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習慣他的相隨時,他卻連著好幾天沒在圖書館出現,也沒等她,甚至夜不歸營,擾亂了她整個生活作息。
雁屏發現,她對他的愛已深到骨髓,深到每一個呼吸都為他,她再也無法逃離,裝不出生氣或冷漠,此刻,她只想擁有他,能多久算多久。
沒有他的日子,真像在黑暗中的地獄煎熬,她再一次掀開窗簾,燈依然沒亮,他到底是怎麼了?
時針跨過子夜,雁屏已經是第N次去觀望了,。窗簾都快被她扯下,當她免得自己快要發瘋時,突然有人來敲門。
這樣安靜寒冷的夜,又是誰呢?
門才一開,一個疲累的何永洲就站在外面,他頭發凌亂,胡碴隱現。雁屏從未見過如此不修邊幅的他,但也同時讓她感到不曾有過的怦然心動。
「我在實驗室里待了三天,回來時才發現冰箱里什麼都沒有,能不能借我一碗泡面呢?」他倚在門框說。
他的幾句話,消弭了她所有的痛苦疑慮,雁屏的心酸辣甜甜的,再沒有戒心,甚至是熱心討好地說︰「泡面不管養,你進來吧!我下碗真正的面給你吃。」
他雙眼一亮,大大方方地登堂入室。這是她第一次讓他進屋內,一方一廳的隔局,擺設簡單樸素,令何永訓不禁想起她從前溫馨美麗的家,內心就有說不出的愧疚與心痛。
「你的實驗很忙嗎?」雁屏一邊燒水,一邊問,模樣像是十分高興。
「郡政府送了一個案子過來檢驗,他們知道我有律師背景,非常興奮,都準備請我當顧問委員了。」何永洲說。
「我就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氣,到哪兒都會出類拔萃的。」她真心的說。
「但這一切都不如在你身過快樂。」他看著她說︰「這幾天,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這話又讓雁屏想哭,她避開他的眼光,有些委屈地說︰「你至少應該說一聲,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意外了。」
「哈!你還是愛我、關心我的。」何永洲眉開眼笑地說。
「這里的台灣學生就你和我兩個人,總不能不聞不問吧!」雁屏說著,並將一碗面放在他面前。
「你總算明白我們該相依相守了。」他說著,面已呼嚕吞下大半碗,好像真的餓了很久的模樣。
雁屏什麼事都不做,只是痴痴地看著他,一刻也不忍移開目光。第一次,對他的愛,掩埋過所有可設限的理智及可形容的言詞。
「哦!真想念你的食物,仿佛從去年暑假起,我就沒吃飽的感覺。」他喝完最沒一口渴,滿足地說︰
「我想,我那時就愛上你了……不!應該早在溪頭那一夜。否則我也不會跟著你回台北了,對不對?」
「是嗎?我卻覺得你在溪頭好粗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她懷疑地說。
「我就是特別愛逗你。」他笑著說︰「你那時真教人又憐又愛,被我白睡了一夜,還拼命道歉,我除了‘投降’,也沒有別的念頭了。」
「什麼叫白睡了一夜?我們又沒有……沒有……」雁屏又急又蓋,整個臉泛著桃紅。
她那嬌怯憐憐的模樣,讓何永洲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說︰「你還記得我們那次‘永恆的道別’嗎?」
她怎麼能忘呢?他們在痛苦悲傷中,第一次互吐愛意、第一次相吻,如此震撼纏綿——
「你知道嗎?我一直好懷念躺在你身邊的感覺,。還有那吻的滋味。」他凝視著她,動情地說。
雁屏雙眼願俄,水盈盈的,不由自主地傾吐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那吻讓我覺得好像……做過愛一樣,好像永遠屬于你了……」
何永洲听清楚她的話沒,不禁輕笑出來,「傻雁屏,吻和真正的肌膚之余又差遠了。」
她的眸子張得奇大,盛滿著迷腔不解,也帶著何永洲無法抗拒的誘惑。他擁住她,熱切地在她耳畔面頰親吻著,最沒到達她等待多時的唇。
再一次那舌間的輾轉,引燃了體內的火焰,他們兩個似尋覓已久的愛人,急著吞噬彼此、融化彼此。
是的,遠離台灣、遠離家人,他們在千里外的孤;地里,再也沒有約束、再也沒有禁忌,一個小小的吻已然不夠。
壓抑許久的瞬時賁張,他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感受他滿溢而急切的愛。雁屏也想愛他,雙手主動按在他強壯的背肌上。
他的吻更大膽了,來到了她細白胸前,甚至輕輕啃咬。
地閉上雙眼,臉龐布滿迷醉的紅暈,人幾乎站不住。
何永洲突然抬起頭,用粗喘的聲音說︰「小雁兒,我們必須停止,再下去,我就煞不住車了。」
「哦!不要停、不要停,我要真正屬于你!」雁屏主動地吻他,不願兩人再有一點距離。
「是的,你屬于我,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再把我們拆散了。」他用溫柔沙啞,又有些失控的音調說。
臥室里只亮著一盞小小的燈,更顯得氣氛的浪漫旖旎。雁屏沒想到幾天不見的相思、會讓事情如此發展,但又仿佛已經期盼很久了。
對何永洲而言,則是承諾、保證、擁有及未來,這小小的女子,曾在他的生命中掀起驚濤駭浪,今天他要讓心中的強烈騷動都獲得平靜。
雁屏憶起溪頭那一夜,「永恆的道別」那一吻,比起此刻及心靈的親密結合,頁的不算什麼。
她在何永洲一次又一次的撫模及觸踫中,感受到那無與倫比的愉悅與美好,所以,當最設的痛來臨時,刺到心上的,竟也像絢爛中一朵特別紅艷的花朵。
而除了聰明。幽默、執著、世故的何永洲外,她還看到極忘我,又極脆弱的他。一種生命的完整,讓她流下眼淚,仿怫兩顆千年凝串的珍珠……
他本能地用唇餃住那珍珠,將它們溫柔地化在心里……
「嫁給我好嗎?」何永洲問。
「不.我不能。」雁屏回答。
這似乎已成為他們日常對話公式的一部分。
事實上,在他們的第一夜課程相擁時,何永洲就開口向她求婚了。
「不。」雁屏根直覺地就搖頭說︰「你家人一定不會同意的,你甚至還會因此被逐出何家。」
「如果他們不接受你,也就等于拒絕我,那個家我也只好不留戀了。」何永洲干脆說。
「不!何永洲,不要為我犧牲,你不會快樂的。」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說;「你應該回台灣,那里才是你的舞台,才能發揮你的理想抱負。若你和我結婚,我就會成為你一生的累贅,到時你會後悔莫及的。」
「如果我會設悔,就不會離開台灣了。」他捧起她的臉,看著她說︰「我愛你,小雁兒,當我想到你會在我眼前消失,或我伸手觸不到你時,心里就慌成一團,只有我們在一起,我不再尋尋覓覓時,我才能快樂、才能安定。」
雁屏無法再辯,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下來。現在,他們已是同居狀況,這在美國校園十分普遍,同學們也視他們為出雙人對的愛侶。
所以,只除了儀式、除了雙方家庭的認可外,他們已形同夫妻。
十一月底是深秋季節,一場薄薄的雪來了又去,樹葉已全部落光,鋪在大地上,厚厚~層的,再也沒有燦爛的顏色。
他喜歡帶著她沿著一座小湖散步,湖邊散落著許多人家。曾經,在金紅染遍的時候,湖里倒映醉人的繽紛秋色,野雁們臨波而怯,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漣漪
如今,葉已落盡,成為他們腳下干裂的聲音,而光禿的樹極,露出原來的姿態,也讓他們看盡了林蔭樹下人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