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腦中莫名的浮現小平安的漫畫畫作——小平安的母親開心的在廚房烤面包,各式各樣的面包看起來都好好吃,雖是畫在紙上的面包,卻教人想咬一口,感覺一下它的滋味……連忙甩了甩頭,他將思緒拉回眼前。「我記得岳母是畫家,怎麼會變成開面包店的?」
「開面包店的是親生媽媽。」
「親生媽媽?」
「現在的媽媽不是親生媽媽,而是親生媽媽的好朋友。因為親生媽媽身體不好,後來生病餅世了,現在的媽媽就領養我。」
他竟然不知道她是一個孤兒……等一下,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姚以杰並不是你親生哥哥?」
「對啊,可是我們都姓‘姚’,我的親生爸爸跟現在的爸爸都姓‘姚’,所以我們從來沒有那種‘不是親兄妹’的感覺。」
「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是啊,可是他們兩人的出生背景截然不同,我的親生爸爸跟親生媽媽一樣,他們都是孤兒,而現在的爸爸生來富裕,從小受到最好的教育,後來在前往國外攻讀碩士學位時認識現在的媽媽。現在的媽媽雖然也是個孤兒,可是因為在繪畫上很有天分,得到獎學金到國外深造,也因此跟現在的爸爸相識相愛。」
停了三秒鐘,她做了一個鬼臉,接著道︰「現在的媽媽嫁給爸爸時,每個人都說是她飛上枝頭當鳳凰,可是爸爸說,真正佔便宜的人是他,因為媽媽不但是響叮當的人物,還是個賢妻良母。」
她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他听進去了,卻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此刻他唯一掛念的是——姚以杰不是她的親生哥哥。
「找個時間,我想請姚以杰吃飯。」話一出口,他也嚇了一跳,干麼請姚以杰吃飯呢?那天當著岳父岳母面前,他們之間就已隱隱散發著一股煙硝味,若是沒有這兩位長者在場,他們兩個說不定會打起來……不對,那個家伙會撲過來,但他是齊孟石,絕對不會做出不文明的舉動。
「嗄?」
既然已經開口了,這會兒就算百分之兩百後悔了,他也要硬著頭皮堅持到底。「我和姚以杰年紀相當,我們應該會聊得來。」
略微一頓,她實在不好意思直接潑他冷水。「你確定嗎?你和我哥是個性截然不同的人,你們兩個應該很難聊得起來。」
「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這不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而是兩個人的頻率差太多了,看法想必也是天南地北相距甚遠,不要吵成一團就很了不起了。」他們兩個根本沒辦法湊在一塊,那天在她家吃飯的情景就是最佳證明。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應該可以包容彼此的看法。」
她嘴角抽動了一下,其實有時候男人比小孩子更沒有包容的胸襟……雖然她比較想提醒他不久之前發生的事,可是最後只是低聲道︰「是嗎?」
「難道你認為我們是那種沒有肚量的小孩子嗎?」
「肚量跟年紀大小沒有絕對的關系。」
「不打不相識,沒有好好的聊過,又怎麼知道彼此合不來呢?」
「……也對,沒有好好的聊過,怎麼知道彼此合不來?」不過,他干麼用「不打不相識」這句話?到時候,他們兩個不會真的撲上去扭打吧……不會,齊孟石不是這種人,而哥哥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會做出這種有損形象的事。
「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不是,只是我哥那個人通常比較受女人歡迎,男人總是跟他合不來。」一個長得帥,又受女人喜歡的男人,當然不會受男人歡迎。
「你把我的邀請傳達給他,如果他不願意,我不會勉強。」
「我知道了。」她哥怎麼會「不願意」呢?這可是攸關他的自尊心,拒絕齊孟石的邀請,這對他來說是懦夫的表現,當然不可能不願意!
她要不要自作主張,代替哥哥回絕呢?不好,若是不小心讓哥哥知道了,她會死得很難看。不管了,只要他們不會將對方打得鼻青臉腫,就算氣氛冷到凍死人,那也跟她無關。
錯了,這怎麼會跟她無關?
原本以為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聚會,可是這個不要讓她置身事外,那個也恨不得將她扯進來,最後就變成三人的飯局,當然,她無法幸免于兩個男人之間那種教人恨不得鑽地遁逃的氣氛。
姚以樂如坐針氈,姚以杰的情況也不好過,不禁要問自己,他是來這里吃飯,還是來這里受氣?這種吃飯真是超級不舒服!
姚以杰悄悄用目光質問斜對面的姚以樂,這個家伙干麼發神經請他吃飯?如果有心請他吃飯,那也該誠懇一點,表面上客氣有禮,眼神卻充滿寒氣……現在明明是炎炎夏日,竟然可以讓人冷到想打噴嚏,不知道會不會用完這頓小周末的晚餐,他就變成一座冰雕?
姚以樂無辜的用眼神響應哥哥,她怎麼知道呢?她不過是听命行事,比起他,她更委屈,這是他們之間的餐會,干麼將她扯進來受罪呢?
看到他們兄妹之間無言的交流,齊孟石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們兄妹的感情真是好到令人驚訝。」
「這有什麼好驚訝,哥哥疼愛妹妹不是天經地義嗎?」姚以杰斜睨了姚以樂一眼。「雖然這個丫頭老是讓我頭痛,為了趕走她身邊的蒼蠅更是累得我半死。」
「你自己喜歡瞎操心,我又不是不會趕蒼蠅,哪用得著你來湊熱鬧?」她沒好氣的撇了撇嘴,自從有男孩子跟她回家之後,哥哥就老像瘋子一樣躲在暗處嚇人,蒼蠅是嚇跑了,她的心髒也變得軟趴趴,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只會說,你已經有心上人了,問你是誰,又不願意說明白,這哪有可能趕走那些蒼蠅?」
「我不需要向人家報告。」
「我呢?」
「我才不要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可是你哥哥。」
「哥哥就可以窺探妹妹的隱私嗎?」她吐舌頭做鬼臉。
若非兩人之間的距離太遠了,姚以杰一定會朝她的腦袋瓜狠狠敲下去,這個丫頭總是無法理解人家擔憂的心情。「這不是窺探隱私,而是關心、關心!」
「你關心你那些女朋友就夠了,不需要為我太耗神了。」
姚以杰嚴厲的糾正道。「你要我說幾遍,我只有一個女朋友。」
這個丫頭怎麼老是將他看成公子?他只是感情豐富,同情這個,憐憫那個,一顆心不自覺的飄來飄去,並沒有一次踩好幾條船的嗜好。老實說,女人羅唆又麻煩,應付一個都很傷腦筋,同時應付好幾個,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這個一句,那個一句,這對兄妹完全無視于他的存在——齊孟石非常不喜歡眼前這種情況,好像他是多余的。
「你喜歡喝一杯嗎?」他不能放任他們繼續漠視下去。
「喝一杯……當然喜歡。」姚以杰強迫自己直視齊孟石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這個家伙看起來明明沒什麼殺傷力,可是,為什麼就是讓他覺得很有壓迫感?
「我有幾個年紀相當的朋友,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都會聚在一起品酒,歡迎你加入我們的行列。」
「這恐怕有點困難,我的周末一定留給女朋友,你大概沒見識過女人凶悍的狠勁,難怪會有‘潑婦’這個名詞,千萬不可以得罪女人,她們絕對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姚以杰故作不經意的瞥了姚以樂一眼,這也是在暗示她,不要再那麼軟弱了,應該有點骨氣,齊孟石這個男人根本是欠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