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女 第10頁

「別指望我,別的事他還能听我的,對于感情的事--免談!」海粟連忙搖頭。

「怎麼你和振邦、我大哥的說法都一樣?」何詠安轉頭瞪了丈夫一眼,說︰「有時我不免懷疑你們男人早就連成一氣,正在進行某種陰謀,要消滅我們這些有理想、有智慧的新女性。」

海粟正要反駁,一旁站著的德鈴說︰「何立委的論調于我心有戚戚焉,我也有這種感嘆耶……」

接著,這兩個女人便開始談兩性進化的問題,箭頭不時的指向男生,海粟和振邦左擋右擋,最後只好擺出「西線無戰事」的白旗,才得以全身而退。

又周旋了幾圈,海粟多喝了一些酒,覺得有點熱,便到休息室去緩緩氣。

永洲為雁屏而放棄榮華富貴,這在世俗的眼光看來,的確是不智之舉,但這種生死相許,又是權勢與金錢所買不到的愛,海粟說不羨慕也是假的。

其實,若他肯放掉內心的憤世嫉俗,現成就有一個為他痴情的女子。

在他的眾多女友當中,德鈴算是最優質的了。她細心體貼又溫柔大方,兼有「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的特性,若要她生死相許,想必她也是願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辦法像永洲那般投入,他也不認為在愛情的狂潮中翻天覆地,是一種美麗的經驗。

在他的觀念里,感情之事最好順其自然,反正,是你的賴不掉,不是你的更要少沾惹為妙,這是他本身經歷過切膚之痛所得的教訓。

海粟伸伸懶腰,正打算回到宴會去,就听到走道上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是誰膽子那麼大,竟在這個好日子拆他的台?

他才踏出門,王姐夫葉盛年就如一陣風般沖了過去。

「怎麼回事?」海粟及時抓住他問。

「你自己去問她!」葉盛年掙月兌開來,迅速消失在後門。

其實,海粟很不想插手這事,前幾天與母親閑談時,提及二姐的婚姻有問題,但他卻故意不問細節。

雖然葉盛年是他的拜把兄弟之一,這樁婚姻他也勉強算個媒人,但「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以後夫妻間的事,可就和他無關了。

眼見葉盛年已離開,三姐一個人也吵不起來,不會再妨害到父母的晚宴,海粟便靜悄悄地想由另一頭溜掉。

「岳海粟,你別想置身事外!」寶文抬起頭,含著淚眼叫道。

岳昭輝在家庭教育中,非常強調「姐友弟恭」四個字,所以,海粟雖已三十歲,又事業有成,但踫到姐姐們,仍是會自然的表現出必恭必敬的態度。他以一種很無奈的口吻說︰「三姐,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在事內事外都沒有用的。」

「誰說是家務事?就是你們公司的事!」寶文見弟弟沒有進一步詢問,忍不住接著說︰「盛年有外遇,對象就是他的秘書!」

海粟這下子懂了。葉盛年的公司是「偉岳」的一部分,因此,他和女秘書有私情,也就成了「偉岳」的事。

海粟很實際地問︰「這件事是真的嗎?你請征信社的人調查了嗎?你手上握有哪些證據?」

寶文看他一副冷酷理智的樣子,情緒又再度失控的說︰「還需要什麼證據?盛年自己都承認了,他說他喜歡那個女人,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是我不能比的……」

哦?事態的確是比預期的嚴重。

海粟心里惦記著前頭的宴會,于是直接問︰「你要怎麼做?告他們妨害家庭?離婚?」

寶文愣了愣回答,「不!我只要他辭掉那個秘書,並且保證永遠不和她見面!」

就這樣?海粟有些納問了,于是又問︰「盛年同意了嗎?」

「沒有!他說他的秘書沒犯錯,沒理由要辭退人家!」寶文跺跺腳說︰「我真是被他氣死了!那個狐狸精才來一年,他就給她加薪,又給她經理級的紅利和股票,全公司的人都傳透透了,他還不知悔改!」

海粟的臉色霎時變得很沉重,「整個‘偉岳’企業,唯一能擁有股票的秘書就只有德鈴,那還是董事會特許的,盛年怎麼可以違反規定呢?」

「你就曉得那女人有多厲害了吧9」寶文見弟弟終于有與她站在同一陣線的跡象,忙又說︰「那女人臉皮之厚,也是舉世無雙的。我去找她談判,她居然說她工作認真,錢拿得問心無愧,若我要她辭職,必須有賠償金,以負擔她名譽及生活上的損失,我氣得當場賞她一個耳光……」

「你真打了人家?人家恐怕要拿驗傷單告你了!」海粟立即反應道。

「那女人就是這麼說的!可惜她閃很快,我沒打到,否則,十張驗傷單我也不怕!」寶文忿忿地說。

這果真不是純粹的家務事了!他們「偉岳」竟然有那麼囂張跋扈的員工,雖是外圍的分公司,但畢竟多少也會影響正常體系的運作。

他拍拍寶文的肩膀說︰「這件事就交給我了,光是那秘書支領紅利及股票的行動,就足夠我們炒她魷魚了。明天一早我就叫德鈴速辦,讓她一個禮拜內走路。」

才說德鈴,她人就到了,仿佛找他們很久似的說︰「原來你們都躲在這里!已經有客人要離席了,還不快出來送客!」

寶文急忙到廁所去補妝。

海粟在她轉身之際,突然想到地問︰「那個秘書叫什麼名字?」

「她的名字很怪!姓蘭花的蘭,叫斐兒,電腦上應該有她的資料。」寶文匆匆的回答。

斐兒?蘭斐兒?海粟頓時整個人呆住了,他沒想到這一生還會听見這名字或再見到這個人,而她竟然就在他的公司里?

一個在墓穴中長大的小龍女,他以為她不是混到監獄,就是淪落在三教九流的魔窟中,怎麼會只當個平凡無奇的小秘書呢?

不!或許她根本不平凡,因為她懂得勾引老板,又懂得勒索金錢,這兩者看起來一樣邪惡。只是,這在他的想像中仍然太過普通,這些年來,他一翻開報紙,就會下意識的在社會版找她的消息,父親的秘密宗卷中,不是說她極有可能會成為連續性的冷血殺手嗎?

那她為什麼又變成「正常」了呢?她的言行仍是一貫的「鬼氣森森」嗎?

呃!他不能好奇,不該再和她扯上一丁點關系,上在回的教訓沒淪到「臥薪嘗膽」的地步,他是賺不夠嗎?

在走向父母的主席位時,德鈴忽然問,「你剛剛和寶文姐談什麼?你要我速辦誰?是誰出了差錯?」

只要交給德鈴,一紙令下,他根本就不必和蘭斐兒踫面,但他心底就是有一股奇異的騷動,經年累月的像已埋藏了許久,猛地就指揮起他的理智,害他說出口的竟是--

「有嗎?我不記得有需要你速辦什麼事,你大概是听錯了。」

在熱鬧的場合中,十分鐘過後,海粟所受的震撼便已逐漸平息。但他冷靜下來的頭腦卻依然不改初衷,他很想再見斐兒一面,看著十五歲及二十五歲的她有何不同?

喂!你不是說不再做假事了嗎?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

這次不一樣,我已有心理準備,曉得蘭斐兒是何等人物了!他心里的另一個聲音說。

而且,只有一次,過了這次之後,他就會叫德鈴接手,將斐兒趕出「偉岳」企業,不許她再和岳家有任何瓜葛了。

***

海粟從「偉岳」的員工電腦檔案中,調出了蘭斐兒的資料。

短短的簡歷之中,連一張照片也沒有,只大略記載她是由大學夜間部國貿系畢業,有多年的工作經驗,上一個任職的公司在中部,其余的便是專長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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