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瀚阿吻上淺娘的那一刻,偷窺已久的柳蝶蘇終於忍不住,幾乎就要尖叫出聲,不過後方卻適時伸來一只手搶住了她發出的聲響,把她整個人半拖離那個地方。
「你干嘛!?」用力推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顏雲飛,柳蝶蘇還驚魂未定的喘息著。
天啊,這是什麼情形?她怎麼不知道,淺娘跟瀚阿.…︰他們的感情居然是這麼地要好!
「你也不想打擾他們吧?」左思右想後,顏雲飛還是不放心柳蝶蘇,於是他隨後眼來。
豈知,這一來,就讓他撞見了這個天大的秘密!
原來,瀚阿心里的人不是柳蝶蘇,是另有其人!害他本來覺得很奇怪,為何瀚阿明明喜歡柳蝶蘇,卻要讓她去幫忙他!?
這下子終於真相大白了!
「怎麼會呢?不可能、不可能……」柳蝶蘇懶得理他,一個人喃喃自語,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為何會發展出一段戀情。
瀚阿與他們家是很親近沒錯,但他每次來,一家老小都在,怎麼可能和淺娘……而且,淺娘的為人,柳蝶蘇最清楚了,她不會隨隨便便就和一個男人這麼親密。
所以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肯定比她所想的還要長!
唉!是她太笨了嗎?居然粗心大意的什麼都沒發現!
「蝶蘇,那位姑娘是你的家人?」隔著幾叢樹林,顏雲飛仍是隱約看得見那對璧人的身影。
「你問這麼多做啥?」羅嗦!沒看見她正很努力地在思考嗎?!
「她--」他欲言又止,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她的雙腿不良於行,對吧?」瀚阿無法順利娶妻,是因為這個關系?
「啊?」
「我不確定——」因為他根本沒有看見。「我只是瞧她臉上的血氣好似……不若正常人那般。」
「你會斷診?」狐疑地盯著他兜圈子,柳蝶蘇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不能算是。」但久病成良醫,他本身血液的怪異,讓他對於人體氣血這方面的知識有著極敏銳的判斷力。
「是嗎?看不出來你還懂這麼多!」一甩頭,柳蝶蘇便邁著大步走往與蝴蝶泉相反的方向。
顏雲飛跟上她,問︰「你生氣了?」
「沒有。」他干嘛老是這麼問?好像他很擔心她、很在意她……心中忽然劃過一道暖流,柳蝶蘇的口氣也不覺放柔︰「你不必一直跟著我,我沒事。」
不管是雷帶給她的刺激,或是瀚阿、淺娘戀情的沖擊,那都是她心所懸念的事情,她必須自己面對。再說,這兩件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蝶蘇,我們談談好嗎?我的病……」顏雲飛原本只想拉住她,可是沒想到柳蝶蘇竟會突然打住腳步轉身,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沖勁讓他們來不及反應,兩人便雙雙往後跌去————
「唉呀,痛!」身下雖有顏雲飛當肉墊,不至於跌疼了身子,但柳蝶蘇一臉栽進他精瘦的胸膛,卻狠狠地撞痛了鼻梁。
「抱歉,你沒事吧?」連忙扶好她,顏雲飛顧不得狼狽,沒有經過思考的雙手,就這麼揉上她秀氣的小臉。
柳蝶蘇有半刻的怔仲,接著,她直覺地反手握住了他的臂膀,「你流血了!」他白色衣袖中滲出點點血跡,顯然是剛才摔倒時擦傷了手肘。
正當柳蝶蘇意欲探看他的傷勢,就要踫觸到他的血口時,顏雲飛突然一陣怒吼︰「別踫!」
他的表情好激動、口氣好凶惡,柳蝶蘇嚇得立刻縮回手,一雙著實受到驚嚇的大眼無辜地望向他。
頓時,氣氛變得有點奇怪,顏雲飛默默撕下衣袖把傷口仔細包扎妥當,柳蝶蘇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垂著頭。
「蝶蘇。」良久,顏雲飛又復開口喚她。
可是她卻一轉頭,悶著臉看往別處。
不懂嘛!為什麼他一下子溫柔得要命,一下子又凶神惡煞得像個江洋大盜,她什麼也沒做啊!
而且最令她氣不過的是,自己竟該死的在意!
那種心情該怎麼形容呢?柳蝶蘇覺得再這樣下去,她的心快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得了!
都是顏雲飛惹得禍!
「蝶蘇,听我說個故事好不好?」嘆一口氣,顏雲飛拉近與她的距離,明白這小女人的心思其實單純得可以,她的喜怒哀樂完完全全表現在一張臉上。如果他想要更靠近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訴她所有的實情。
「我不想听。」明知道他有心解釋這種種怪異,柳蝶蘇卻仍舊表現得像個鬧別扭的孩子。
「听我這一次就好,可以嗎?」若是他沒有嚇跑她,那麼他的心可能會更篤定一些。呵……篤定,這是他以為自己永遠無法追求的感覺……就這次,他衷心盼望自己能在她身上找到。
當然,前提是柳蝶蘇願意給他機會。
沉默了半晌,柳蝶蘇才不情不願地開口︰「那就快說吧!」
總算,她還是誠實的向自己的心投降。都說過了,她並不討厭他,甚至,那些奇怪的心情起伏,也許全都只是因為︰她太在意他了。
「在北方,有座大雪山形勢艱險,終年白雪皚皚,杳無人煙。可是你听過嗎?曾經有個孩子是在那樣的冰天雪地中誕生。
他從一出生,身分就是個謎,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那座山上,也沒有人猜得透他一個人是如何存活下來的。直到某天,一位得道高僧找到這個孩子,他的人生才漸漸看到一絲光明。
那個在冰原長大的孩子患有一種怪疾,老師父用盡鎊種方法醫治他的病,臨終前還讓唯一的徒兒起誓,以命死守這個孩子的安危。」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他的故事?」柳蝶蘇不甚清楚地問。
顏雲飛笑而不答,只是繼續說︰「他無法與別人生活在一起,甚至偶爾見著了人,都會讓他感到痛苦莫名。可是山下的人不了解,反倒听信一些傳聞,誤把他當作曠世奇藥,紛紛起而追之,想要圖個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一個孩子怎能使人長生不老?柳蝶蘇十分不解。
「他的血。」顏雲飛替她的疑問做了解答。「據說飲用他的血能夠增進功力、醫治百病,長久下來,乃至於長生不老。」
「這樣他不是太可憐了嗎?」柳蝶蘇愈听,就對那個孩子愈同情。人生而有命,何以他的命卻要被人家拿來當作藥物使用?太過分了!
「也許他很可憐,不過我覺得,最可憐的還是那些追逐他的人。」花了大半輩子追逐一個不可能的夢,真夠傻的了。
「嗯,顏雲飛,但是我很好奇,那個孩子的血真有這麼神奇的功效嗎?」
「你猜呢?」見她專注而認真的表情,顏雲飛輕輕笑了開來。「其實答案可說是相反的。他的血非但不是什麼靈藥,還是致命的劇毒。凡是不小心接觸到他的血,輕者陷入昏迷,重者則至死亡。」
「這麼可怕?」柳蝶蘇攢起眉心,總覺得他的話跟某些情節好像……到底是什麼呢?!「啊,你剛剛……」
她明白了!原來他方才害怕她踫到他的傷口,根本因為顏雲飛就是那個孩子!
柳蝶蘇終於想通,他是在保護她……
「還好,你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笨。」拍拍她的頭,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無論結果如河,起碼他嘗試對她解釋,這對他來說已是一種突破,足夠了。
「你來大理,其實只是在躲避那些人?」
顏雲飛點頭,靜靜等待她的下一個反應。
柳蝶蘇先是努了努嘴,一副不很諒解的模樣,但當她開口說話時,卻讓顏雲飛感動得幾乎流下男兒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