「小姐,不論你再如何愛他都沒用的,你很清楚的,不是嗎?」
「我知道,我知道。」她痛苦的以雙掌捂住眼眸,淚水仍不住涌出,光她是白富貴的女兒這一點,便足以教她萬劫不復,要如何贏得他的愛?
小婉長嘆口氣,看著小姐痛苦,她的心里也不好過。
「我好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小姐,你別這樣,只能說這全都是命。」小婉可見不得她再自我折磨,忙著安慰。
「這一生我擁有的幸福全都失去……」無論她雙手抓得多緊,最想要的一切總會有辦法自指縫間溜走,教她想抓都抓不回。
「小姐,你別想太多,把它全忘了,好嗎?現下你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你就會覺得好過許多的。」小婉柔著聲道,不願再見她日夜以淚洗面,畢竟小姐的身子已不是很健壯,再哭下去,縴弱的身子恐怕會弄垮,等小姐睡下後,她得吩咐廚房的老嬤嬤準備些補品,好讓小姐補補身子才成。
「不,我睡不著……」一閉上眼,全是他絕情的身影,要她如何安睡?
「那……我要老嬤嬤準備點清粥來讓你吃可好?這些日子,你吃的實在是太少了,這樣可不行。」
「我想看看窗外。」她頭昏眼花地試著坐起身,小婉見狀,忙著扶好她。
「小姐,你身子正虛,現下春雪正要溶,外頭冷得很,你會著涼的。」小婉忙著勸她。
「我想看。」白湘憐不理會她的勸阻,執意要看窗外景色。
「好,那我拿件披風來。」小婉沒法子,唯有伶俐地拿起披風披在小姐身上,不讓她受到寒風吹襲。
小婉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打開窗子讓她瞧瞧外頭的景色,窗扉開,便看見樹枝已吐出新芽,邁人春季。
「之前,我以為能和醉風一起看這春景的……」而今她卻是孤獨一人,看著這春景,更是百感交集。
「小姐,別看了,別看了。」听見小姐又提起衛醉風來,小婉心底就有說不出的氣,忙著要將小姐自窗邊拉開。
「不,小婉,我要看,讓我看。」她要知道自己所失去的。
現下不知他人在何方,是否也正和她一樣看著春景?
她茫然地想著,眼眶中又泛起水意。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小婉已想不出言語好勸小姐了,這些日子以來,小姐不停的流淚,她則是不停的在嘆氣。
白湘憐僅是苦笑不語,雙眸痴痴地凝望著新芽,在外頭皆是一片充滿希望時,為何她的內心卻如此苦澀不已?
懊看開的,不是嗎?為何她仍舊看不開?為何仍舊想抓住不屬于她的愛?究竟她要強求多久?強求多少?還要再讓自己痛苦多久才會大徹大悟?
恐怕是沒有辦法了,是她的貪欲造就今日的結果。
呵!她果真是白富貴的女兒,不是嗎?爹親的貪在于錢財;她的貪則在于覬覦人,難怪衛醉風會如此不齒于白家的人。
她搖頭失聲笑著,腦海中不斷浮現那日衛醉風所說過的話︰蛇鼠一窩!
「小姐,你沒事吧?」看見她突然笑出聲來,小婉嚇著了,小姐這變化未免太大了。
「我有事,怎會沒事呢?」笑完時,淚便又無聲淌下,這樣哭哭笑笑的她,連她自己都討厭,還會有淮喜歡她來著?
「小姐,我去請大夫來可好?」小婉擔心極了。
「不用了,我沒瘋,你別擔心。」要大夫來做什麼?看她哭哭笑笑?昏昏睡睡?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可是……」
「我說沒事就沒事。」
「那……小姐,你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到廚房去要老嬤嬤弄點清粥來給你吃可好?」她小心翼翼地問著。
「隨便。」白湘憐不是很有意見,雙眸未曾自窗外移開過半分。
「好,那我去去就來。」小婉將火盆里的炭火弄得更旺些,便趕忙到廚房去吩咐老嬤嬤準備清粥。
小婉走後,她一直是維持相同的姿勢,看著窗外,整個人像是人了定般,一動也不動。
餅了一會兒工夫,小婉便急急忙忙跑了回來,手里捧著冒著熱氣的姜湯。「小姐,老嬤嬤弄了些熱姜湯,我先端過來讓你喝,好暖暖身子。」
一進房,就見小姐哀怨凝視著窗外的表情,小婉佯裝未見,熱絡的把姜湯拿到她面前。
「小婉,謝謝你這些日子這麼盡心照顧我。」她緩緩地回頭感謝道。
「小姐,服侍你是小婉的工作,你怎麼跟小婉客氣起來。」小婉將姜湯吹涼些,知道小姐怕燙吃不了太熱的食物。
「跟我窩在這兒是委屈了你們。」她是個不受疼愛的女兒,自然她的僕佣也不會受到重視。
「不委屈,小婉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在這里要比在大宅好多了。」在大宅不小心做錯一件事都會被打得半死,老爺和少爺根本不知善良為何物,她可不想回去過那心驚膽跳的生活。
白湘憐淡淡地笑了,接過小婉遞來半涼的姜湯輕輕啜飲。
小婉見她將姜湯喝下,總算稍稍放心,小姐現下肯喝姜湯,待會兒的清粥肯定也沒問題。
白湘憐喝了兩口姜湯,喝到第三口時,便感到反胃,一時拿不穩手中的瓷杯,打翻了手中的姜湯,撒了一身。
「啊!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燙著?」小婉被她嚇著了,急著拿手帕拭著她身上的湯湯水水。
「我……」想跟小婉說她沒事,沒想到她居然干嘔起來。
看見她痛苦的干嘔,小婉嚇得臉色發白,再也顧不得收拾地上破碎的碎片。
不要啊!事情千萬別發展成她最擔心的事。
「小姐,你……」小婉的聲音不穩地顫抖著。
「我想是這段日子沒吃多少東西,才會反胃吧!」白湘憐雲淡風清道。
「對,呵,很有可能。」別緊張,是小姐最近身子太虛的關系,絕不會是有了身孕,呵,呵,是她多心了,再糟的事都過去了,不會有更糟的事再發生,不會那麼巧的,不會的。
小婉拚命的要自己放輕松,千萬別自己嚇自己。可靈敏的腦袋瓜卻不受控制地開始推想,上一回小姐的葵水是何時來的?她想了半天,愈想心愈驚,完了!小姐的葵水沒來!這些日子她急著留意小姐心碎的情形,沒能去顧及小姐的身體狀況,完了!
「小姐!你……」她的聲音抖、抖、抖,猶如秋風中的落葉。
「什麼?」
「你的葵水一直沒來,從那日之後……」天啊!她會被老爺給宰了。
白湘憐愣了下,這才想到,她的月復中極有可能已經孕育有一個新的小生命,她驚喜的將雙手輕放在尚未隆起的小骯上。
她有了孩子?有了衛醉風的小孩?!上天畢竟待她不薄,在他離去後,還讓她擁有心肝寶貝。
「我一直沒發現……」哀傷中帶著喜悅,她低道。
「小姐,這孩子留不得。」
「不!我要他!我一定要生下他。」
「不行的,你是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能有小孩的,如果你執意生下他,不只老爺、少爺不會原諒你,你和孩子將來也會受到外人指指點點,小姐,你得冷靜點兒。」小婉幾乎要跪地求她了。
「小婉,我管不了那麼多,我不可能無情的將他流掉,他是我的寶,老天爺唯一賜給我的寶,我不能失去他。」她緊緊護著小骯,不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小孩。
「小姐!老爺容不下他的。」
到底要怎麼說小姐才會懂?
「爹不會發現的,只要我足不出戶,你們也別跟爹說,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生了一個孩兒。」這是不受人重視的好處,她有把握可以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