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紫恩並沒有心情接受贊美,她沖到後台,俯來,感覺到膝蓋的疼痛。」
今早,多虧了維愷,若非他眼捷手快,否則,那快遞男孩若真朝她撞上來,可能連最後的吉賽兒都毀了。
當恨一個人時,又能在心底深深愛他嗎?
背後有人悄悄地走近,李奧附在她的耳旁說︰「妳今天很不一樣,是戀愛了嗎?我鼓勵你去競爭『吉賽兒』這個角色。」
「我能嗎?」紫恩抬起淚眼問。
「妳有潛力的,我的中國女圭女圭。」他眨眨眼,俏皮的說。
可能嗎?大家一致看好的是來自俄國的露芭娃,她在紐約已小有名氣,哪是初來乍到的紫恩所能比的?
不過,李奧的話給了紫恩很多信心,像打了一劑強心針般。她伸直腿輕拍著,自言自語的說︰「我有重要的任務,關乎我一生的,絕不能分心或讓維愷影響我,懂了嗎?」
看樣子,她得以破釜沉舟之心,去住斐落太太的公寓了。
***
維愷一連幾日都泡在公司里,瘋狂地寫了幾個程序,也狠狠買賣了幾支股票。金錢滾滾而來,但他卻覺得自己很不正常,整個人呈現亢奮的狀態,彷佛本來在清涼的海水中泅泳,突然水的溫度上升,直到炙燙得令他難以呼吸。
紫恩當然是罪魁禍首!她一來,連四周的顏色都變了!不!他必須降溫,必須恢復正常。
有關紫恩的事,他還沒有問爸媽,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倒是當天安迪就急急地來電,用鼻塞的聲音打听結果。
「根本沒外遇那回事。」維愷若無其事地說︰「那女孩是朋友的孩子,來紐約學舞,暫時住在我父母家而已。」
「哇!好酷喔!台灣女孩真的一個比一個美,她叫什麼名字呀?」安迪興奮地說︰「介紹給我認識吧?」
「答案是不關你的事和不!」維愷沒好氣地掛斷電話。
周末,他本想背起登山包,獨自去爬山看楓葉,但偏偏被喬安妮招去修酒館的計算機。
「藍星」酒館在曼哈頓是以多樣化的風格兩聞名,在這兒可以喝到法國、意大利,甚至中國及日本的酒。客人一進來,酒杯一拿,要看球賽、聊天、看書,都各有舒適的角落。
當然啦!廚房里精致的餐點更不可不嘗,藍星有很多股東,開始時都只是顧客,因為喜歡,所以自願認股,也在經營上加建議,因此,藍星常常變化,讓大家不時有意外的驚喜。
喬安妮是藍星的女王,愛慕者不計其數,每一、兩天就有人對她說「嫁給我吧」,但她偏偏喜歡那個對人愛理不理,只有工作時才會雙眼發亮的維愷。
他專心地檢查計算機,喬安妮拿把椅子貼坐在他的身後,並用手梳著她的發梢「維克,你該剪頭發了。」維克是維愷的英文名字。
本以為他不會有反應,久久,又突然听他說!「也許我想留到腰部,回到嬉皮風哩!」
「才怪!誰不知道妳是個標準的雅痞。」她親昵地說。
「妳並不了解我。」他按按鼠標,心不在焉地道。
「哼!妳不過是愛裝酷、裝神秘而已,再大的能耐,也逃不過我的法眼。」
她說著,手沿著她的領口往里鑽,並哼著性感肉麻的歌詞。
「喬安妮,妳再鬧,小心計算機死掉,妳那些酒也會成為一攤餿水。」維愷拍掉她的手說。.
唉!喬安妮輕嘆一口氣,和維愷交往半年多,兩人仍停在中國孔孟的古風里,一切非禮勿動,在這一夜流行的時代,若非知道他的怪脾氣,她說不定會以為他是同性戀咧!
「男人是分明的,這是常識。」維愷還用上課的語氣說︰「若我要性,隨便找個女人就夠了,但我若打算愛一個女人,就先要尊重她,讓她一享受被紳士追求的禮遇,在這一點上面,我是很保守的。」
罷開始,喬安妮听了還很感動,維愷和她以前交往過的男友有極大的不同,那種智慧及沉穩,讓她在層次方面也提升不少。
說實在的,維愷是她認識的第一個「金童」男友,頭腦是金、生活是金,什麼主意被他踫到也是金,是華爾街自成一格的雅痞階級;但這雅痞又極自戀,待人冷冷的,就如那暖不起來的金屬。
「尊重個頭啦!」喬安妮就有女友說!「當一個男人哈一個女人時,早就會東西南北分不清,像一頭發情的野獸,哪能當什麼紳士?若談什麼保守自制,除非他對妳興趣不大!」
維愷真的無法狂熱地變她嗎?這是她的個性問題,還是所有「金童」都會犯的毛病?
「好啦!」維愷歡呼一聲,看也沒看她一眼,就忙塞幾塊小餅和啤酒到嘴巴喬安妮自己操縱一遍,一切正常,她才放心。關上計算機後,她突然想到那件外遇烏龍事件,這幾天來,她一直等維愷告訴她,但他卻從不談,讓她有一種不被信任感。現在,她再也憋不住了問︰「听說你去抓你老爸的 外遇』啦?」
「妳怎麼知道?」維愷皺著眉問。
「安迪的鼻子撞得那麼大,不就等于昭告天下嗎?」喬安妮好奇的說︰「很怪喔!有個女孩住進你爸媽家,你竟然會不曉得?」
「我又不常回去。」他簡短的回答。
「你不也常和你爸媽在曼哈頓吃中飯嗎?」她又說。
「那女孩一點都不重要。」他有些不耐煩的想結束這個話題。
「听說還很漂亮哩!還有個可愛的名字,叫于紫恩,對不對?」喬安妮進一步探問。
「妳又是怎麼知道她名字的?」
「安迪說的呢!他這幾天有空就會去找她,請她吃過飯、喝過咖啡,還宣布要追她呢!」
喬安妮想了想說︰「喂!我問你,于紫恩這女孩好不好?安迪有點傻乎乎的,會不會吃虧呀?」
安迪要追紫恩?!維愷手中的一塊餅都被捏碎掉了。安迪這小子不要命了嗎?
竟然私底下跑去找紫恩?他咬緊牙根,忍住一把無名火說︰「告訴安迪,要他千萬別惹于紫恩!」
「為什麼?」喬安妮直覺地問。
「因為……我說的!」維愷回答得不清不楚,徑自披上夾克,直接由酒館後門離去。
這真是太不尋常了!喬安妮開始對這女孩感到好奇,于紫恩到底是何方神聖,讓安迪腫了鼻子還念念不忘;又讓向來冷靜的維愷,用黑手黨的口吻撂下粗話呢?
最重要的是,于紫恩有比她美,比她更有女人味嗎?
***
周日早晨,很多華人都上教堂,除了听道外,也會彼此交際應酬一番。
維愷不信那一套,認為那是浪費時間,但今天早晨,他跑到皇後區方家常去的牧師講堂,為的就是要見安迪一面。
這小子白天在州立大學上課,晚上到酒館兼差,以前常不務正業,三不五時就會看見他,可最近他老是跑得不見蹤影,難道真是到杜弗劇院門口站崗嗎?
維愷一夜無法安眠,心里想著,逮到了安迪他要說什麼呢?說紫恩自私任性、脾氣反復無常,他追不起,最後一定只有跌得鼻青臉腫的份?
但安迪會相信嗎?他現在只見到紫恩嬌美柔弱的一面,愈勸他只會讓他愈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而紫恩初到紐約,正是舉目無親之時,多個跑腿的人總是好的,安迪必會成為她裙下的臣民之一,就像從前在南非和台北的自己一樣愚蠢。
安迪和紫恩……維愷愈想,心中的壘塊就愈沉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