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雷之亦便醒了過來,懷中攬著軟玉溫香,給了他夫復何求的滿足感。
阮丹荷是背著他熟睡著的,雷之亦愛憐的輕撫著懷中這副身軀,還刻意仔細的描繪了她背上的紋身,既然她踫巧紋了這幅紋身,那就更證明天意也認定她是他的女人了。
見懷中的阮丹荷有了動靜,為了不讓她那麼快下床,雷之亦連忙闔上眼假寐,他能感覺到阮丹荷在他懷中轉了身,然後便沒了動靜。
她……是在看著他嗎?
雷之亦雖闔著眼,但也能感覺到薄薄的眼瞼外的光線,只是此時突然眼前一黑,下一瞬,他便感覺到一雙柔軟的唇瓣壓上了自己的,輕輕的,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觸便分開,沒有停留。
「阿亦,我願用兩年的時間換你記得我一輩子,所以我願為了你去承受來自你祖父的壓力、羅姑娘的歧視,我只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更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不管你飛得再高再遠,都會跌落至我的身邊。」
雷之亦該立刻睜開眼,摟著她、安撫她的才是,可她的話太令他震驚了,以致于他就這麼僵在床上。
她的話曾經出現在他的夢中,他曾對夢中的女孩承諾,「如果你醒來沒見到我,未來就算我飛得再高、飛得再遠,都會跌回你的身邊。」
如果這個夢如神醫前輩、如大哥跟他說的一樣,只是一個流傳在天莊的故事,那為什麼阮丹荷會說出這樣的話?
阮丹荷終于由雷之亦頓時僵住的身子發現怪異了,他……听見了嗎?
「阿亦……」
雷之亦緩緩地睜開眼,看見阮丹荷閃躲的眼神,他有千萬個疑問想問她,卻知道她這個表情代表了不想回答,「你希望我問,還是不問?」
阮丹荷凝視著雷之亦,最後只是搖搖頭。
雷之亦輕嘆,「好,那我便不問。」
阮丹荷錯愕,只因為她不想說,他就真的不問了,這讓她很愧疚,所以做出了承諾,「我有一天一定會全部告訴你的。」
雷之亦起身在阮丹荷額上印下一吻,安撫著她,「好,我會等到那一天,你先起床打理好自己,我要帶你去見祖父,事情該有個結果了。」
只是阮丹荷剛打理好自己,雷之亦也才命人把房里的浴桶抬走時,雷司楓便來了。
「在你房里沒見到你,我就知道你在這里,雪真中了毒,她哭著跟祖父訴苦說毒一定是弟妹下的,祖父信了,帶了人要來抓弟妹。」
雷之亦面色凝重,祖父問罪而來,阮丹荷一定百口莫辯。他回頭望了阮丹荷,見到她急著解釋——
「阿亦,我沒下毒。」
「我知道,我會為你做證。」
不多時,雷鴻翰果然帶人浩浩蕩蕩而來,他身後跟著委屈拭淚的羅雪真,以及為羅雪真治療的翳無仇。
雷鴻翰看到雷之亦也在,便在落坐時問了,「你是剛才得到消息過來的,還是昨夜就在這里?」
聞言,羅雪真望向了那蓋著床幔的床,還有站在床邊的阮丹荷,眼中滿是忿恨。
「丹荷是我的妻,我們當然是夜夜同床共枕。」雷之亦走向阮丹荷,不顧她的推拒,由腰側托住她,將她攬入懷中。
那俐落的模樣,哪還有失明的樣子。
「三哥……你的眼楮……」
「我根本沒瞎。」
羅雪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原來……雷之亦一直是看得見的,那麼昨夜他也把她怎麼欺負阮丹荷的給看了清楚?
羅雪真要自己鎮定,證據確鑿,不容阮丹荷狡辯。
雷鴻翰沒想到雷之亦會在這個情況下說出他沒瞎的事實,但不管如何他要讓雷之亦接班的心意已定了,這些偽裝的確不必要了!
「祖父,下毒的人不是丹荷。」
「你說下毒的不是阮丹荷,那還會有誰?那三個服侍雪真的婢女?」雷鴻翰從不懷疑是那三個婢女,她們跟羅雪真並無冤仇,就算真是她們下的手,也定是阮丹荷指使。
阮丹荷見雷鴻翰一心歸罪于她,本就對雷鴻翰不甚服氣,如今全顯現在她的態度上。
雷鴻翰發現阮丹荷如箭矢般銳利投射過來的視線,一時楞了住,這視線……分明是恨意!
阮丹荷知道雷鴻翰發現了她的視線,但只是收斂了些,卻未收回,「這天莊上上下下這麼多人,何以您只懷疑我?」
雷之亦看羅雪真並無大礙,他一開口便是冷冽如冰刃的言語,「我看雪真有活力得很,她真中毒了?」
「毒就下在雪真做手足浴的生牛乳里,這是翳無仇親自驗出來的,你連他也不信?」
雷之亦及阮丹荷的視線轉向了翳無仇,後者只是為難的望向羅雪真,他想過為阮丹荷解釋,就算毒是下在那里也不一定是阮丹荷所為,但羅雪真哭得梨花帶雨,把雷鴻翰的心都哭軟了,他再說什麼雷鴻翰都听不進去。
阮丹荷順著翳無仇的視線,看見了羅雪真的雙手包著紗布。
「老太爺心中已有定見,我怎麼說還重要嗎?」
雷鴻翰是天莊家主,天莊上下還沒人敢指責他,「放肆!你是說我誣陷你嗎?」
「不!誣陷我的人是羅姑娘,老太爺錯在听信片面之辭。」
羅雪真一听此言又立刻揪著手絹哭了出來,如果她哭得呼天搶地倒還給人虛假的感覺,偏就是她哭得委曲求全,反而更取信了雷鴻翰。
「所以你的意思是雪真為了誣陷你對自己下毒?她如今雙手雙足還因中毒發黑,翳無仇說醫得再遲一些,她的雙手雙足就廢了。」
阮丹荷語氣平穩,一字一句的說著,因為她心中坦然,自然不會表現得心虛,「神醫前輩的醫術高超,只要是在天莊里中毒,抓準了時間,解毒不是難事,再說了,我也沒有理由要害羅姑娘。」
「女人的嫉妒心,我相信什麼都做得出來。」雷鴻翰冷笑一抹,點出了事實。
阮丹荷的微笑在唇邊漾開,她回到雷之亦的身邊,抬起眼以楚楚可憐的視線望著他,「阿亦,你要的女人是我,還是她?
「自然是你。」
阮丹荷轉身,得意的望向雷鴻翰,「老太爺,我相信您說的,女人為了得到她要的,那份嫉妒心可能驅使她做出許多不可思議的事,如今得不到阿亦的人,您說是誰呢?」
終于,羅雪真無法再靜靜落淚假哭,她低頭以手絹掩面,輕聲的哭出聲音,「老太爺,可能是雪真誤會了,請老太爺再詳查吧,不要讓雪真在此受辱……」
阮丹荷不想咄咄逼人,也想為了雷之亦忍下,但眼前的雷鴻翰,多年前把她丟棄在山上自生自滅時,她不是沒恨過,如今又听信讒言,她怎麼忍?而這個羅雪真,羞辱她、設計陷害她,她又怎麼忍?
雷之亦看得出來阮丹荷的怨懟,他亦支持她,「祖父,毒若真是從手足浴水中驗出,丹荷不可能沒中毒。」
雷鴻翰知道雷之亦不可能一直沉默,他還在盛怒當頭,沒回應雷之亦。
雷之亦見祖父不听,還是執意要說︰「昨夜我跟雪真談過了,我說我絕對不會娶她,要她放棄,可能因為如此她才會采取這下下之策,而我去找雪真時,正巧看見她要丹荷為她洗腳,最後還把一盆髒水踢翻潑在丹荷身上,丹荷沒有中毒,表示毒是事後加到里頭去的。」
羅雪真不再從容了,她從手絹里抬起頭,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雷之亦,偽裝受了冤屈,百口莫辯的模樣,「三哥,你竟為了阮丹荷連這樣的謊言都說得出來,我像是這樣刁蠻的人嗎?我都已經請老太爺重新調查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