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吉賽兒 第29頁

她濕著頭發回到客廳時,石砌的壁爐已燒起熊熊的烈火,維愷一身便服,手里拿著桃木材的鐵鉤,一副家居男主人的模樣,忙得不亦樂乎。

他看見紫恩就說︰「過來坐,這兒溫暖。」

她走到毯子前,「我……好緊張呢!」

「怕什麼?有我在,不是一向萬事oK嗎?」他用輕松的口吻安撫她,「妳洗完頭不吹干的習慣老是沒改,來,我幫妳。」

他拿了吹風機就動作起來,暖熱漫過頭皮,發絲一絡絡地梳順,令人有一種佣懶感,理智的世界愈來愈遠,只有壁爐前的天地是真實而幸福的。

「我恨高興這個時候有你在。」這是紫恩的肺腑之言。

「妳過去的六年都沒有戀愛過嗎?」他問出心中潛伏已久的疙瘩。

「總有人追求我,但我一心舞蹈,感覺總是很淡︰另一方面,大概也是被你嚇到了吧?」她說。

「被我嚇到?」他關上吹風機說。

「我們的感情曾經這麼好,九年了,竟抵不上一個爭執。你一上飛機,就不再有任何消息,電話和信件都沒有,真夠絕情的,我哪敢再嘗試戀愛的滋味呢?」她帶著一絲抱怨說。

「是妳先不送我上飛機的!我在機場見不到妳時,心中的沮喪簡直難以形容,只覺前程一片暗淡。」維愷辯駁道。

「沒有人告訴我你們離境的日期,等我知道時,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我還哭了好久呢!」

「當年的情況確實很混亂,我被出國和妳的拒婚搞得暈頭轉向,妳又搬離開家,根本無法靜下來溝通。」他擁住她說︰「到美國後,我想打電話給妳,但妳卻到日本和大陸,在我看來,那是要徹底將我排除到生活外的意思。」

「我不過是氣你而已。」紫恩嘆口氣說︰「後來明白自己的傻氣後,還動手寫信給你,但你卻和艾莉一起到東岸念書,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你移情別戀了,因此氣得把信給撕掉了。」

「妳的確傻!東岸多大呀!我和艾莉同飛紐約,接著她轉去華盛頓,我則轉到波士頓,從此很少見面,哪有什麼談情說愛的機會呢?」

「我毀了所有的事,對不對?」她抬起頭問。

「不!我也有錯,是我的腦袋太頑固了。」他說︰「上天懲罰我們六年,終于又讓我們在一起了。」

他的吻輕輕柔柔的,沿著她的唇,臉頰及胸前,劃下一道道火痕。紫恩在她的耳旁低聲問︰「你呢?在我之後,又交過多少個女朋友呢?」

「妳介意了嗎?」他的手伸進她的長衫說︰「大學里總有女孩來來去去,但都如過客,否則,我們今晚就不會在這里做這種事了。」

「這種事」听起來又熟悉又陌生,紫恩低吟著,完全陷于維愷所引起的

中,愈來愈深,是火是水都分不清了,有時是噴發的岩漿、有時泅游的暖水,他們在彼此的肌膚上載浮載沉,直到果程相見,直到熟知彼此男體與女體的秘密,在喟嘆及纏綿中,盡情歡享。

當他進入她的體內時,紫恩緊攀住他的背,怕被欲海沖得片甲不留。

維愷啞著聲音問︰「會痛嗎?」

「還好,大概……是舞……跳得多吧!」她喘息著說。

維愷的表情不復平日的溫文爾雅,是她沒見過的忘我激情,就像陳佳佳說過的一頭「野獸」;但她喜歡,在他的唇手恣意探索中,紫恩掉入急流,再也看不到東西,下意識的大喊著,「維愷,我好怕……」

「別怕,和我一起飛吧!」他邊沖刺、邊引領著她說。

沒有形體、沒有名字、沒有世界、沒有你我,紫恩終于體會到那極端自由的感覺,一遍遍由陸地到雲端,不需要工具,只需要他的膀臂,系得比誰都緊!

確實是小死亡,她從不懂的死亡,維愷埋在她胸前喘息,她一下子如雲,一下子如流水,燙人的熔漿漸漸趨緩。

餅了好久好久,壁爐里火花的僻啦聲又回到耳膜,紅光也照著兩個相擁的人,維愷凝視著她說︰「怎麼樣?沒有跳過這種舞吧?」

「看過,印度有一種求愛的舞……」她兩頰嫣紅地說。

「跳給我看,就我一個人。」他低聲請求著。

「那是雙人舞。」她笑了出來。

「那麼教我」」」他的手又來到她的敏感處。

紫恩的四肢不由自主地展開來迎合他。啊!她終于明白吉賽兒的感覺了,她的阿爾伯特,曾經身心合一的阿爾伯特,將娶的卻是別人!如果維愷在別的女人面前也是如此的激情又溫柔,她一定會受不了的,那種傷心會令她發狂,妒恨會讓她死亡,她在全身的暢快中,忍不住咬了他肩膀一口。

「妳……妳竟然咬我?」他叫一聲說。

一個翻轉,紫恩趴在他身上,感覺到他的戮刺到她最柔的地方。又要飛了,她的唇被他餃住,發絲散落他一臉。

哦!吉賽兒,只有當了真正的女人,才能體會到妳的愛與死呀!

第七章愛與死

十一月底公演季到,紐約突然下了第一場雪,飄忽忽地如棉絮,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然後又恢復陽光的晴朗。

杜弗舞團的練習大半都搬到林肯中心,那是他們正式表演的地方。紫恩幾個星期來都沉浸在愛里,所以,臉蛋顯得更嬌美有光澤,肢體也更柔軟富變化了。

李奧察覺到她的不同,也給她舞技上更多的挑戰,他們一遍遍修正彼此的所思所想,想將吉賽兒跳出更新的意義來。

有幾次,李奧及他的男伴,甚至邀請紫恩和維愷一塊吃飯,三男一女,兩對情侶,還談得十分熱絡。

兩個男生有著情人的眼神及動作,令紫恩大開眼界,也讓她對愛情的無限有更新的感動。

「紫恩是天生的舞者!」李奧當眾贊賞她說。

紫恩還沒高興完,維愷就埋怨道︰「當她的愛人就倒霉啦!她跳起舞來,是絕對六親不認的。」

「老兄是華爾街金童,賺起錢來,不也是來六親不認嗎?」李奧調侃他說。

離舞季愈近,紫恩的愛情與事業就愈得心應手。

于家夫婦也在公演前一個禮拜,由台北搭機到紐約,跟女兒就住在維愷處,佔著近淺紫屋的青綠屋。

這樣一來,紫恩和維愷自然不能夜夜相擁而眠,他們只有趁上下班時在車子里溫存一番。

有一晚,維愷偷偷溜到紫恩的臥房,天快亮時,又躡手躡腳出來,此時,于慎亞剛好要到廚房找水喝,維愷立刻趴藏在沙發後面等待危機解除,過程好笑得有如一出通俗的肥皂劇。

這封小情侶不知道,他們的舉手投足及言行交談,早透露出端倪,根本騙不過于簡兩家過來人的父母,而父母們都有默契地襟聲,準備樂觀其成。

鮑演那日,天氣極冷,葉已落光,但天空仍像藍水晶似的透明晴朗;一入夜,就是水晶杯加了紅葡萄酒的顏色,吸引人到百老匯來觀舞劇及听音樂。

兩家父母都被安排在最好的位置,維愷則在後台替紫恩打氣,更準備了一大束一大束的玫瑰花,裝點著她的化妝室及舞台。

第一幕最緊張,她在生死之界,走向墳地的幽靈。

等出過一次場,也算熱過身,肢體放開,足以跳歡愉的第二幕。

吉賽兒用淒冷的語調敘述著生前的種種,她如何貌美受眾人寵愛,又如何邂逅阿爾伯特,和他熱戀,到非卿莫娶、非君莫嫁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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