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影行洲 第32頁

突然,雁聲陣陣,一排不成人字形的雁影派派飛向南方,雁屏往秋陽的方向凝望,直到它們消失在視線中。

「我沒見過那麼愛看野雁的女孩,大概是和你的名字有關吧?」何永洲牽著她的手說。

「我老覺得它們和我的前世及夢有關。」她說。

「夢?」他皺皺眉說︰‘’對了!我記得你曾問我夢的事,是不是又有什麼緣由了?」

「你知道嗎?在我們在溪頭相遇後,我差不多每星期都會夢到你,夢到我們認識。交往到相愛,甚至接吻的一幕,這是不是很奇怪?」雁屏不再害怕說這些荒謬的事了。

「一點都不奇怪。」他露出笑容說︰「可見你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開始暗戀我了。」

她臉微紅,並不爭辯,只說︰「可是夢的結局都很悲慘,我死了,死在你的劍下,血染紅了古堡。」

「古堡?我也作過一個古堡的夢,就在我槍傷剛出院的時候。」他若有所思地說︰「我莫名其妙的拿劍刺你,你卻笑著;後來我也刺我自己,而我也笑著,好像……好像我的夢才是真正的結局……」

她雙眸晶亮地看著他,他愣愣地,忽然叫起來說︰「小雁,這不就表示我們是患難與共,不能獨活的一體嗎?」

她听見「患難」二字,臉就暗淡下去。

他們走過一座長著苦奔的石橋,枯葉由這頭掃到那頭,幾棵依然翠綠的古松使,是一間純樸的白色教堂,銀亮的十字架輕巧地瓖在牆壁中。

鐘聲響起,敲著上午的十下。穿著夾克的牧師走出來,認出常來听聖詩的他們,便攀談了幾句。

牧師將車駛離,去做他的探訪工作後,何永洲又對她說︰「小雁,我們結婚好嗎?」

雁屏停下來看他說︰「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我希望它是個‘是’。」他毫不氣餒地說︰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馬上和牧師商量,就在教堂辦個小而隆重的婚禮,怎麼樣?」

「不!在我的想像中,你的婚禮應該是在某個大飯店舉行,席開百桌,冠蓋雲集什麼院長、部長都來參加。」她頓一下說︰「當然啦!新娘也是出身豪門世家,與你們何家門當戶對,相得益彰。」

他的臉逐漸發白,用少有的冷歷語氣說︰「小雁,你到底要我發誓多少次呢?在你心里,你老認為我眷戀過去的榮華富貴,我在乎官場上的名利追逐。若你到現在還認不清我的人格本性,那就真枉費我對你的一片苦心了。」

見他動怒,雁屏忙說︰「對不起……」

「我並沒有生氣。」他嘆一口氣說︰「或許在認識你以前,我的最大目標便是繼承家業,出人頭地︰但有了你之後,我仿佛看到一個更大更遠的世界,若台灣客不下我們,何處不能生存呢?我只是受不了你一個人在別處孤獨地活著。」

她又忍不住落淚了,他吻去她的悲傷,握著她的手,沿著湖畔的路又走了一段。

不知不覺的,泥土路變成石板路。在幾棵大樹設,立著一棟色的屋子,它正面瓖著美麗的石塊,斜斜的草地通向湖邊,還有系船的小碼頭。

「你闖入私人產業了。」雁屏緊張地說。

他笑而不答.只是拉著她走上石階。其至打開那有彩色雕花玻璃的大門。

「你……你認識這里的主人?」她不解地問。

「沒錯。」他走進大廳,面對她說,「你不是希望有個與世隔絕又臨湖的房子嗎?我上個星期為你買下它了!」

雁屏太驚訝了!她看著通天的巨大壁爐、發亮古樸的地板、可以遠眺整個湖景的落地窗,還有已經擺設好的沙發地毯,還有可以通到二樓的桃花心木梯,一個像夢的美麗所在。

「我留下了部分的骨董家具,其他的還必須添制。」他微笑著說︰「不過,不用急,我們有很長的時間。」

「為……為什麼呢?」她震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希望你嫁給我,和我在此終老。」他再一次求婚說。

「這里會埋沒你的一生。」她搖頭說。

「怎麼會呢?等我們拿到學位,都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何永洲滿是信心地說︰「我已經計劃好了,準備把人生的跑道由政治轉換到學術,我相信自己會更有一番作為的。」

「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你總要顧到你父母的想法吧?」她說——-

「事實上,在我離開紐約,又買下這棟房子時,已經和他們決裂了。」他說︰「他們很明白我要娶你的決心,在勸阻無效後,也死了心,所以,我現在也成了無家可歸的人,你若不要我,我真的根淒慘喔!」

「哦!何永洲,我真的了解你對我的愛,但你不怕我嫁給你之後,克了你嗎?」她曉得他討厭這些迷信的事,卻又非說不可。

「可憐的雁屏,孫師父的那番話對你的影響太大了。」他輕擁住她說︰「我並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但看你如此認真,我也認真的回你一句,我不怕,真的不怕。」

「你不怕死嗎?你不怕我把災禍降在你身上嗎?」她抬起頭來望著他說。

「小雁,生死由命,誰知道我們能活到哪一刻呢?你看,有的情侶因現實問題而自殺,有的夫妻甚至在蜜月中意外身亡,或許他們也是前世仇入,今生相克,但這不也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完美嗎?」何永洲說︰「很多事我們無法操心,預測也沒有用,只能享有二天是一天,像我們這樣,已經很幸福了。」

「我……我真的不想害你呀!」她唯一能說的只是這句話。

「如果我樂意被你言呢?」他退著她說,「想想著,前一世我欠你,這一生來還你;而這一生你欠我,下一輩子又要和我糾纏不清,不是很棒嗎?對你,我就喜歡‘冤家路窄’,而不要‘恩怨兩散’。」

這段話深深地撼動了雁屏的心,何永洲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從沒像這次那麼明白,她只覺得他好應好傻。

她靜靜地聆听他的心跳,一聲聲議呼喚。是呀!生死由命,但也可以由他。她要和他享受的不只是每一天,還有每一分、每一秒,他若有災禍,她必相隨;他若失去生命,他必不會多活一刻,去承受那推心之苦。

剎那間,他仿佛由生命的狹道中豁然開闊,忍不住沖油笑著說︰「我回過,我願意嫁給你!」

「你要嫁給我?」他故意皺起眉頭說︰「咦!我不記得十秒鐘前有向你求婚呀?」

「何永洲,你太可惡了!」她羞紅了臉,掄起拳頭就要打他。

「你好好求我,或許我會答應娶你喔!」他說著,人閃到一邊去。

雁屏氣得追上去,他由大廳用到起居室,還設為另一番森林美贊嘆時,就被何永洲一把抱住,防空轉著自于。

他不斷笑著,眼中保盛滿完亮的星于。她愛這個家、這個時刻,她更愛他,永永遠溫的銘心刻公呵!

聖誕節方過,皚皚白石覆蓋大地,四月景靜謐無聲,恍若沒有人的水晶世界。

雁屏坐在壁爐前,享受熊熊火光,左手邊是掛滿飾物的聖誕樹,右手邊是沾上霧雪蒙蒙的落地窗。

她咬一下筆,在一本記事簿里速寫幾個句子,抬頭看見壁爐上擺列的相握及藝術品,那都是本地同學朋友送的結婚禮物。

她和何永洲已行過婚禮,算是在蜜月中,生命里的甜美才真正開始,想著他們這些日子的相依為命,情不自禁地發出幸福的微笑。

她往椅背一靠,閉起眼感受那種像天堂般的舒適。有個吻輕輕落到她臉上,她雙手一張,觸模到他,兩人緊緊的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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