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木董突來的問題使她有短暫的恍惚吧。
她輕聲笑了笑,要自己回過神來,切莫沈浸在不堪的回憶當中。
「少瞳姐,你真是個好人,好會安慰人。」神經粗大的木董沒發現到蔚少瞳的恍飽,只感受到蔚少瞳的善意。
蔚少瞳以她的招牌笑容——淺笑,作為回應。
「唉!少瞳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多話、很吵?」木董突然想到,又提出問題。
「不會啊!」像木董這樣有精神的女孩才好。「少瞳姐。你果然是好人。」木董搖搖頭,對她更是崇拜了,再啃了口排骨,感動地想,「龍騰」的員工餐廳伙食辦得挺不錯的,真高興她能到這兒上班。
蔚少瞳揚唇牽動嘴角笑了笑,可清亮的眼瞳卻略微黯沉了。
木董依然沒留意到,徑自大口大口地啃食著盤中的排骨。***
休息過後,蔚少瞳一邊喝著薰衣草茶,一邊處理著總裁交代下來的事。
「蔚秘書,新竹的分公司出了點狀況,我必須趕過去了解情況。」岳龍騰匆忙由辦公室出來,邊走邊交代。
「是,總裁。」蔚少瞳忙拿起皮包,準備陪著他一同到新竹去。
「等等,你留在公司,我今天約了一名攝影師見面,他會在三點時到公司來,你一定要替我留下他,公司有一組形象照片一定要由他來掌鏡。」好不容易才和攝影師談好見面的時間,連拍攝內容都還沒談,對方也沒答應是否願意掌鏡,偏偏新竹那邊出了問題,使他不得不走一趟。
岳龍騰是急得焦頭爛額,怕對方會認為他誠意不夠,而不願掌鏡,畢竟對方的心高氣傲是遠近馳名,現在他只期望蔚少瞳能好好安撫對方。
「好的。」蔚少瞳記下他的交代。
此時岳龍騰已沖入電梯中,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間,忽然想到,忘了告訴蔚少瞳對方的名號。
「蔚秘書,對方是閻禎。」他話說完的同時,電梯門剛好合上,正巧讓他完成他的交代。
听聞到對方的名字,蔚少瞳愣了下,緊握著手中的文件,連邊褶被她捏爛了都未察覺到。
一顆顫抖的心仍沉浸在岳龍騰帶給她的震撼當中。
「哇!總裁來去都像一陣風。」木董吃驚地說道。
木董的話拉回蔚少瞳的思緒,她強自鎮定地笑了笑。「大概是新竹那邊的狀況很緊急。」
「所以總裁才會跑得像火燒。」木董吐了吐舌頭,悄聲說。
蔚少瞳笑了笑,輕輕放下手中的文件,命令自己繼續做手邊的工作,絕不許亂了方向。
可冷然岑寂許久的心竟活躍地加快了速度跳動著,一聲接一聲,像是在呼應岳龍騰最後丟下來的那帶有魔力的兩個字——一
閻禎!閻禎!閻禎!
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在已清除干淨的心房上,又重新烙下痕跡。似火似冰、疼痛得幾乎令她無法承受——
「咦?少瞳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終于,木董發現到她臉色不對勁,趕忙跑到她身邊,關心地問。
「沒事,我沒事。」她笑著回答,試著平順呼吸。
不經意地瞧見了腕間的表,上頭的時針正好走到兩點的地方,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之後,她將要面對今生最大的考驗。
「你真的沒事嗎?」木董有些擔心。
「真的沒事。好了,還有一大堆工作在等著我們呢!」她連忙下了幾道指令要木董去做,免得再被木董發覺她的異樣。
真的那麼明顯嗎?得知閻禎就要出現在此,是否讓她的冷靜全部潰決?!
不!不會的!她已非十年前的蔚少瞳了,現在的蔚少瞳,除了自信以外,更多了社會歷練,不會有事的。她一再告訴自己。
她堅強!她獨立!她勇敢!
她可以辦得到的!一定可以!
深吸了口氣,她要自己坐好,把注意力放在公事上,不要去想些有的沒的。
木董見她像是沒事,看來是自己多心,于是聳聳肩便開始做著她交代的事。
時間一分一秒走動著,若是在以往,工作忙碌的蔚少瞳定不會覺得時間流轉太慢,她常覺得時間不夠用,晃眼間又到了下班時間,而工作總是堆積如山地等待她去完成。但今日則不然,她如坐針氈,每一秒對她而言都是難熬的,她根本無法再自我欺騙說沒事。
不安地看向牆上跳躍走動的秒針,已經兩點半了,再過半個小時,閻禎就會出現,而她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
是笑著跟他打招呼,仿佛沒有事情發生過般?抑或是佯裝生命中根本不曾出現過閻禎這號人物,將他視為一般客戶,陌生而有禮地接待他?
包甚者,她怕自己會落荒而逃,連見他一面都不敢。只是不管怎麼做,她都覺得有愧于他,畢竟當年她算是潛逃離開,欺騙了他。
長嘆口氣,清亮的明眸襲上一抹慘淡的晦色。
如果可以,她真想逃得遠遠的,騙自己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怎麼會這樣呢?身為總裁的機要秘書,她居然不曉得岳龍騰極力想邀請閻禎來為公司拍攝形象照片,倘若她曉得的話,也許會在初得到消息後,就馬上辭職躲得無影無蹤
不!不可以!她怎麼可以淨想些軟弱的事?!
她可是努力了好久,夜以繼曰不停地工作,才獲得岳龍騰的賞識,一步步往上攀升為總裁的機要秘書,她的成就感來自于岳龍騰的肯定,豈能說辭職就辭職?
況且閻禎人都還沒出現,她就開始胡思亂想,亂了自個兒的陣腳,想了那麼多,她居然沒去想,或許閻禎早就忘了她,忘了過去曾發生過的事,再不然,以他的個性,也會將過去發生的事全不當一回事的拋諸腦後,瀟灑地過他的生活。
其實最在意的人仍舊是何其可悲的她啊!
揚起苦澀的笑,再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兩點五十分了,再過十分鐘,他就會來到她面前。
奇怪的是,時間愈是接近,她反而愈冷靜,一顆心不再惶惶然,也不再想著要避開的事。
她想起了岳龍騰的交代,「龍騰」好不容易說動閻禎到公司來談合作的事,身為總裁的機要秘書,她有責任拋開私人感情,為總裁將人留下。
「少瞳姐,不曉得那個和總裁約好的攝影師長什麼樣,剛剛看總裁的表情好像很緊張,巴不得可以分身留下來等人。」木董工作了好一會兒,找了話題和她聊天,上班一個多月,她還是沒法安安靜靜坐上一個鐘頭,總會不斷地找出話題來聊。
「等他來,你就曉得他長怎樣了。」蔚少瞳低頭輕道。沒告訴本董,閻禎有著黝黑的皮膚,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而他專注于攝影的眼神則足以教所有女人瘋狂心醉。
他不是個多話的男人,可他那低喃的嗓音是她所听過最好听的聲音,所以她喜歡听他說話,盡避不多,她仍是喜歡得緊。
想著他的種種,她的眼瞳不禁盛滿柔情,不安一點一滴悄然消失。
「是啊!」木董覺得蔚少瞳有回答等于沒回答,她也知道等那位大攝影師出現她就曉得對方的模樣了,只是以為蔚少瞳至少會知道那人的長相,先透露些口風好讓她有所期待的。
唉!早知道不該對向來不甚注意男人的蔚少瞳有所期待的。
木董失望地轉了轉手中的筆桿,繼續辦公。
當牆上的鐘指到三點整時,秘書室的門被輕敲三下,隨後打了開來。
「蔚秘書,閻先生來了。」外頭的小姐雙頰微紅,帶著笑以甜美的聲音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