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仍有一絲保留。
多磐的話如蠶食桑葉般啃噬著他。
與第一次的洞房災難相比,那夜哭哭啼啼的月兒,著實令他慚愧,至今他卻難以清晰憶起月兒的容貌。
精神上,亭香比月兒要堅強多了,不必小心翼翼地在言詞、語氣上斟酌,擔心會在無意間傷了她縴細的情感,令她難過。
他卻還是得提心吊膽防備著。花兒美,只是扎根土中搖曳生姿,並不主動招蜂引蝶,但蝶兒與蜜蜂卻仍是不由自主地為花兒所吸引。
亭香清麗秀雅的氣質,並不嬌嬈造作,但是男人的厚顏無恥,不會因她已為人妻,羅敷有夫而罷手。
太陽紅通通地露了臉,早起的鳥兒忙碌地啁啾,為了食物飛翔。
明亭香翻過身子抱住了博穆。
放開了抓著床帳的手,他反手將披散于她臉上的發絲撥開,露出那張深刻心版的嬌顏。埋首于她濃密烏亮的發絲,愛戀地深深吸入獨屬于她的香氣。
她的嬌軀每一處都烙下他的印記,無一處例外。看著她細致的肌膚上散布著徘紅的吻痕,心疼之余,卻也有著驕傲。
這是他的女人。博穆收緊了臂,心中的充實感是無可比擬。
揉著惺忪睡眼,明亭香迎接她初為人婦的第一個日出,與博穆多情的目光相接,她忍不住笑了開來,綻出一朵明亮艷麗的笑。
「早安,王爺。」
博穆沒有糾正她生疏的稱呼,俯首吻住了她的唇道早安。不過是個單純的吻,但是的殘焰卻又復燃,身體蠢蠢欲動。
在如此清爽的早晨,府中只有佣人活動,而未得傳喚,他們是不會擅自打擾主人們。新婚燕爾的甜蜜,是不歡迎旁人的干預。
他們還有時間溫存一回,宮內並不期望在三天內見新人一面,所以他們不必慌張地急于下床。
放松心情專注在即將到來的激情,博穆慢慢加深親吻,手指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令明亭香無法自己地嬌喘連連。
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令她曲線畢露無所遮掩,在旭日初升的光線下,她的美令人屏息。
「阿瑪,起床了。」
沉浸在里的二人沒有想到還有一個無人可擋的程咬金,依寶吟敲著門板的力道,似不把門打開誓不罷休。
「格格,不行的,別吵王爺和福晉休息。」一旁的婢女慌張阻止。
「天亮了耶,阿瑪他總是天沒亮就起床的。」
但是婢女知曉今日可非比尋常,若讓格格進入王爺與福晉的新房,看到孩子不宜的畫面,她可吃不完兜著走,說什麼也得阻止不可。
「瞧,房門還關著,王爺一定是宴起了,格格要不要先用早餐。廚房煮了好吃的小米粥,還有香香的牛肉餡餅。」婢女以食物誘哄寶吟。
但是寶吟並不上鉤,猛咽著口水把頭撇開拒絕,「不要。」
婢女慌了。再這麼嚷嚷下去,王爺鐵定發火,屆時腦袋可就得揮手說再見了。
「我的好格格,小泵女乃女乃,先去用早膳吧,王爺與福晉晚一點會起來的。」婢女快要跪地求饒了。
「不用了,我們起來了。」
新人房門咿呀一聲打開,門開處站著襄王爺,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是匆忙之間套上的。
從床帳不停輕微擺動,可以知道怕羞的福晉躲在里面,而身上只怕是未著寸縷。
「讓廚房準備開膳,協助福晉的丫環可以進來為福晉梳洗打扮了。」
趁博穆在交代事情,寶吟趁隙鑽入新房,直闖喜床,他連忙伸長手臂去抓人。
拎著寶吟的領子,他將她舉高至面對面,「乖一點,太胡來會惹人討厭的。」
「才不會呢!」寶吟不停扭動欲月兌身。
「你先去漱洗梳妝,打扮得美美的才討喜,香姨才會喜歡你。」
視線集中在父親臉上,看得差點沒成斗雞眼,卻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以她的經驗實在分不出真實與謊言。
「真的?」她語帶存疑。
「那當然。」博穆不習慣被寶吟質疑。
在過去生活中,她總是把他的話奉為真理,現在不過才加入了一個新成員,她就完全偏向亭香那一方,令他失落感頗強。
「好。」幾經思考後,寶吟終于答應,在被放下之後一蹦一跳地回房去。
門外亦站了一列手捧梳理用具的婢女待命,博穆明白一天已經展開,不容許他再溫存,便毅然大步離開新房,將明亭香留給侍女們。
白天與夜晚她的丈夫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人,白天在僕人與女兒面前,他維持一個彬彬有禮的形象,中規中矩的表現比在旅途上還要冷淡。
但是入夜之後,新婚之夜的熱情卻又完整且忠實呈現,每晚入睡前她早已精疲力竭,被擁入他的懷中平穩呼吸後,便立即入睡。
博穆上朝務公,只留下四名護衛輪番留守府中,日子倒也輕松。
早晨一家三口用過早膳,她送丈夫出門,再讓寶吟跟隨師父學詩書,她便忙于家務,偌大的王府永道有忙不完的事,能生活得優雅怡然,都歸功于數量龐大的僕佣。
午膳之後,明亭香便教寶吟如何持家,如何與下人互動,寓教于樂地玩成一片。
但是她仍會抽點零碎時間,忙于為博穆繡一件披風,這是她當年許下的諾言。這件工作她總是躲著婢女們做,因為她想給博穆一個驚喜。
眼下暑氣正盛,披風是無用武之地,但是北方冬天來得早且長,早一點準備才不致手忙腳亂。
布面上的構圖、配色全經由她一人之手,不假他人之手,而且她所繪制的猛獸只在宮中瞧過一次,要將它更重現在披】風上是一大挑戰。可是除此之外,她並不作他想,因為沒有另外一種動物看起來如此像他,集自尊、強悍、內斂于一身。
但若要將腦海中的記憶呈現筆下,她還需要一些助力,能再入宮瞧一眼會有幫助,可是博穆不樂于見到她常至宮內行走,並非與人有齟齬,他只是不想她拋頭露面,在宮中被哪個格格在言語上奚落吃虧。
他的不悅令她松了一口氣。她自認不善于巧賣口令色,逢迎拍馬屁討人開心,亦不習于熱鬧人多的場合。
只是進宮向太皇太後請安、閑聊家常,明亭香願盡一子媳孝道,但是事情卻不如此單純,那些聚會往往是各府福晉、格格的角力戰場,應付起來頗令人頭痛。
「啟稟福晉,王爺回府。」
這稟告聲差一點兒讓明亭香一針扎入指頭,她連忙慌張地收拾,在未完工之前,她可不願被他瞧見。
推門而入便見她雙頰徘紅,氣息微喘地好似奔跑過。
「天氣真熱。」明亭香抹去額頭冒出的薄汗,顧左右而言他。
「是很熱。」博穆並未多加追問,他了解她藏不住話,遲早會說出來。
「來碗冰鎮酸梅湯吧。」明亭香吩咐下人準備,著手為他月兌去朝服。
將朝珠收納于錦合皿中,檢視朝服補子是否月兌落,這一切全在無言中完成。
「今天過得如何?」博穆拭去汗水時問道。
這個問題不啻拔去了栓塞,令明亭香滔滔不絕地將發生的大小事,鉅細靡遺、一五一十地報告,卻對她適才在房中的行止一語帶過。
「整天呆在府中膩了嗎?」
「不會。」明亭香輕搖著螓首笑道,幸福的心情令她開朗的可與日光爭輝。
得到正面的回應令博穆松了一口氣,他下了一道不為人知的禁令,至今仍未束窗事發實乃運氣使然,他不明白屆時她會如何反應,但卻不願見到笑容自她臉上消失。
「難得今日早早退朝,不如到城外遛馬,好好地跑一跑。」博穆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