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 第38頁

「盡避我竭力消毒,昨夜威克漢對你的奇異舉動,仍然引起了許多蜚言。我毫不懷疑,全是貝夫人在那里亂嚼舌根。她一直就不喜歡你,特別是可蕾。幸好一些有常識的人都不會听她亂說,但你最好盡快和詹先生定下來。你知道謠言的殺傷力有多大,以你的年齡,實在很難找到更好的對象了。」

嘉蓓無精打采地點頭同意,終於讓莎寶姑媽滿意地離開了。

次日,尼克仍然沒有回來,嘉蓓快要急瘋了。她一整晚都沒睡,專心聆听隔房的動靜。她甚至還去他的房間看過了兩次,但他始終不見人影。她開始想像他被特維恩的人暗算重傷,或是被殺死的可怕景象。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會讓他遲遲不歸?在他們共度的一夜後,他又怎麼會一言不發地離開?

為尼克的安危憂慮不已,她派人去找吉姆來。

「你想要知道那個天殺的公爵是否還在城里?」吉姆無法置信地問。他和史維一樣討厭公爵,因為他是她父親生前的狐群狗黨,但嘉蓓從不曾告訴他,特維恩是造成她跛腳的罪魁禍首。「你不會介意我問為什麼吧?」

「因為——因為特維恩對我說了些侮辱人的話。我告訴了威克漢,而他說他會代我殺了特維恩。他昨天一早就離開了,一直沒有回來。」

「嘉蓓小姐,我認為你告訴那個冒牌貨太多你自己的私事了。」吉姆嚴厲地道。

「吉姆,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顯然她的淒慘無助全寫在了眼里,吉姆的表情轉為憂慮。

「他用甜言蜜語籠絡了你,不是嗎?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嘉蓓小姐。他只會帶來麻煩而已,就這麼簡單。」

「吉姆……」

「既然你堅持,我就去吧!但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不認為他出事了,很可能他只是逮到了更好的招搖撞騙的機會,乾脆逃之夭夭了。」

吉姆在午後回來,告訴她特維息仍然在城里,而且一切活動、行事如常。他也向公爵家的僕人和小廝打听過了,但他們都沒有看到類似威克漢或奈特的人。

嘉蓓的心直往下沈。威克漢的失蹤有無數的可能性,其中沒有一個是好的。

嘉蓓藉口需要休養,婉拒了和可蕾、伊莎一起出去逛街。用完午餐後,她立刻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知道偷偷翻找別人的房間是不道德的,但她必須要找出尼克突然離開的線索。

他甚至沒有留給她只字片語。

那才是真正困擾她的地方。在他們共度了一夜、他們分享的一切後,他都不該就此消失,無消無息。

她經由相鄰的房門進入他的房間,感覺像個竊賊一樣。白天僕人都在忙著做事,但她還是不希望被發現在翻找威克漢的東西。那會顯得很奇怪……

她首先走進穿衣室,發現它收拾得頗為整齊。擦得閃閃發亮的馬靴擺在角落,數條領巾掛在椅背上。她打開抽屜,但除了一些紳士佩戴的領針和珠寶外,沒有其他私人的物品。在臥室里,她也沒有任何發現。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他的身分,或是他來自何處。

她拉開了床邊幾的抽屜。

一陣濃烈、甜膩的氣味撲鼻而來,聞起來像是過度綻放的玫瑰。她皺起鼻子,不由得笑了,想著尼克一定不會喜歡這種香味,不過它聞起來倒是挺熟悉的。她的視線落在抽屜里一疊已拆封過的信箋。

那是衛爾子爵夫人的香水味。

嘉蓓知道偷看另一個人的信件是不道德的,也知道她應該關上抽屜,走出房間。但她似乎就是沒有辦法。她拿起一封香水信箋,開始讀了起來。

除了連篇累牘的纏綿愛語外,信里鉅細靡遺地描述了「親愛的威克漢」對衛爾子爵夫人所做的事日日或是她想要他做的事。

嘉蓓讀完了抽屜里的六封信,感覺如遭雷擊。她臉上的血色褪盡,胃中翻攪欲嘔。

信中描述的許多細節是她親身經歷過的;「親愛的威克漢」也曾帶領她領略其中奧妙。

「小姐!」

瑪莉的叫喚聲自隔房傳來。她猛抬起頭,將信放回去,關上抽屜,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她已不再擔心被逮到在威克漢的房間里。事實上,她已不再關心有關威克漢的任何事了。她彷佛仍可以听到他的低語警告,說「明天」她或許緩 悔。但在那個她永遠不會忘懷的夜晚里,她認為月光和海市蜃樓可以是永遠的。

明天終究來臨了。

回想起來,這兩天來為他的擔憂害怕根本是多餘的。她不過是個被迷戀沖昏了頭的老處女,死巴著她的第一個男人不放。他當然不會想到要留話給她,無論他為了什麼原因和奈特離開。他們所共享的一切對她或許意味著太陽、月亮和星星,對他不過是一段娛樂的小插曲。他曾經和無數的女性共享魚水之歡,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

這項認知傷透了她的心。

「噢,小姐,你在這里!」

不自覺地,嘉蓓已走回到自己的房間。瑪莉瞧見她,對她露出個笑容,旋即又皺起眉頭。

「你的頭痛又回來了,小姐?」她同情地問。「你的臉色好蒼白。」

「你找我有事嗎,瑪莉?」嘉蓓問,驚訝於自己語氣的鎮靜。內心深處她早已創痕累累,但在忍受了她父親的虐待多年後,她已學會了隱藏內心的創傷。

「詹先生來了,小姐。莎寶夫人也來了她要我上來告訴你,詹先生來訪的事。要我回去轉告夫人,你身體不適嗎?」

嘉蓓深吸了口氣。詹先生的來訪只意味著一件事︰他想要正式向她求婚。

她再拒絕他就太愚蠢了,她必須感謝上帝自己及時回復理智。

「不,瑪莉,我會下樓去。我洗個手,整理好頭發就下去。」

嘉蓓洗了手,瑪莉替她梳好頭發。她走下樓,但隨著踏出的每一步,她可以清楚聞到濃烈的玫瑰香。無論她怎樣擦洗,衛爾子爵夫人的香水味就像附骨之蛆般驅之不去。

次日是可蕾的舞會。盡避舞會的準備工作一直在莎寶姑媽的指揮下,如火如荼地展開,嘉蓓幾乎忘了這回事。如果不是可蕾逼著她沐浴包衣,嘉蓓真想告病留在樓上。事實上,她也確實身體不適。過去三天來,她一直食不下咽,而且根本無法入眠。

威克漢仍然沒有趕回來。他已經離開三天了,沒有捎來半點訊息。

「我要殺了那個男孩,」莎寶姑媽氣憤地道,挽著嘉蓓的手,站在門口接待客人。今晚她穿著紫色緞料禮服,銀發上裝飾著三根鴕鳥羽毛,相形之下,穿著淡金色禮服、披著鏤金蕾絲的嘉蓓可說是被搶盡了光彩,但她毫不在意。「他是今晚舞會的男主人。他不在場的話,人們會怎麼想?」

莎寶姑媽打量著嘉蓓和可蕾兩姊妹。可蕾穿著純白緞料禮服,戴著珍珠項鏈,站在嘉蓓身畔,彷佛是降臨凡塵的仙子。「你們兩個的穿著都很得體。嘉蓓,掐一下臉頰,你的臉色太過蒼白了。」

賓客開始登上台階。

舞會是一大成功,幾乎全倫敦的上流社會人士都來了,女士珠光寶氣,在服飾上爭奇斗艷,男士則穿上最高貴的晚宴服。

當莎寶姑媽听到數名賓客一致說︰「今年度最盛大的舞會。」時,她樂不可支;雖然她仍很生氣威克漢沒有出席。但她告訴賓客,伯爵的母系表親有人去世,他趕去協助處理,而賓客也接受了。至於在亞爾曼克時,嘉蓓和威克漢之間的曖昧情愫——它似乎早就被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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