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夫記 第18頁

「何不選這個呢,雪倫小姐?」羅伯森適時提出了建議。

他打開了另一個盒子,大家全注意到了一副星形的、閃閃發著銀光的鑽石發髻。

安妮妲替雪倫別上了發髻;閃耀的光芒與她身上的銀絲樓極為柑襯,把她活潑生動的臉蛋更討得意氣飛揚。

「那麼你呢,安妮妲?」愛芙琳那眼瞧著她。

安妮妲搖搖頭。

「我不需要珠寶,只要戴上一串玫瑰花就可以了,那樣剛好和我的衣服相配。」

她顯然已打定了注意,別人也就沒有異議了。于是謝了羅伯森之後,她們重又回到樓上。

「你為什麼不選條漂亮的手鐲?」當她回到臥房時,凱柔這樣問她。

「這樣的話,戴上手套便看不見了!」安妮妲很快便答復了她。除此之外,還能用什麼話來向凱柔解釋?她怎樣也無法明說,要她戴著公爵家傳的珠寶在他面前出現,有多別扭!要她戴上那樣與他息息相關的東西,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尤其當她開始覺得不喜歡他,而他又正好後悔、痛恨被卷入這個有違他最佳判斷,既瘋狂又毫無意義的計劃時。

當然,這一切與凱柔和雪倫都沒有什麼相干!是她,把公爵拖入這個旋渦里!是她,硬要他把她們引進社交圈里!除非必要,她是絕對不會去收受公爵任何東西了!

思緒在安妮妲的腦海里盤旋著,雪倫也在安妮妲的眼中盤旋著︰她注意到,這是雪倫的第二支舞了,而她的舞伴竟然一直都是個兒高高、容貌瀟灑,在阿美社結識的那個俄國人!

前晚,星期三,當愛芙琳來通知她們去拜訪阿美社的時候,雪倫興奮得幾乎說不出活來。

那正是少女初入社會時所必須前往朝拜的聖地!那個排他性最強、地位也最超越的社會既然為她們打開了大門,從此以後她們便可置身名流之間了。

但是,當安妮妲第一眼看到這個名聞遐邇的上流人物集散地時,卻不由得失望,而大嘆傳聞有誤!

社址位于聖佔姆土區的吉斯街,一排平房,和普通的會場並無二樣︰同樣是以檸檬茶、女乃油面包、蛋糕點心來招待客人。

愛芙琳和這里的人自然是老相識了!一路上就听她滔滔不絕地說,她們有多幸運,竟都在抵達倫敦不數日之內,便接到考柏夫人的邀請。

「那號稱三百人的羽林軍,」愛芙琳說,「也不過只有六個人接到阿美社的邀請。」

「那紳土們賭不賭博?」雪倫問,她曾在報上讀過,倫敦俱樂部常有賭博之類的活動。

「前一陣子還有人提議呢,」愛芙琳輕笑一聲,「但是俱樂部會長卻說,假如牌桌真擺上了,女孩子就要找不到舞伴了。男人一向對賭博要比跳舞感興趣得多!」女孩子們跟著笑了起來。大家說笑了一陣後,愛芙琳才又正色地說︰「既然阿美社沒有賭博這個玩意兒,那麼你們就該明白,你們就是今晚大家所注目的焦點了,你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喲!」

任何女孩子想要在這里出風頭,都必須知難而退才是!

安妮妲和幾位基本會員接觸過後,不禁暗暗咋舌︰這幾位把持阿美社的貴婦,竟都漂亮得驚人。

第一個來接待她們的考柏夫人尤其漂亮︰廿九歲,風貌動人,幾乎可說是個無瑕疵的美人。大而動人的眼楮,古典、優美的側臉,含蘊著教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展露的雙肩更是光潤可人。

安妮妲又發現,考柏夫人也是這幾位貴婦中最親切的一位;同時也漸漸明白為什麼喬絲夫人會被她的朋友們稱為「默金姑娘」,原來她幾乎從沒停過講話!這種促狹的綽號實在令人噴飯。

另一位重要人中,李文公主,則又完全不同了。她是俄國大使的夫人,擁有一種教人無法忽視的個性。

她有著縱橫捭闔的手段,權勢早已代替了珠寶,成了她不可或缺的裝飾品。

她在她丈夫的大使館中,曾邀遍了所有倫敦重要人物們,一直以為自已有辦法左右這些要人,例如威靈頓公爵等,使他們對俄國產生好感。

可惜她不夠聰明,竟沒能發現那些人早已把她看穿了。

事實上,愛芙琳便曾告訴過安妮妲,威靈頓公爵就曾那麼說過︰「這個公主是個大投機分子,只要能夠達到目的,誰都可以背叛。」

正是這位公主,就是她把勃肯特夫伯爵介紹給雪倫的;當他倆攜手共舞的時候,全場的人都禁不住把眼光投注在這對天作妙合的年輕人身上,他們忘我地沉醉在優美的舞姿、里,配合得自然更是神妙了。

這支華爾滋,是李文公主獨排眾議把它引介入阿美社來的,起初每一個會員都表反對,認為這種舞步未免太傷風敗俗!

「連拜倫爵土都被它驚住了!」愛芙琳這樣告訴安妮妲。「而且,他只有在卡洛琳‧藍普夫人厭倦之後,才準她和別人跳這種舞。」

雖然拜倫爵土前年便已離開倫敦前往意大利,但是有關他和卡洛琳‧藍普夫人的丑聞依然為倫敦人所津津樂道。安妮妲對這位有名的大詩人和那場桃色糾紛的女主角早就耳聞,但是她實在沒有心情去管他們後來如何如何︰目前她只關心怎樣不讓凱柔和雪倫沾了任何風言風語。

同時她還有樁擱不下的心事︰但求這個想到就做的雪倫,不至于把她的青春美貌、智慧和魅力浪費在那些沒有希望的年輕人身上。

「畢竟,」她低喟了一聲,好象自言自語,「我們只有一點點時間了。」

兩個月……只有兩個月,在這區區兩個月中,她必須為凱柔和雪倫找到乘龍快婿!假如失敗了,她們就只好回到那個窮鄉僻壤去——孤孤寂寂的在陋室里渡過一生。

這種後果她是從不願想的,但是這種恐懼感卻不放過她,就好象要提醒她似的,在她腦海里總是不時出現。

時鐘每滴答一聲,就好象在警告她期限又近一點——等到她們把錢用完時,就算公爵不惡言相向,她們也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為了慎重其事,安妮妲已經去把所有有關依凡‧勃肯特夫伯爵的資料都找來了。

她探知,他來自俄國一個非常高貴的家族,但是卻沒什麼錢,而且還只是個初出道的外交家罷了。而倫敦社交界早已流傳,他仗著一表人材和與生俱來的魅力,有心娶位英國貴族,好賺得一大筆陪嫁。

必于這一點,安妮妲對雪倫也說得一清二楚了,可是此刻,在舞會上,她竟又和伯爵在一起,並且依然一副快樂稱心的樣子。

「她怎麼來到這種地步,也不想想,今晚是怎樣一個晚上?全倫敦的重要人物都在這里了!」安妮妲禁不住自問,「有哪一個女孩子能象她那樣幸運,連攝政王閣下都趕來參加她的舞會?還有哪一個女孩子能夠在開個舞會之後,便會得到倫敦所有名流的邀請?」

安妮妲決定要和雪倫好好一談,于是當她的妹妹隨著舞伴繞過舞池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她走了過去。

伯爵看見她後便停了下來,但是他的手臂依然圍在他舞伴的腰上。

「你的裙擺被絆住了。」安妮妲說。一邊假裝去整理它,然後趁著雪倫回頭,便湊近前去,壓低著嗓子,在她耳邊說︰「去和公爵跳舞!假如他沒來請你,你必須去請他!」

她沒等她回答,便側身後退了,好象已經完成任務似的,還對伯爵笑了笑。

「希望你玩得很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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