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海底針,看來愈是無害的,愈危險。」
「夠了!」袁睿沉聲吼道。「我不會懷疑我的妻子!」
他激烈的反應勾起裴驥一種怪異的感覺,裴驥倏地挑起眉眼,揶揄道︰
「喲,怎麼才幾天,你就這麼維護你那新進門的妻子?我記得你婚前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的嘛?」
莫非……這家伙對他的妻子動了心?「我信任她。」袁睿回避好友的問題。「雨脈是個慧質蘭心、知書達禮的好姑娘。」
「可是,你不覺得她好得不真實嗎?」有哪一個女人能忍受丈夫的疏離遠若無其事的?
裴驥正打算說出他的懷疑,一陣敲門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少爺,奴婢給您給送茶水來了。」
「進來。」
一名侍女捧著茶盤進入室內,替兩人斟了熱茶後便離開。
袁睿端起茶杯,「算了,先別說了,喝口茶吧,我實在厭煩透了每月都要小心提防的日子。」他將茶就口,眼看就要喝下——
「等一下!」裴驥猛然怪叫,揮落袁睿手中的茶杯。
鏘地一聲,茶杯頓時碎成片片,茶水灑落一地,頓時冒出陣陣令人作嘔的白煙。
因為太過驚愕,二人只是愣愣瞪著眼前的煙霧,甚至忘了伸手,去搗住嗆人的氣味侵入口鼻。
「太……咳……太離譜了……」裴驥邊咳邊駭然地說。
此次的下毒事件終于把袁睿逼至狂怒的境界。
書房內是一片闐黑,窗外月影扶疏,寂靜的夜里,只傳來遙遠的打更聲。
房內的人和衣躺在書房後的臥楊,緊閉的雙眼似乎正陷入熟眠,實則不然,他的肌肉繃緊,像一頭蟄伏的狂獸,全身警戒,等待著獵物踏入自己所設的陷阱之中。
黑暗、寂靜、無聲……他不知是什麼讓他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間豎立了起來,只知有人進來了。
來人沒有發出一絲絲的聲響,像鬼魅般出現在他房內。他眼楮沒有張開,但他就是知道那人已經進來了。
也許是長年的武術訓練,也許是空氣的流動,又或者是一種直覺……他感到有一雙眼楮在黑暗中盯著他,帶著強烈的殺意。
「他」朝他靠近了,袁睿的肌肉都收緊了,然後他聞到一股幽香。
就是這個味道!上次「他」突襲他時,他也曾聞過這種味道。
那香味……好熟悉,似乎是他應該一下子就認出來的香味……他曾費盡心力去回想,可那答案卻像被禁錮住了,任憑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撥開那層迷霧。
不急!他告訴自己,今夜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他」怎麼還不行動?袁睿直直躺著。他知道那人就在身邊,他屏息等待著。
就這樣了吧,黑暗中的人兒凝視著那張睡著後顯得年輕無防備的男性臉龐。
今夜……就要結束了吧?
她是恨他的,這輩子,她一向寡欲少怒,唯有他能激起她心頭從未有過的狂濤。
他是她唯一感到好奇而想去了解男性,也是唯一恨入骨血的人,更是——
她此生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男人。
不知為什麼,今夜站在他床前,看著這張許久以來一直糾纏在她腦中的臉——她竟猶豫了。
殺了他吧!他死了,她就解月兌了,不再有任何人能左右她的情緒,她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自由。
她站立了許久,直至感到頰邊濕濕的,伸手抹去——竟是眼淚。
為什麼會哭?自己究竟怎麼了?她驚駭莫名,心跳急促,似乎隱約明了了什麼,卻又強力壓制住。
羞憤之際,她再無猶豫,七首在黑暗中無聲揚起,落下——
沉睡的人驀然張開眼,翻滾開來,刀刃沒入床板。
變故在一瞬間發生,她馬上回過神,轉身向屋外疾奔。
「站住!」背後傳來一聲厲吼。
她頭也不回,眼看便要奪門而出,突然肩頭一陣劇痛,他的鐵拳鉗制住她。
「別想逃!」他再次暍道,「否則折斷你的手臂!」
她的眼眨也不眨,奔出的架勢一點也不因他的鉗制而稍減,就這麼硬生生讓他拉月兌了手臂。
清脆的月兌臼聲讓他一愣,沒想到那人的性子那麼剛烈。就這麼一失神,她飄出了屋外。
袁睿哪能讓「他」再次逃走,他立刻追了出去。
黑夜之中,只見兩抹飄忽的黑影二則一後地飛行在樹林之間。漸漸地,兩道影子縮短了矩離——
「還不束手就擒!」袁睿怒吼,運盡全力躍出數步,如一座沉穩的山般立在那人身前。
那人見無可再避,一掌便往袁睿胸前拍去。
袁睿閃身避開這一掌,回身,反而來到那人身後。
他手臂一勾、一拉,右腿一踹,立時將那人制伏住。
「你到底是誰?」袁睿恨恨地質問。
那人雖受制于人,卻依然昂首挺胸、姿態高傲,被拉月兌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也不喊疼求饒。
袁睿大怒,用力一扯,那人的蒙面布飄落下來。
待看清蒙面人的相貌,袁睿的表情如見鬼魅。
沒錯,就算見了鬼都不會比見到那蒙面刺客的臉更令他驚訝,因為那個非要致他于死地的人——
居然是他溫順婉約的新婚妻子!
第四章
涼颼颼的冷風吹過林間,拂過兩個互相瞪視的人兒身上,兩人之中有一個瞠目結舌、滿臉震驚——那是把人制住的袁睿;另一人則一臉淡然鎮定——那是被人制住、無法動彈的宋雨脈。
「放開我。」她冷冷的直視他。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花了好一會工夫才听進她的話,腦子渾沌無法多想,就這麼放手了。
雨脈直起身子,悄然而立。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在受傷之後顯得分外嬌弱而楚楚可憐。
「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完全是下意識的念頭,他忘了之前兩人的對立,此刻只看到她額上冒出點點汗珠,顯然正承受極大的痛苦。
雨脈退了一步,防備地瞪視他,「你忘了嗎?我想殺你。」她冷冷地提醒他。
原本焦急心疼的心情轉為熾盛的怒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袁睿吼道。
「哼。」雨脈咬牙不語,轉頭不看他,只給他一個足以令他氣得想殺人的冷哼。
「你說——」轟地一聲,他的理智燒成灰燼,他怒極捉住她的臂膀,用力掐緊。
雨脈痛得吸氣,渾身抖顫,卻半點也不肯一不弱,但小臉卻由白轉青,眼看就要暈過去了。
「該死!」他狠狠地咒罵一聲,隨即放開她的手,一把抱起她,往府里疾奔而去。
「過來,」
「不要。」
「快過來我替你把手骨接上,否則你那手就要癱了!」
「我的手癱不癱與你何干?」
袁睿的耐性已快要殆盡了,而那個始作俑者卻蜷縮在床的內側,冷冷瞪著他。
他料想不到她是這麼刁鑽蠻橫,個性又倔又古怪的女子,她真是他那剛過門溫婉可人的妻子嗎?真令人難以置信。
袁睿嘆了口氣,「讓我先替你療傷,有什麼事咱們待會再說。」
「有什麼好說的。」她冷笑。「反正你也會把我殺了,干嘛還費事地接回我的手骨?」
「我又沒說要殺你!」他低吼道,覺得自己快被她搞瘋了。
雨脈秀眉一揚。「你會不殺我嗎?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先別管這些,先治你的傷要緊!」他決定不跟她「魯」了,逕自爬上床榻——
「不要!」她又往內縮了縮。「不要踫我!」
「你給我閉嘴!」袁睿額上青筋暴凸,沉聲暍道,伸指點了她的麻穴。
雨脈的身子軟倒在他懷中,一雙倔強的眸子卻還瞪著他。
「我不要你救,讓我死了算了!」她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