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 第11頁

「有。」他回答。「從高中到大學,直到膝蓋碎裂。」

「打什麼位置?你的身材高大,肩膀厚實,我猜是四分衛。」

塞奧點頭。「沒錯。那似乎是陳年往事了。」

杰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有沒有想過當教練?」

塞奧笑道︰「沒有。」

「米克或許能治好你的膝蓋。」

「女兒返鄉開診所一定很令你引以為傲。」

「那當然。」他說。「但我不會讓她拚命工作。聖克萊鎮有別的醫生,他們會互相代班,好讓每個人都有機會休假。」

「她為什麼在友愛醫院這里替人動手術?」

「賺外快。他們稱為兼差,但她兼差到今天為止,不會再來了。喜不喜歡釣魚?」

「以前常釣,但最近幾年忙得抽不出時間。」他坦承。「我還記得那種無與倫比的平靜,一手握著釣竿──」

「另一手握著冰啤酒?」

「對,那種感覺無與倫比。」

他們開始討論最喜歡的魚餌和擬餌,然後大加吹噓自己釣到過的魚。杰可深受感動。他還以為不會有人和他-樣了解和熱愛釣魚,但從塞奧的口氣听來,他不得不承認棋逢敵手。

「听我說,你應該到寶文鎮來。我們有全州最好的釣點,我打算證明給你看。我們可以在我的碼頭上釣個痛快。」

「改天我說不定真的會接受你的邀請。」他說。

「你靠什麼謀生?」杰可問。

「我是檢察官。」

「警察局長為什麼送花給你?」他問,然後不好意思地補充。「它們被送進來之前放在護理站的櫃台上,我看到卡片。」

「我來紐奧良發表演說。」他回答,沒有提到他主要是來接受當地警方的表揚。「我替司法部做事。」

「究竟是什麼事?」

「我被派到一個調查組織性犯罪的專案小組。」他說。「小組剛剛解散。」

「有沒有抓到你要抓的人?」

塞奧微笑。「有。」

「那你現在沒有工作?」

「沒有。」他回答。「司法部要我留下,但我還沒有決定。」

杰可繼續發問。塞奧覺得他精明機敏,當檢察官一定很優秀。

「有沒有考慮過自行開業?」杰可問。

「偶爾。」

「寶文鎮沒有律師,聖克萊鎮倒有兩個,但他們很會騙錢。鎮民對他們的評價不高。」

當杰可暢談他的小鎮時,塞奧一直在想如何不落痕跡地把話題轉回米雪身上。

「你的女兒結婚了嗎?」這也太露骨了。

「我正好奇你什麼時候才會問我米克的事。她還沒有結婚,沒那個時間。當然啦,寶文鎮和聖克萊鎮的男人都在設法引起她的注意,但她一直在忙開診所的事,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她還年輕,頭腦又聰明,二十歲不到就唸完大學,接著開始接受醫學訓練。她不得不到別州去當住院醫師,但一有機會就返鄉探親。她很重視親情。」他點頭道。「她長得也很漂亮,對不對?」

「是很漂亮。」

「我猜你已經注意到了。」

杰可站起來把椅子靠回牆邊。「跟你聊天很愉快,但我該走了。你睡一下,我把那個箱子拿去車子里。辜醫師給我女兒一些舊外科器材,她叫我來拿時,笑得像聖誕節早晨。如果你到寶文鎮來,務必要到我的‘天鵝酒吧’。」他說。「飲料免費招待。」

他走到門邊時被塞奧叫住。「如果我在你女兒走之前沒有見到她,請代我向她道謝,順便告訴她,我對禮服的事深感抱歉。」

「我一定會轉告她。」

「也許日後我們還會再見面。」

杰可點頭。「也許吧!」

約翰的死黨們沒有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瑟琳下葬兩個星期後,麥隆在花園區一家高級餐廳遇到悲傷的鰥夫。麥隆坐在其中一間餐室等他的律師來商討永無休止又令人厭惡的離婚協議內容。他的妻子決心榨光他的錢,同時搞得他身敗名裂;從事情的發展來看,她似乎會如願以償。

約翰和一個年輕女子在隔壁餐室用餐,那個金發女郎看來有點面熟。她低著頭,認真地在記事本上記事。

麥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那個女子,但很高興他的朋友沒有悶在家里,哪怕外出只是為了公事。自從瑟琳去世後,約翰的心情就陰晴不定;一會兒興高采烈、欣喜若狂,一會兒自怨自艾、抑郁消沈。

金發女郎抬起頭,麥隆把她的臉看了個仔細。她長得很標致,但他還是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他決定過去跟他們打招呼。他點了一杯威士忌來幫助自己熬過即將隨律師一起到來的折磨,然後起身繞過桌子走進另一間餐室。

要不是鋼筆掉了,他永遠不會知道真相。彎腰拾筆時,他看到約翰的手在白桌布下撫模金發女郎的大腿。她分開雙腿,略微移動身體,方便他的手鑽進她的裙子里。

那種親密的舉動使麥隆吃驚得差點跌倒,他連忙穩住腳步站直身子。約翰和金發女郎都沒有看到他。她轉頭凝視著遠方,陶醉地半閉著眼楮。

麥隆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事,但不敢置信迅速化為大惑不解。

他突然記起金發女郎是什麼人,但想不起她叫什麼名字。她就是那個自稱室內設計師的女人。麥隆在約翰的辦公室遇見過她。沒錯,他全想起來了。她既無品味又無才干。她把約翰的辦公室變成妓院,把端莊的胡桃木牆壁漆成俗麗的芥未黃。

她的才能顯然在其他方面。約翰盯著她微啟的紅唇,一副垂涎欲滴的貪饞相,由此可見她在臥室里確實能干。麥隆站在門口凝視著約翰的背,慢慢地領悟了真相。

那個王八蛋欺騙了他們所有的人。

不敢置信又怒火中燒,麥隆轉身走回他的桌子。他企圖說服自己是妄下斷語。他認識約翰多年,也完全信任他。

直到現在。可惡!約翰對他們做了什麼?白領犯罪是一回事,設計殺人則是另一回事。「播種社」以前不曾如此過分,更令人不寒而慄的是,他們說服自己相信他們其實是在做好事。把那種話說給陪審團听,看他們會不會發笑。

天啊!瑟琳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不可救藥了嗎?她真的在痛苦地慢慢步向死亡嗎?還是約翰為了使他們同流合污而一直在欺騙他們?

不,不可能。約翰不會拿妻子的事撒謊。他愛她。

麥隆靶到惡心欲嘔。他不知道該怎麼想,但知道不該在弄清所有的事實前就定約翰的罪。接著他想到,如果約翰和那個女子之間有曖昧關系,他們的關系可能是在瑟琳死後才開始的。他抓住那個想法。是的,一定是那樣。約翰在妻子去世前就認識那個室內設計師。瑟琳雇用那個金發女子重新裝潢她的臥室。妻子去世後,約翰感到悲傷寂寞,那個年輕女子乘虛而入,很可能就在葬禮之後。

但有個疑點仍然令他困擾。如果他們之間是清白的,那麼約翰為什麼沒有對他的死黨們說過她的事?為什麼要刻意隱瞞?

也許是因為妻子尸骨未寒。是的,一定是那樣。約翰知道他在瑟琳死後不久就與另一個女子出雙入對一定會引人非議,「播種社」當然不希望那種事發生。約翰是聰明人,知道他應該保持低調。

麥隆幾乎要相信他看到的事並無不可告人之處,但還是覺得非得完全確定不可。他沒有讓約翰看見他。他付了酒錢,溜出餐廳,叫停車小弟把他近日被迫駕駛的舊福特轎車開來。他即將離異的妻子沒收了他心愛的積架跑車,那個可恨的賤人。他開到下一條街,矮身躲在座椅里監視。他趁等待時打行動電話給律師取消晚餐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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