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妲羅的心思還是系在公爵身上。
「公爵大人呢?他一定淋得濕透了,」她焦急的說。
「我堅持要他月兌掉濕衣服,洗個熱水澡,」費瑞克先生說。
她松了一口氣,輕嘆一聲。
「他不要坐馬車,偏要騎馬。」
「我希望公爵大人晚飯前好好休息一會,你也去休息吧。」
「可是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訴你哩。」妲羅抗議道。
「我待會會听你說的,」費瑞克先生安慰她。「大人特別恩準我和你們一道吃晚飯。」
「那太好了!」妲羅叫道。
雖然她的語氣很熱心,她還是忍不住想,公爵邀請費瑞克先生的意思是不願和她單獨相處。
費瑞克先生送她上樓梯,她一路和他閑談著,告訴他皇上對她多仁慈,告訴他愛丁堡各種慶祝的熱鬧歡樂。
「在大閱兵的時候,各個民族都好神氣威武哦,」她說,「可是我的希望公爵能帶馬克雷氏族出場。」
「我想他自己也希望去,」費瑞克先生回答。」可是你去了以後,他身體真的不大好,還不能出去旅行,直捱到他去的那天,才好些。「
「他又發病了嗎?」妲羅急急的問。
「也不是,」費瑞克先生答。「可是他好像倩緒很低,很沮喪。海克特說他沒睡好,我想他一定很痛苦。」
「我不該離開他的,」妲羅低聲說,接著耳邊彷佛又听見公爵的聲音說︰「這兒沒有什麼能留住你。」
侍女已在浴室等她,她月兌下衣服的時候,覺得一心只想著在隔壁房間的公爵,此外什麼也不能想了。
她希望他已入睡,她好想親自去看看他,確定他真的是在休息。
可是他們之間相連的那扇門關得死死的,好橡上了鎖。等她洗完了澡,侍女離去之後,她楞楞的瞧看那扇門好一會兒才睡著。
兩小時之後,她精神舒爽的醒過來,選一件最漂亮的新衣服穿上,好下去和公爵與費瑞克先生共餐。
她走入氏族長廳,發現兩個人都在等她,她注視著公爵的臉,期盼能夠看到他的眼中露出傾慕的光彩,就如在愛丁堡那些仰慕她的人所有的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公爵並沒有看她,卻在那里拿著一本皇上訪問的紀念冊給費瑞克先生看,並指點出馬克雷族人列席的場合。
妲羅突然覺得好嘔氣,因為公爵對她沒興趣。于是她故意站在他面前說︰「費瑞克先生很欣賞我的新衣服,我希望大人會嘉許我這件衣服吧。上回我穿這件的時候,好多人贊不絕口呢。」
「我十分相信這點,」公爵說。
她不能確定他這話到底是嘉許或不是,從他的表情什麼也看不出來。
失望之余,她轉而和費瑞克先生大談特談,可是心里卻一直惦記著,她真正想談話的對象是她丈夫。
宣布開飯時,他們走到餐廳,妲羅看得出,廚師刻意做一頓最上等的晚餐來慶祝他們回來。
她努力想不負這些美味,多吃一些,然而由于公爵在旁,她體內每根神經都緊棚著,實在是食不知味。
她在想,他看起來還不算太累的樣子,雖然騎了兩天的馬。她想,他一定很高興同到家里。
由于她愛他,她覺得不僅要洞悉他的情緒,也應了解他的心思。
一陣風撼動窗戶,妲羅微笑的對費瑞克先生說︰「我真慶幸公爵和我今晚不是在賓阿克山上!」
鮑爵看看妲羅。
「我受傷以後下雨了嗎?」
「是的……下了好大一陣傾盆大雨。」
「而你沒讓我淋到雨,怎麼會呢?」
妲羅雙頰飛上一片紅暈,她不能對公爵說。可是他在等她回答,過了一陣子她才低低的說︰「我……用我的……斗篷……蓋住你。」
「而且把我抱在身上嗎?」
「是……是的。」
她害怕他會認為那是不禮貌。然後,他還沒答話,卻傳來高亢而甜美悅耳的笛聲!
晚餐過後,他們在氏族長廳談了一會兒,妲羅就起身告辭。
「我想我們趕了兩天路,一定都很累了,」她對公爵說,「我想你一定想歇息了。」
她覺得他是討厭她的關懷,于是她搶先對費瑞克先生說話,免得他又說什麼話傷了她的心︰「你很高興我們回來吧?」
「你們不在的時候,整個城堡好像空洞洞的。」他回答。
他的語氣真誠,使得她微笑了。
「謝謝你,」她低聲道,心里覺得他已給了她上床之前的一點點小安慰。
馬克雷太太已經在她臥房里升了爐火,因為一陣北風刮來的寒雨正敲著窗子。
「這兩天好冷了,夫人,」她說,「我听說愛丁堡的天氣也不太好。」
「陛下有幾次淋了雨,」妲羅答。「公爵大人冒雨騎馬同來,我希望他不要著涼才好。」
「大人是不愁會生病的,」馬克雷太大挺有把握的說。
她打開門,屈膝行禮向妲羅道了晚安。她走了之後,房間里顯得好寂靜。
妲羅吹滅燭火,上了床。
她今晚不想讀書。她的眼只望著那扇通往公爵房間的門。她在想,公爵晚上休息時會不會想到她。
她想起她為他換繃帶的那些個晚上,他每次輾轉反側,她就守在他身旁。她在想,他是否記得。
「他現在不需要我了,」她絕望的想著,同時疑慮著明天早上他們會說什麼話。
要是他告訴她說,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自由和父親居住,該怎麼辦?
她怎樣才能表達她心里的愛意?他怎能了解,當初她是不情願來的,後來卻發現,他已佔據了她整個生命、思想和靈魂,再也容納不下別的人。
「我愛他!我愛他!噢,上帝,我愛他!讓他學學對我也有一點點憐愛吧!」
她祈禱。「讓他要我留下來吧,要是我能讓兩氏族團結起來,不再有征戰該有多好。」
她祈禱的時候閉上了眼楮,由于祈禱的熱切,當她張開眼楮時,眼淚泉涌上來。
然後她突然靜住了,因為公爵悄無聲息的已來到她房間。
她看到他就站在通門的里面,從爐火光中她看出他穿著一件黑色睡袍。
她有一霎時呼吸都感困難,不用說,更不能講話了,然後公爵說︰「我的頭好痛。」
妲羅在床上坐起來。
「我一點也不意外。你怎麼那麼傻,居然騎了整整兩天的馬,醫生不是說過你得當心好幾個月嗎?」
鮑爵沒回答,只是舉手模著額頭。
「我來給你按摩按摩,像以前那樣,你會舒服些,」妲羅說。「你坐在這張椅子上好嗎?」
「我好冷,我房里又沒火。」公爵回答。
「你一定著涼了,」妲羅叫道。「躺到床上,蓋上鳧絨被,我來給你升火。」
她邊說邊下床,走到大壁爐邊,從籃子里撿起一塊木材。
她忘了她這時穿的不再是穿了一輩子的白棉布睡袍,而是她父親在愛丁堡為她買的,透明細麻布瓖花邊的睡袍。
在火光中,睡衣的透明,顯現了她身體每一部份柔和的曲線。
她放了幾根木頭到火里,然後回身走向床邊。
當她到達床邊時才發現公爵並沒有如她所建議的睡在床邊上,而睡到里面去了,就在床正中央。
她迷惑的望著他,床那麼寬,她站在床沿很不容易模到他的額頭。
「我想你得移向床邊一點才行,」她建議。
「如果你像在賓阿克山頂時那樣抱著我,我會更舒服些。」
妲羅徘紅了臉。
「我……不知道……你曉得,」她沒條沒理結結巴巴的說。
「那樣抱著我按摩最方便,」他說,「況且,雖然有了火,屋里還是很冷。」
「好吧,」妲羅同意了,她覺得應該順從他的意願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