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她……好美喔!
杜凝芙朝她甜甜一笑,擰于濕毛巾,抹淨睡容。
「咦!這是什麼?」她自水中拿起一物.定楮一瞧,是桃樹枝。
春兒回過神來,大口大口地吸著氣,連忙退開幾步,拿出預藏的米粒,朝她身上用力丟擲。
「大妖、小妖,我春兒不管你是什麼妖,總之除竺身邪氣,妖氣快除!」
杜凝芙怔怔地任她擲著米粒,迷茫地望著桃樹枝,原來她是要用桃樹枝來治妖啊!
「春兒,你不該用扭的來折桃樹枝,那會令它痛不欲生的。」
「你啊啊——」春兒把小米袋丟了,落荒而逃,傳言果然沒錯,杜凝芙真是妖怪!
杜凝芙看著那一地的米粒,輕聲一嘆,她是嫁進什麼樣的家、會不會跟在她家里沒什麼兩樣?
推開鴛鴦圖繪的小扇窗,天色不早了,雖然娘在她成親之前,不曾教過她做人兒媳婦的道理,但最起碼的請安她是知道的。
但為何遲遲不見她的夫君…驀地想起昨夜的一夜纏綿。
她倏地徘紅了玉頰,只能又羞又惱地咬著紅唇。
她已失信于面具公子了,眼前無路可選擇.只能順著爹娘為她安排的婚事,苦悶地度過余生。
看來,夫君對她並不滿意,否則,他不會至今還未帶她去見公婆。
他不來,那她自個兒去見公婆,亦是同樣的道理。
未跨出房門,春兒和小碧的身影微顫地立在問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春兒硬是拉著小碧壯膽,免得到時候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少、少夫人,老爺和夫人叫…你到大廳去。」她結結巴巴地說。
對她的害怕杜凝芙不是沒有感覺,但她只能隱忍起受傷的心,請她們為她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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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上,易政豐和柳氏坐在上位,神色溫和地盯著媳婦瞧。
柳氏喝著杜凝芙奉上的茶,說道︰「抬起頭來,讓娘瞧瞧。」
杜凝芙猶豫了一下,緩緩的抬頭,除了易政豐之外,柳氏和其他的下人,都驚為天人地倒抽了一口氣。
「老爺,你快看看,多標致的女孩呀!這可真是咱們寒兒的福氣。」
柳氏滿意地上前扶起杜凝芙,笑著說︰「以後別行跪禮,不過是端茶請安嘛!」
柳氏有個私心,以兒子孤僻封閉的態度,他絕對不會對媳婦溫柔相待,那麼只好由她這個做娘的好好地來疼惜這個媳婦。
杜凝芙微訝的看著眼前和氣的美婦,這就是她的婆婆嗎,
「用過早膳了嗎?」柳氏拉著她的玉手問道。
「還沒。」
柳氏立刻回頭瞪了易政豐一眼,埋怨地說︰「都是你不好!你不會餓,叫你等媳婦,一家人一塊用也等不及,真是!」
杜凝芙一時還搞不清狀況,婆婆竟會為了這件小事跟公公吵嘴!
「娘,是凝芙晚起,不關爹的事。」她連忙認錯。
易政豐站起來,雖然一臉嚴肅,但眼底卻帶著淡淡愉悅
「就讓你娘說吧!否則她會不痛快。」
「芙兒,咱們別理這個老頭子,娘有話跟你說。」柳氏笑咪咪地拉著她往偏廳去,井回頭吩咐道︰「春兒,還不伺候少夫人用膳?」
「是,夫人。」春兒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
「現在沒人了,什麼話都不必擱在心坎上,部說出來吧!」柳氏話里夾著淡淡的哀愁和無可奈何。
「娘,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昨晚,你見過寒兒了,你…覺得他怎麼樣?」
杜凝芙的心漏跳了一拍,低頭側過身去,臉頰一片酡紅。
「他……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柳氏著急起來,「你會不會嫌棄寒兒,會不會?」
「嫌棄?」她的眉眼間淨是迷惑。
「寒兒本來不是這樣的,他的個性本來很溫柔、很貼心,而他的臉……別說我這個做娘的愛自夸,就算是潘安再世也不過爾爾。」柳氏有些得意的說。
溫柔、貼心?可杜凝芙絲毫感覺不到,他是那麼粗暴、那麼……薄情。
「芙兒,你既已經是我們易家的人,以後什麼事都好商量,就拿你是什麼妖女、什麼妖怪的,你放心,我們都不嫌這些的。」
杜凝芙水光盈睫,楚楚動人地笑了。
「娘,您都不嫌棄我的惡名了,我又怎麼會不知好歹?」
「其實,昨夜娘一夜未眠,深怕你……」柳氏忽地噤口,既然她人都好好的站在這里,那就表示她絕不會是第二個俏芸了。
她不該烏鴉嘴的。「寒兒臉上的的傷固然駭人,不過,這一次你全能包容,我總算放心了。」
「傷?」
「怎麼?你沒瞧見嗎?」柳氏又提心吊膽起來。
「昨夜他把燈熄了,所以……」
「呃!」想必是她把兒子逼絕了,他才會用這招.而且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他…這個令人心疼的孩子啊!
「娘,少將軍的臉怎麼了?」
「這…‧沒什麼。對了,不如你先回房,一會我叫春兒送膳過去。」
寒兒有他自個兒的打算,她這個做娘的只能配合。
「嗯!」婆婆絕對有事瞞著她,杜凝芙雖心中有疑惑,卻沒問出口。
疑惑
不恨天涯行役苦,
只恨西風,吹夢今古,
明日客程還幾許,
沾衣沉是戩寒雨。
——蝶戀花納蘭成德
幾日下來,易戩寒夜里熱情如火,與她激情纏綿到天快大白,然後才離去;白天,她卻從不曾見過他。
她的疑惑漸漸擴大,雖然每次天蒙蒙亮時,她都想把他瞧個仔細,然而,她卻每次都累得沉睡過去。
與公婆一塊用過午膳後,在回新房的回廊,她忍不住地問春兒。
「春兒。」她一回頭,看見春兒手里緊握著神符,連忙護到胸前,站得遠遠的。
「什麼事?」春兒的手可是握得緊哩!那是她向一位得道高僧要來的神符,可驅百鬼、治百妖,但就不知道治不治得了杜凝芙?
「怎麼了?」杜凝芙見她全身不住地打顫,蹩著柳眉,對春兒伸出手。
「你要做什麼?」春兒驚駭地倒退,跌坐在地上。
「你是不是病了?」
「呸呸呸!你才病了!」春兒狼狽地爬起來,斜睨著她。
「別以為老爺、夫人維護你,你就囂張得意了,也不知道你是施了什麼妖法,才會讓夫人那麼疼你,夫人以前也不曾那麼疼過已故少夫人,她一定是中了邪術!」
「已故少夫人?」
「我今天稱呼你一句少夫人全是因為禮教不能廢,我的意志力可是很強烈,絕對不會被你所迷!」
「你說的已故——」
春兒逕自打斷她的話,「少將軍畢竟是理智的,以他對你的冷淡,你就該了解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少將軍在哪兒?」杜凝芙輕嘆了一聲,並不怨怪春兒的無禮。
「不告訴你。」春兒眼兒一轉,萌生一念。「少夫人,觀煬樓就在不遠處,你自個回房.我還有事兒。」說完,就轉身跑掉。
「春兒.等等!我不知道,我會迷路的!」她著急地提著羅裙追去,但終究跑不過春兒,沒一會兒就靠在廊柱下氣喘吁吁的。
「糟了,這里是哪兒?」迷亂地走出回廊,她忽地聞到一陣梅香,不禁笑開了臉,穿過白玉拱門,眼前的景象煥然一新。
時下的宋人對于園林十分喜愛,幾乎家家戶戶都愛煞了這種養花種樹的習性,形成汴京城內到處充滿花香,園林造景達到空前的繁盛。
眼前一片盛開的梅園,在冬末時節,仍開得絕世風華,教她
痴迷地走進梅園小徑。
「少夫人。」
「少夫人。」梅林間突然傳出一聲聲的嬌喊。
「真沒想到府里有這麼一大片的梅樹,是誰栽種的?」她嘆道。「是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