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妻好忙 第15頁

今兒個怎麼一些皇族全都來了?大伙倒是挺會挑時辰的,平常一個個王不見王,這會全都擠在一塊,難怪會分散上隘口。

「咱們在外頭等爺,應該是不礙事。」雙葉輕聲說著。

「是不礙事,就麻煩。」戚行嘆了口氣,直覺得是麻煩事。其實不管是哪個皇子,都是麻煩,一個個只想攀關系,趁著機會進府見爺一面,要是爺待會來了避不開,更是麻煩。

「那要怎麼辦?」舞葉問。

「你們兩個先帶丫兒下山,我踅回去跟爺說一聲,要他繞另一條路下山。」身為周府總管,這點小憂小勞自該他來分擔。況且這天色如潑墨,恐怕是快下雨了,讓她們先下山,也省得淋上雨。

「也好。」舞葉點了點頭,覷了于丫兒一眼。

雖說她的氣色看起來好些了,但總覺得她像是恐懼著什麼,為免節外生枝,能避的還是避開,趕緊回府較妥當。

就在戚行走後,雙葉和舞葉便依戚行吩附,打算先帶于丫兒到山下,然而在經過奉茶亭時,亭里的人突地踏出亭外——

「眼前的姑娘可是周家牙行的人?」男人注視著雙葉兩人懸在腰間代表周家牙行的玉穗串。

男人清朗嗓音響起的瞬間,于丫兒感覺腦際有道刺亮的電光閃過,楞楞的轉頭望去時,瞧見了男人如冠玉般的俊白面容,頓時喉頭像是被什麼掐住,不能呼吸。

「奴婢確實是周家的丫鬟,閣下——」

舞葉話未竟,人已經被雙葉拉手制止,舞葉不解地看她一眼,就見她向前福了福身。

「奴婢見過三殿下,舍妹不知三殿分,還請三殿下恕罪。」

三殿下?舞葉微揚起眉。他是三皇子?那上山的是誰?皇家馬車皆有裝飾,得以讓人認出車內之人,爺如此肯定,自然無誤,但雙葉卻篤定這人是三皇子……

正忖著,余光瞥見于丫兒不在身後,趕忙抬眼尋人,竟見她沿著山崖邊往回跑,速度之快,仿佛後頭有什麼追逐著她。

「丫兒,你去哪!」她被于丫兒古怪的行徑嚇著,不禁月兌口喊道。

不遠處爆開了震耳欲聾的雷鳴,連整片大地都為之撼動,也讓于丫兒腳步踉蹌了下。

舞葉被這一幕嚇出一身冷汗,正舉步要追時,周奉言的身影從岔道上出現了,他見于丫兒身形晃動著,人還在崖邊上跑,立刻朝她直奔而去。

「丫兒!」他喊著,猩紅的閃電如火樹般霸佔一邊天際,心里有股躁動的不安在嘶喊著。

明明她就在眼前,但是他竟有種快要失去她的恐懼。

就在這時,震天價響的碎雷仿佛繞山而行,從西側到東側,大地隱隱震動,他正開口要于丫兒停下腳步時,她卻失去了平衡,踏空的腳步讓瘦弱的身形往崖底落下——

「不!」周奉言怒吼,黑眸赤紅,只是再如何急馳的腳步也快不過她墜落的速度,他根本連她的袖角都模不著。

于丫兒驚慌得連尖叫聲都沒發出,腦袋一片空白。

沒來由的,她笑了。

原來,她對那人的恐懼竟是如此的深,深到連死亡都不怕,她甚至渴望解月兌,逃離這一切。

也好,重來的人生沒有她想象的美好,如果重來的人生結果還是要遇到那個可怕的男人,她寧可不要!

刺耳的呼嘯聲中,她听見有人驚聲喊著,「爺!」

那是……拾哥的聲音!

她猛地張眼,驚見上方有東西墜落,天青色繡竹錦袍被風刮得急速擺動……天青色?穿著天青色錦袍的不是爺嗎?!

為什麼?為什麼!

不想活的是她,怎麼他……

不要啊,老天!他不行死、他不行死啊!

風刮得她的眼好痛,她卻不敢閉上眼,張大眼只想確認那到底是不是爺,她自私地期盼是任何人,就是不能是爺!

可是那下墜之人握住了她的手,在墜落之間環抱住她,將她納入他汗濕的懷抱里。

「如果救不了你,我就跟你一起走。」周奉言宣告道。

明明已經躲進他的懷里,為什麼她還是覺得風刮得眼好痛?她的眼痛到不住落淚,沙啞的嗓音發出無助的哀鳴。

不要,她要他活!

在這一刻,她才明白,上一世的恨來自她的愛,盡避恨盡避冷漠以對,卻無法掩去她始終深愛他的事實。

她依舊愛他,哪怕被他傷過,無情背棄,她還是愛著他,希望他過得好。

他這般願意生死相隨,讓她懷疑是不是錯過什麼,誤解了什麼?

誰再給她一次機會?

回應她的,是狂風的呼嘯和無法停止的下墜,直到她失去意識。

濕冷和東西打在臉上的痛感讓于丫兒猛地張開眼,仰頭看著折斷好幾枝枝干的大樹,神色恍惚了下,才發覺正下著豆大的雨,打在臉上教人發痛。

「下雨了……」她啞聲喃道,神色還有些呆滯,突地像是想到什麼,猛地坐起身,排山倒海而來的痛逼得她齜牙咧嘴,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的身體像被拆卸過一樣,坐起身便不敢再動,雙手撐在滿是落葉和泥濘的地面,環顧四周尋找著周奉言,卻見他就側躺在她的身邊。

「爺、爺!」她喊著,直瞪著他背上劃開的傷口,血被雨水不斷地沖刷帶走,染紅他的錦袍。

周奉言動也不動,發絲凌亂地遮著臉。

她顫著手,撫開他濕粘的發,湊在他的鼻下,在大雨中等了許久,終于感覺到些許的氣息噴在她的指上,教她放聲大哭。

「爺……」顧不得痛,她挪移身體覆在他身上,替他擋去雨水,但是雨太大,要是不找個地方藏身,就怕傷能治好,也會染上風寒致死。

見叫不醒他,她只能眯眼環顧四周,尋找避雨之處。

雨下得太大,灰蒙的天氣讓晌午的天色猶如掌燈時分,她根本看不見有什麼地方可以躲雨,天空雷電交加,大雨滂沱,身在谷底她能帶著爺上哪?

垂眼看著昏迷的周奉言,輕叫了幾聲,依然不見他轉醒,她只好咬牙起身,但才剛站起,隨即又跌坐在泥濘里,她看向自己的腳,繡花鞋早已經掉了,腳趾滿是傷痕,但真正教她動不了的是她的腳掌……腳掌是歪的,腳踝處突出了一塊。

是扭了,還是斷了?

她想自己被爺護得牢牢的,都能傷成這樣,爺的情況就更不用說了!咬緊牙關,她用右腳撐起身體,拖著無法站立又疼痛不已的左腳尋找避雨之處。

每走一步都是痛徹心扉,但是會痛,是因為她還活著。

爺護著她活下來,拚著這條命,她也要救爺!

她拖著一步又一步,不敢走得太遠,怕迷失方向回不去,在周圍走了一,幸運地瞧見有個山洞,雖然不大,但是讓^{耶躺下躲雨應是足夠。

她開心地走回去,跪在周奉言身邊,撫著他冰冷的頰,可怎麼也喚不醒他,使盡了氣力扯不動他,更別說想背起他。

沒有時間猶豫,哪怕會讓他多出更多傷口,她用拖的,也要將他拖到山洞里!

然而,她的力氣太小,腳太痛,怎麼也拖不動陷入昏迷的男人,氣得她掉出淚來,卻又不放棄地使力,直到牙幾乎咬爛了下唇,終于拖動了他。

有了第一步,後頭拖起來似乎就容易了一些,她拐著腳拖著他,眼淚掉個不停,眼看著山洞已在眼前,但她已經痛到動不了,坐在泥水里粗喘著氣,看著身旁的容顏,用力地抹去臉上的雨和淚,她褪去身上的披風,用力地往腳踩處一綁,痛得她渾身發抖。

但也許是痛到一個極致,她的感覺像是麻痹,趕忙一鼓作氣地將周奉言拖進山洞里,她整個人跌坐在山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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