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事物的背後 第18頁

李蕾外表若驕霸,也全是家世烘托出來的,就如花朵能四季大肆展放,皆賴暖房的調節。換句話說,她小事可以硬聲硬氣,但發生了類似暖房屋頂被掀掉的大事,就無能為力了。

御浩變心,當屬大事吧?

她也曾想自己解決御浩的問題,但動腦傷神許久,除了累壞了之外,仍找下到恰當的處理方式。他們這種人家「恰當」比什麼都重要,最後還是全盤丟到大姊那兒,由大姊去撐腰作主。

「妳放心,他過得了我這關,也過不了後面的兩家父母和王老太爺。」李蘊胸有成竹說︰「他想為外面的女人變心,可比過五關斬六將還難呢!」

是嗎?御浩平日溫溫文文的,但絕不是省油的燈,他一旦想做什麼,態度就很堅決,只有排除萬難向前進,沒有屈服向後退的,他們又不是沒見識過。

他會為那女子正式攤牌嗎?是不是幾年感情將宣告結束,她就要失去他了?

手一抖不小心滑了筆,把荷花染成血紅色,好好的畫作也毀了。

「小蕾,御浩到了。」李蘊在門外說。

御浩看來非常生氣,盡避禮貌依舊,但眼神有令人想閃避的冷厲。

今天部隊有大型作戰演習,各連營早听從指示部署妥善;就在臨出發前長官點了他的名字,說台北另有緊急任務,要他立刻領令報到。

御浩不疑有它,搭吉普車直奔台北,在某部會前轉換成黑色汽車時,事情就有些蹊蹺了,他忍不住向前座的司機查問。

「這是何次長的坐車。」司機說。

何次長即李蕾的大姊夫何舜淵,一向很欣賞御浩這位後生小輩,有見面機會就拉著他聊天。但次長會有什麼緊急大事,非得突然把他由軍中調出呢?

當車子停在次長宿舍前,御浩已有不妙之感。

等客廳里出現「召見」的是李蘊、李蕾兩姊妹時,他的臉色就好不起來。

「對不起,這樣匆忙找你來,但事關我們王,李兩家的門風清譽,也等不及你下回休假了。」李蘊話中有話。「況且真休假也不一定見得到你,不是嗎?」

「大姊有什麼事?」御浩最忌諱假公濟私的行為,但人都被騙來了,也不想費時鬧事,只簡短問。

「上星期六的下午四點左右,你人在哪里?」李蘊說。

御浩回想一下後臉色微變,猜測到幾分,仍冷靜說︰

「大姊有話直說好了,我時間不多,部隊有作戰演習,我還得趕回去。」

「好,那我們直說,你也要照實回答。」李蘊使眼色要李蕾開口,但李蕾不肯,她只好自己問︰「上星期六下午四點,小蕾在台北車站附近看到你帶一個女人進旅館。那天你告訴她沒有休假,人卻在台北出現,別說小蕾認錯人,她十分確定是你,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既然看到,為什麼不當場來問我?」御浩用句仍短。

「小蕾好歹是大家閨秀,年紀輕臉皮薄,踫到這種事已經夠尷尬了,哪會在那種地方和你鬧?」李蘊瞪著他說︰「你是承認有這件事了?你和那女人真有見不得人的關系?」

「當然沒有,我從不做見不得人的事。」御浩板著臉回答。「那女孩來找我幫個忙,嚴格說起來,連朋友都算不上。」

「是嗎?幫什麼忙,需要幫到進旅館?」李蘊存疑。「若沒有見不得人,,你為什麼要騙小蕾沒有休假呢?」

「大姊,我可以單獨和小蕾談嗎?」御浩要求。

「不!」本來坐得筆直的李蕾,立刻靠向李蘊說︰「大姊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當著大姊面談就夠了。」

李蕾的態度讓御浩頗難過,她什麼時候才不再處處依恃家人呢?

「我本來答應要保密的,但大姊一直逼問,我也只好打破承諾了。」他易後說︰「和那女孩有關系的是佑鈞--她是佑鈞當兵時認識的,有一些感情上的瓜葛,到現在那女孩還不放棄打听他,佑鈞擔心事情鬧大,也怕被培雯知道,才拜托我私下解決--這件事情,我不過是收拾爛攤子的人而已。」

「你不會是趁我小扮不在想賴他吧?」這回李蕾搶話了。「你和那女孩走進旅館,又怎麼解釋呢?」

「妳若不相信,打電話到芝加哥問佑鈞就是了。」現在是難過加上失望,盡避他們有兩年多的感情,小蕾仍先偏袒家人,御浩說︰「妳看到的旅館,是那女孩來台北的投宿地點,我禮貌送她回去,前後不過待了十分鐘,也順便跟老板關照一下她的安全,否則上了報紙頭條,寫著『某國大代表二公子始亂終棄、痴情女香消玉殞』,豈不更難看?」

整個情況急轉直下,審判別人,結果禍首是自家親兄弟,面子幾乎掛不住。

「佑鈞真太不象話了,做事這麼沒分寸,害大家誤會一場,我們李家一定負責,會好好教訓他一頓的!」李蘊迅速將慍怒轉向說︰「那個女孩沒惹太多麻煩吧?事情都解決了嗎?還有,千萬別告訴你家老太爺和你爸媽,白白氣壞了身子不好。」

「佑鈞人不在台灣,那女孩多半也無可奈何,只要我們別見了風就是雨地夸張事態,要保密也不難。」御浩原可得理不饒人,但他沒那等閑功夫。「大姊,請讓我和小蕾談談,好嗎?」

「當然,當然,盡量談嘍!」李蘊滿滿笑臉,起身離去。

李蕾被大姊一笑,「不」字卡在喉間。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她和御浩,她又緊張得肚子痛,如臨大敵。

「小蕾,這些年來我一直認為妳是懂得規矩的,但妳今天犯了很大的錯誤,妳知道嗎?」御浩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蕾一臉戒備的神情,嘴巴抿得緊緊的。

「有兩件事我必需講清楚。」見她不回應,他只好繼續說下去。「第一,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以後有什麼事自己解決,不要動不動就把家人扯進來,那只會使問題更復雜。第二,妳不該利用家人的權勢便召我出部隊,傳出去不但有損我們兩家名譽,更有人會誣賴我借口想逃避辛苦的作戰演習,這是很嚴重的指控,妳以後絕不能再這麼做了。」

李蕾是想道個小歉,但他劈頭就一頓指責,把她當三歲孩子來教訓,口氣冰冷無情到極點,完全無視于她過去七天所受的委屈和痛苦……一思及此,歉疚之心全飛了,她憤怒說︰

「你這是什麼話?我若有錯,第一要怪你,不該瞞我騙我,還去那低三下四的地方,害我莫名其妙在台北街頭丟盡了臉!第二則要怪你的好朋友廖文煌,若不是他帶我去,我也不會看到那荒唐的一幕,你該問問他存什麼心吧?」

很意外廖文煌的涉入,但他沒時間想太多,目前要專心在小蕾身上。

「好,我有錯,廖文煌有錯,更別忘了妳那罪魁禍首的小扮,但妳自己難道不需要反省嗎?」他耐心講理說︰「像這次旅館事件妳原可以直接問我,而不是驚動上下好幾層地把你們李家的權勢濫用到極致……我沒有時間再多談了,只希望待會平心靜氣時妳自己多想想……如果我們還要繼續交往下去,有些事妳必需尊重我的原則,以我的方法行事,比如不假公濟私、要是非分明等等。我得走了,或許還能在天黑前趕上行軍的隊伍。

尊重他的原則、以他的方法行事?那她的原則和方法呢?又有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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