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雞還用金子做的,這還能吃嗎?」久馬拖過椅子坐下,伸了個懶腰,舒展舒展筋骨。
小二哥一怔,忙打躬兒陪笑道︰「爺兒愛說笑,銀子做的雞當然是不能吃了,可咱們店里的金銀蹄雞不是金子做的,取其名是因為火腿紅如胭脂,蹄膀玉白,雞乃黃,味鮮醇芳香,就像金子一樣既漂亮又珍貴!」
靠窗那桌眼角又往他們這桌掃來,弁裔謹慎的不發言語,再暗自觀察。
久馬不耐煩地揮手。「好了好了,說得口沬橫飛的,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好吃?快快快,去把那些什麼金啊銀的全搬上來,咱們快餓壞了!」說著,從懷里取出一錠銀子丟了去。
小二哥接過來一看,沉甸甸的,足足有五兩重,頓時滿臉綻笑,打躬兒道︰「這銀子多了點……」
「多的賞給你!」久馬不耐煩地揮手。「快點上菜要緊,銀子咱們多的是!」
小二哥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身子再躬下去。「謝爺的賞,我這就去把店里頭最拿手的好菜給您端上來。」
「快去,快去,別羅嗦!」
四人原就長相亮眼,一入客棧便引人注意,且又經剛剛這一來一往的對話,眾人已悄悄接耳私語。
「好像是從外地來的吧,瞧瞧那個男的身上穿的衣服挺名貴的,還有那兩個女的……」
弁裔眼角又朝靠窗那桌閃去,恰巧瞟到他們正低頭耳語。
接著,一雙銳利的目光似發現了弁裔的窺探,即驚惶地變了臉色,並告知同伴中斷耳語。
弁裔假裝沒瞧見,閃開了眼。
酒菜一會兒上來了,店小二熱絡地伺候著,一會兒,又請來了一對賣唱的,嘴里說是給他們熱鬧熱鬧,其實心底打的還是銀子的主意。
弁裔靠近舒允兒,壓著嗓門附耳道︰「別讓久馬繼續揮霍銀子,太招搖——」
久馬眼尖地瞧見了他倆低頭私語,跳起來就哇哇大叫︰「你們兩個在干什麼?分開點,分開點!」舉了張椅子就擠進兩人中間,對著舒允兒訓誡道︰「男女授受不親,這你懂不懂?靠得那麼近,讓他壞了你的名節怎麼辦?」
「難道你不是男的,你就不怕壞了我的名節?」舒允兒白了他一眼。死小子,專門和她作對!
「我……我……」久馬指著鼻子支吾著︰「我不一樣,我和你是青梅竹馬,我們倆感情好的就像……就像……」
「兄妹是吧?」舒允兒幫他接了話,不屑地冷哼一聲︰「你不是喊著肚子餓了?還不快吃,哪來那麼多廢話!」
久馬無辜的眨著牛眼。嗚……人家才不是要說兄妹。誰要和她當兄妹啊?嗚……太不了解人家的心了……
這一鬧,反而緩和了氣氛,降低了對方的警戒心,讓弁裔多了些時間揣測對方的身分及來意。
第五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吵死人的久馬,舒允兒向店家要了二桶熱水,正準備舒舒服服的淨個身子。拴上門,將長發放下,又去了外衣,正準備月兌單衣時,門突然被敲響。
「誰呀?」舒允兒不耐煩地問了聲。
「允兒,是我。」
三爺?
她趕緊再將外衣披上,急急的前去開門。
開一門,弁裔閃入房內,又拴上了鎖。
「你是怎麼啦?」舒允兒奇怪地看著他的動作。
弁裔回過身,才發現她的長發已經解下,再往後瞧去,半掩屏風後的浴桶還在冒著熱氣,他一怔,腦海里隨即晃地掠過一些香艷火辣的畫面,接著,臉就跟著燥熱了起來。
咽了咽口水,他語帶遲疑地道︰「我好像打擾了你……」
「是啊,我剛月兌了衣服,才準備洗……」舒允兒講得正溜,一抬頭對上他灼熱的視線,這才驚覺到不應該在一個男人面前談月兌衣、洗澡這些事,驀地,臉上也起了燥熱。
「嗯?」他朝她邪惡的一笑,傾身向前,道︰「怎麼不接下去說了呢?」
她說不下去了,他的唇就在她的眼前。
「說什麼啊,大色胚!」她瞪了他一眼,感覺自己的臉就快燒起來了,下意識地把外衣拉緊了些。
他凝著她,眼見她俏生生的臉蛋嫣紅成一片,除了平日的嬌俏外,又多了一分少有的女兒態,他有些兒看痴了,伸手就想撫上她的臉龐。
她快一步地擋住他的手。「你想干什麼?」
「模你。」
她張了菱似的小口,啞了半天接不上話。
他居然敢說……模她?!
驀地,弁裔長臂一伸,趁舒允兒來不及避開時,將她整個人摟進了懷里。
一路上,他就一直想這麼做。看著她和久馬逗嘴的親熱樣,他的心里頭就像螞蟻鑽入心窩似的騷癢難耐,恨不得把所有人一腳踢開,只獨留他和她——
舒允兒被鎖在弁裔的懷中,嬌羞地紅了臉蛋。
他抱得她好緊,胸口被他壓著挺不舒服,但是他手臂傳來的溫度及力量,卻讓她一顆心既暖又安適。
舒允兒的頭輕輕地靠了上去,枕在弁裔寬敞的胸膛,幻想著就這麼讓他抱一輩子,是不是好幸福啊……
咦?不對!他抱的可不只是她,還有個齊兒姊姊呢,說不定他這會兒來這里抱她一下,等會兒又改去齊兒姊姊的房里抱齊兒姊姊呢!這臭男人!
一怒之下,舒允兒一拳就打了出去。
弁裔反應也快,直覺地閃開那擊向他右肩的掌力。
「允兒,你這是干什麼?」他吃驚的大喊,壓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舒允兒怎會突然之間發起飆來?
氣頭上的舒允兒變招很快,一掌不中,旋腿攻向弁裔下盤,他閃,她再向左肩又推一掌。
「別鬧了,允兒!」再閃,翻過桌子,跳過浴桶。「快住手,允兒!」啪地一聲,椅子裂了!
見舒允兒尚無停戰的意思,弁裔無法可想,只好迎上前去捏住她的手,硬生生的擋下她的攻擊掌力。
舒允兒一驚,急欲收起掌力,但發去的拳卻不及收起,一股沖力就這麼貫入他體內。
「你這是干什麼?怎麼不閃了!」她又急又氣地吼著。
弁裔忍住體內氣血翻涌,勉強咧嘴對她徐笑。「不氣啦?」
哼的一聲,舒允兒別過頭去,眼眶立即紅了一圈。
在她身後的弁裔再也抑不住血氣的翻騰,一口血嘔了出來。
聞聲,舒允兒急轉回頭。
「弁裔!」她大驚地喊著。
他掩嘴徐笑,將她的著急全收入眼底,心口暖了。
「不打緊,我只是將方才的淤血順勢吐出,等會兒就沒事了。」他反而安慰她。
舒允兒水靈靈的眼眸眨巴眨巴地,握在弁裔手臂上的手顫抖著。
「你……你的武功明明在我之上,你干什麼硬生生的吃掌,你是裝病裝痴了不成?」誤傷了他,她心疼啊!
弁裔憐惜不已地望著她。「我怕誤傷了你。」凝著她,為她拭去水晶臉龐上的淚珠兒。
他怕誤傷了她,所以他寧可選擇傷害自己?
舒允兒一愣,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心口悸動著。
「剛剛為什麼突然生氣了?」他模著她的臉頰,柔聲問。
淚珠在她眼眶里滾啊賓的,視線模糊了,看不清他,兩手掩著臉,她索性放聲哭了起來。
「你明明就有齊兒姊姊了,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你這人真是奸詐狡猾,色胚子轉世,心腸又毒又黑……你吃我一拳就想買了我的心,可偏偏我又不爭氣,就吃你這套……這下子心又給你買去了,以後該怎麼辦才好?」她又罵人又哽咽地,哭得好不傷心。
這小妮子,平常就古靈精怪,沒想到連表白愛意,她都能這麼獨樹一格?弁裔眼眉間閃爍著笑意,對她的反應是既吃驚又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