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打擾了,如果她醒來就按鈴叫我。」
「你也該休息一下。」烈城杰拍了拍于子江的肩膀,隨後也離開病房。
病房靜默。于子江深深嘆息,這幾天來明不歷的她把他的日子擾得一團亂,如此欺騙耍弄,早該將她推得遠遠,偏偏不忍心。
沒道理,真的沒道理。非親非故,況且她還是個黑道份子,為什麼還要一再幫忙掩護?
黑道份子?當她卸下防備吃著辣椒醬談起棒球時,她根本與黑社會搭不上邊。想著想著,他的眼神柔和幾分,可偏偏又憶起早晨的事情。
天哪!真夠矛盾。于子江愁悵地撥弄頭發,無法決定接下來該怎麼走。
「于子江……」仍舊昏迷的連日央喃喃喚著。
……上場打擊的是太陽隊的第四棒于子江……哇!打擊力道非常強勁,球往左外野飛……
……是于子江生涯第一百號全壘打。
于子江打全壘打的能力,真是驚人……
微弱聲音喚著,他急忙靠在她身邊,牢牢握住她的手,「你听得見我說話嗎?」
「你不能決定我的未來。」連日央的眉頭深鎖,呢喃聲倏地變得強硬。
爸爸,我打架是教訓那些雜碎,不是惹事生非,你只看到表面,為什麼看不到我是憑自己的力量幫助弱小。
以暴制暴又如何?若是等學校出面,弱小的同學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什麼?我不會去讀警官學校,那種制式生活不適合我,我不是月兌韁的野馬,不需要受束縛。
「于子江都是你!」她大喊著睜開眼,猛然坐起身。
「你……」好凶悍,該生氣的人是他才對吧!
她怔了怔,前後記憶整理清楚,眯起危險的眸子瞅著他瞧,「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
「你的頭還疼嗎?我叫仲奕他們過來。」
「哼哼!七年了,這筆帳連本帶利算一算非常多。」真想不到于子江三個字就是打開記憶的鑰匙。
「等等!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她又像變成另一個人。他被瞧得頭皮發麻。
連日央的笑容更加詭異,「嘿嘿!別急,我當然會告訴你要還什麼債。」
于子江第一百號全壘打讓她腦震蕩住院了三個星期,還因此扭轉她的人生。
嚴厲的父親終于知道她常常打架,硬逼她讀警察學校,想藉此磨去她的銳氣。
而警察學校錄取率非常的低,以她的實力絕對考不上,父親更揚言如果重考三次還考不上,那麼她就準備嫁人。
而準新郎是個超級俗又無力的大木頭,嫁他不如抱墓碑當寡婦,她不敵父親的固執,拚命讀書終于在第二次吊上車尾考入警察學校。
束縛生活苦到無法言喻,于是剪報罵于子江成了唯一的樂趣,幸好撐過漫漫歲月她還沒悶到發瘋。
「什麼?你再說一次。」于子江听得莫名其妙。
「還懷疑,我真的恢復記憶了。你!于子江就是我連日央頭號的敵人。」她氣忿地揪住他的衣領。
「你的名字真叫連日央?」見她點頭,他很努力回想,「在這之前我真的不認識你,更沒見過你。」
「廢話,因為你打完那場球賽就飛到美國去,哪里知道我被你的一百號全壘打K到住院。」連日央愈說愈火大。
「你確定不是因為打架住院。」真是太離譜了,他那第一百號全壘打竟然打得她腦震蕩!于子江不禁笑出聲來。
「去你的!我打架從來沒輸過,就那一次為了擊退幾個小癟三,竟然受傷骨折。還被我爸逼去讀警察學校。」好氣,他居然還笑。她痛捏他的臉頰一把。
「等等!這太不符合邏輯了,你不是混幫派的嗎,怎麼現在又變成警察?」他不禁懷疑。
「哼!痹乖待在辦公室我一定會悶死,所以就自動請求成為臥底警察,接下來只要再撐幾年把欠國家的債全還清,我就自由了。」
謎底解開,她果真是個好人。他心中陰霾一掃而空,哈哈!
「啊!那你之前會那麼凶惡,全是因為只記得混幫派的記憶。」
「堅守本份,就連喪失記憶也要死守秘密,才會一直以為自己真是黑道份子。」倏地,她的眼神變得酷寒,「你不會泄露我的真實身份吧?」
「不敢。」他伸手要按護士鈴,決定請醫生徹底幫她做一次檢查。
啪!連日央打掉他的手,「別急著叫醫生,你說,我們之間的帳應該怎麼算?」
「你是哪個單位的?」他忽然想到請人調查她的來歷是不錯的主意。
「機密,就算警政署長要調閱我的資料,也必須經過重重關卡。當然我在幫派里的身份全是假的。」接著她又把話題兜回來,「算帳。」
他直盯她的雙眼,衡量可信度,「你受傷被幫派追殺的事情,不向長宮報備嗎?」
「當然要,而且我已經取得有利的證據……」嚇!記憶又停格了,她忽地一臉驚恐,「老天哪!我居然忘了要與哪個警官聯絡。」
「你的記憶沒有全部恢復嗎?到警察局應該可以查出你忘記的事情。」
「不行,警察臥底是最高機密,必須要直接找直屬長官才行。」她慌亂不已。
「不一定要找直屬長官吧,我想警方了解這件事,一定會全力調查出你的資料。」
「不,我一直是最優秀的臥底警察,你別想破壞我完美的紀錄。」她寧死也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慮紀錄完不完美。」
連日央斥喝低吼,「當然要顧慮,完美優秀就像我的自尊、榮譽。」
「那你的家人知道嗎?」
「爸爸一直以為我被派到國外。」
于子江搖頭失笑,雙手攤了攤。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就連證據藏在哪里也忘了。」頭部像被蟲子啃蝕,她難受的縮在床鋪上。
「我叫醫生過來。」她真該好好檢查,如果能夠最好用測謊機檢查。
「不必了,我已經好多了。」她不願讓人瞧見脆弱,咬牙忍下痛楚,伸手拭汗喃喃道︰「必須找到開啟記憶的鑰匙才行。」
換個角度想,就算她說謊也有理由搪塞。于子江沉默了,愈想臉色愈深沉,「你早上為什麼要偽裝?為什麼又要裝作不認識我?耍我很好玩嗎?」
「你在說什麼?」
他把事情全攤開來,最後還說︰「我不是白痴的爛好人,你這樣玩,我非常的反感。」
听他說完,連日央滿臉黑線,「別污辱我,不戰而逃不是我的作風,更何況還嚎啕大哭,跟男人私混更是不可能。」
「所以我說你是演戲高手,不過一人分飾兩角這戲碼我不奉陪。」
「你是老眼昏花吧。」
「你干脆說你有雙胞眙姊妹。」
「根本沒有必要騙你!我一整天都待在社區,春花婆婆早上十點就來陪我了。」她真會被他氣到青筋爆裂。
「那是早上七點多的事情,別想用春花婆婆就晃點過去。」他挑挑眉,怒意也陡升。
「你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
「單憑濃妝艷抹就想唬弄我,省省吧!」
四目交接迸出強烈火花,連日央氣急了,下床要走人,「算了!好女不跟惡男斗,之前你幫的忙全與七年前的事一筆勾消。」
竟然還不認錯,「出門後往左走,再拐個彎就到電梯,不送。」于子江也不肯退讓。
「把彈匣還給我。」要事不能耽誤,她可沒空多留分秒。
他臆測她的打算,不免心驚膽跳,「我幫你,不是要讓你再回去打打殺殺。」
「什麼打打殺殺,本姑女乃女乃是要查案。」這家伙竟然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話。
「我不可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