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鄭深愛回過頭驚看著石雪琴。
「沒錯。你猜對了,他就是滕風的爸爸,那個美國黑幫老大。」
鄭深愛嚇了一大跳,嘴巴大張。「他……是……是……」
石雪琴換上了一張認真的神色,盯著鄭深愛說︰「深愛,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听了石雪琴的描述後,鄭深愛才對石滕風的「家世」有了具體的了解。
說實在,挺嚇人的。
原來石滕風的父親所經營的精密科技組織,前身乃是國際聞名的黑道組織—「銀狼」,是繼黑手黨之外,最具規模的地下組織。
依照姑姑的說法,石睿當初因某政治事件舉家移民美國,最後在美國落地生根。中國人遠渡重洋到外國,能夠落地生根,靠的當然是血汗與淚水。
強龍硬壓地頭蛇,不成功便成仁。當初石睿是抱著這樣的信念求生存,也就是這樣在美國打出天下,才使得原本只是小組織的「銀狼」,短短幾年間變成國際數一數二,勢力範圍廣達五大洲,從學生到執政大官都有的黑道組織。
當然,成功都必須付出慘痛代價的,石滕風的母親就是在不堪忍受恐懼的生活壓力下,懸梁自盡,這也就是造成了石滕風與石睿兩父子漸行漸遠的主因。
但是,石睿並非不知反省之人,在物質、地位、權勢、財富都達到金字塔的頂端後,他想填滿內心空虛的渴望更為殷切,渴望唯一的獨子能回到身邊。
他明白石滕風嫉惡如仇、討厭黑道人物,於是,他逐漸走向正軌,除了與敵人解決恩怨外,他更在美國各地大舉做善事以漂白身分,並將組織帶入正經企業,營造出如今的精密科技組織,其用心實在令人感動。
鄭深愛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才發覺石睿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站在那兒盯著她看了。
「啊!伯父。」她倉皇地站了起來,雖然早料到他一定會來找她,卻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即使心里已經做了準備,還是不免恐懼。
「鄭小姐,我們可以談一談嗎?」石睿直接說,一點也不意外她已經知道他的身分。
「是,好的。」
他指了指外面的高級座車,鄭深愛隨著他出去。
她不知道她將被帶到哪里,但是她相信石睿不會傷害她。
罷坐入車內那段時間,車內一片死寂。
由於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會晤,石睿十分謹慎地估量鄭深愛,不時以犀利的目光,盯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鄭小姐和滕風認識多久了?」許久後,石睿才冷冷地問道。
「我們是國中同學。」鄭深愛乖巧的回答。
「國中?」他沉吟了一下。「那麼是他剛回台灣那時候的事情了?」好快,一晃眼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嗯,好像是。」
石睿挑了挑眉,眼中的神情,清楚地說明他認為鄭深愛不符合理想。
她太安靜,或許該說太乖巧,這樣的女孩只會成為男人的負擔、絆腳石,對男人的事業,絕不會有任何助益,滕風需要的是更為精明的女人。
之後石睿便不再開口問任何問題,鄭深愛惶惶然坐立不安,她憂心仲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講錯話了!
很快的,車子在五星級飯店門口停下,石睿甚至不和鄭深愛打聲招呼就自行下車,鄭深愛惶恐地跟在他身後。
石睿住的是總統套房,位於飯店頂樓,連同隨從房共八十坪的空間,充滿了濃濃的藝術味。
牆壁上掛了許多顏色鮮艷漂亮的版畫,整間房間鋪著棗紅色的地毯,挑高八米的客廳里擺了一組青綠色的沙發,古典的顏色透露出樸實莊重的沉穩,左邊是十二人座的大餐廳,其氣派豪華令鄭深愛有如走進皇宮,步入針氈,那股氣勢更是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石睿摒退了所有人,指了指沙發。
「你坐。」
鄭深愛依言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
他沉吟了一下,開口︰
「我就直說了吧!我認為鄭小姐與小犬並不適合,我想……」
「伯父!」鄭深愛驚恐地直視石睿,雙手因緊張而顫抖。「我不會和石滕風分開,絕不會!」
他眯起眼,然後點頭。
「我調查過你的資料,也相信你不會是那種妄想麻雀變鳳凰的女子,所以,你不需要對我的話先感到排斥。」
他停頓了一下說︰
「這麼說好了,我之所以認為你與滕風不適合,這全是為了你著想,當然,我也必須考慮到滕風的將來。
老實說,我認為你太縴弱了,這和滕風的母親太過相似,你知道滕風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我听姑姑說了。」鄭深愛難過地紅了眼眶。「但是,伯父您不能因為個人的想法,就否決了我們,事實上,我們才是當事人,也唯有我們自己,才知道是不是適合彼此。」石滕風不在,她必須鼓起勇氣為自己去爭取。
這倒叫石睿意外了,他還以為這女孩只會哭著求他成全。
「我听雪琴說了,她說滕風將你的生命看得比他的還重要,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我想你一定不會了解當滕風的母親去世時,我有多難過……」
「我了解。」
「你了解?」
「是的,一個男人無法保護心愛女人的那種痛,就像是一個女人無法保護心愛男人的痛是一樣的。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我絕不會讓它發生,為了能每天都跟石滕風在一起,我會讓自己堅強起來,努力讓自己不成為他的負擔。」
「你很會說話,但是我不能相信你。」石睿不動聲色地掏出一把槍擺在桌上。「如果滕風把你的生命看得比他還重要,那麼你呢?」
「什麼意思?」鄭深愛驚惶。
「證明給我看——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相信你。」
證明?!怎麼證明?舉槍自盡嗎?不,如果她死了,石滕風怎麼辦?她要和石滕風永遠在一起,她不要死!
鄭深愛瞪著桌上的那把槍,顫抖的伸出手拿起它,輕輕的把它抵在額頭上……
「您要我這麼做嗎?但是這樣子和伯母所選擇的方式又有什麼不同?我死了,就可以證明我對石滕風的愛嗎?那樣您不覺得太殘忍?
不!伯父,對不起,我不能那樣做。如果我做了,滕風和您的關系將會更惡劣,為了滕風、為了您,我不能這麼做。」她將槍口移至手臂上。「我在這兒挨一槍可以嗎?,我可以廢了一只手,但是我要活著和石滕風在一塊。」
石睿凜容,鄭深愛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反應都出乎他的立息料之外,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老了,識人的能力遠不及兒子!
驀地,房門被推開,沉猛的怒喝介入他們之間。
「住手!」
在迅如閃電的一刻,鄭深愛扣下扳機,並同時被抓入安全的懷中,手中的槍枝被踢飛開來,掉在地上。
「我的天,你到底在干什麼?我不是警告過你了嗎?」隨後趕到的石雪琴驚訝地喊了出來,瞪向石睿。「這可是你自己搞砸的!」
石滕風急切地看著鄭深愛全身上下,確定她並無任何大礙之後,狂怒的面孔才稍稍和緩。
扶她靠在自己身上,他冷冷地望向石睿。
「你一定要這麼做嗎?」他聲音冷如地獄寒冰。
「滕風……」鄭深愛一臉驚嚇,沒料到石滕風會突然出現。
他趕回來了,在最重要的時刻他趕回來了!鄭深愛喜極而泣。
石睿表情鎮靜,彎撿起落在地上的槍枝,在手上旋轉了兩圈,然後朝牆上開了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