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翼天使 第20頁

曉真恨透他那自以為是的樣子,忍不住說︰「如果我有罪,也只不過是個小嘍羅而已。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你憑什麼指責我?」

「我有嗎?我不是該感謝你嗎?」他仍然諷刺著。

「你沒有指責我,為什麼你好幾年不和我說話?」曉真突然大悟︰「天啊!你在怪我,不是因為沈月柔,而是因為我壞了你的大事,對不對?所以你要重新開始……」

「你明白就好!」榮軒陰狠地說︰「我原諒你,是因為仰德愛你。我希望你別再自作聰明,來干涉我的事。否則我們連最基本的情誼也維持不了。」

「你怎麼會變得那麼可怕呢?」曉真喃喃地說︰「這次你又要怎麼對付沈月柔?讓她身羽俱毀、名譽掃地、一生抬不起頭來,然後走上你姊姊的路,你才甘心嗎?」

「閉嘴!」榮軒面色鐵青地說︰「沈月柔不再是個孩子,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心甘情願,你懂嗎?她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無助,她甚至比你還要頑強,你還看不出來嗎?」

停下來!這是最後界線了,不能再跨進了,否則好不容易恢復的默契又要毀于一旦。

曉真深吸一口氣了,她真正要關心的人是仰德和肚子里的寶寶,而不是榮軒了!

月柔,無論你為什麼答應榮軒這荒謬無理的要求,我都只有暗中為你祈禱了,曉真在心里說。

※※※

下午隨搬家公司的車子回到新居,榮軒的東西真不少,似要長住下來。是呀!這是他的房子,事情結束時,他不必離開的。

堡人走後,她忙著整理,不知天色漸暗。正在擺設店里帶來的花時,榮軒回來了,才六點多一些,她很訝異,他說他都會工作很晚的。

「對不起,我還沒有時間買東西呢!」她說。

「沒有關系。」他本來有些緊繃的臉,松懈下來。

兩人站在客廳,氣氛有點尷尬。不是朋友、夫婦或情人,只是睡在一起的仇人,還沒有一個規範可循呢!

「我們出去吃飯吧!」他終于說。

走在人群中,彼此間的壓力解除很多,隨著六月的晚風,熱鬧喧語,他們也開始友善地交流,不談過去、自己或任何敏感話題,只是簡單的日常對白。若記錄下來,會讓人聯想到兩個極端,剛認識的朋友或已經幾十年的老夫妻。

吃完飯,他們就共同采購,他說項目,她選牌子,一點爭論都沒有,兩個都不願意破壞眼前的和平。有幾次,她恍惚又回到從前,只是他一身破牛仔褲和她的學生短發都不見了。

回到山莊,緊張的情緒又回來。

榮軒叫她到陽台賞月,她雖然無心,卻又不想惹他生氣。他擺新買的茶具,她泡茶,十五的圓月靜靜亮著,是有情人的天涯共此時,放在她和榮軒前,實在辜負。

「記得以前我們常這樣看月聊天嗎?」他說。

月柔不想回憶,只專心喝茶。

「但就少了這個步驟。」

他說著,就拉她過來,讓她偎在他身上,兩只手在她腰間。她最初有些抗拒,後來就放棄了。

銅鈴聲輕輕傳來,月柔忍不住問︰「風鈴怎麼會在你手上呢?」

「我爬牆進去拿的。」他的手微微一緊︰「那年你走得可真匆忙,連那麼重要的東西都忘了帶。是你女乃女乃不允許的嗎?」

「和我女乃女乃無關。」月柔說,想離開他的手掌。「當時有惡魔追趕,我跑都來不及,哪顧得了其他東西?」

「那個惡魔想必是我。」他竟笑了出來,不讓她走︰「我可以想像你女乃女乃如何大發雷霆,迅速把你送到日本,就像送走你叔叔一樣。」

「我女乃女乃並不知道這件事。」她突然討厭他的懷抱。

「什麼?」他手一松︰「你說你沒告訴你女乃女乃?」

「不但是我女乃女乃,沈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趁機月兌離他,遠站著︰「這麼丑陋的事,我怎麼能說?」

「丑陋?」他緊捏雙手︰「你們沈家比這更丑陋的事還多著呢。」

「丑陋也與我無關呀!」月柔心一痛說︰「你怎麼能那麼殘忍地對待我呢?」

「殘忍?」他臉上一片陰暗︰「殘忍的是沈家,我說過,沈家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又來了!他們的維持不到幾分鐘,又如何能夠共處在一個屋檐下呢?月柔吞回哽咽聲,掉頭就走。

榮軒偏不放她,從後面抱住她,她奮力掙扎,叫著︰「我恨你!我恨你!你甚至比我小叔更惡毒千倍萬倍。」

「千倍也好,萬倍也好。」他在她耳畔說︰「你恨我、我恨你!我們是注定要一起待在地獄里了。」

他們最後的爭吵纏斗,是結束在床上的。榮軒瘋狂地吻她,吻去她的話、她的淚、她的悲喜、她的所有理智,她的身體如此迫切地接受他,全不顧那熊熊燃燒的火,一路燒到她的心靈深處,再一次的敞開,是更赤果果的痛呀!

痛也驚不醒她,尤其看到他充滿的雙眸,不自覺地哀求她,仿佛她是他唯一的天地時,只有無條件的棄甲投降,讓罪惡的歡欲任意縱行。

激情過後,她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脆弱空虛,她遠遠滾到床的另一邊,內心是自我厭惡與悔恨又讓他如此輕易地得到勝利。

掠奪她的身體還不夠,還要凌辱她的心。他靠近來說︰「我的月柔果真長大了,告訴我,到底有多少個男人教過你?是中國人、日本人或美國人?告訴我!」

他的手捏痛了她,她恨恨地說︰「你以為我是妓女嗎?沒有!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因為他們都讓我想到可惡至極的你,令我惡心想吐!」

「惡心想吐?!」他又壓住她︰「那麼剛才你那忘情快樂的樣子,又叫什麼呢?」

月柔推開他說︰「不要再說了!我不知道你又經歷了多少女人。你技術高超了,我的身體或許順服,但我的心卻深惡痛絕!你這樣千方百計地羞辱我、羞辱沈家,你真的快樂嗎?你真的可以由仇恨中獲得解月兌嗎?」

「只要你不要該死的反抗我,我就可以!」榮軒咬著牙︰「我是不快樂,我是沒有解月兌,因為你月兌逃了!老實告訴你,今天即使我擁有沈家的一切,我仍不滿足,因為沒有你!這一次,我們算是彼此利用,你為沈家,我為自己,等一切結束了,或許我就可以正常地結婚生子,不會在每一個女人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這番沉痛的表白深深震撼了月柔,她由他的神情,知道這一切都發自他的肺腑,她從來沒想到他內心有這麼混亂黑暗理不清的一面。這就是他找她的理由嗎?

案親說的沒有錯,復仇的人也是痛苦的呀!只是她不知道榮軒的恨竟累積得如此深厚,不但侵蝕掉他的心靈中最後一塊淨土,連未來的幸福快樂亦被污染,多可悲呀!

他說他必須藉由她來解月兌,又如何解月兌呢?她不懂,她真正的迷惑了!

案親說,只有愛才能化解無止盡的仇恨。可是她和榮軒之間根本沒有愛,怎麼能化解一切呢?

月柔為他凝聚的淚,忍不住掉下來了!很意外的,榮軒只無言的抱住她。兩個人在黑暗時緊緊相擁,寂靜中只有月柔輕輕的啜泣聲。

第八章

風鈴所帶來的沖突,讓榮軒不合常理的同居要求,透露出一點端倪。他的痛苦還有更隱密不堪的壓抑,非要以月柔來救贖不可,她願意暫忘自己的慘痛及可能帶來的更大傷害,全心來幫助他。

她生命中曾有的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父親和榮軒。她無法使父親遠離仇恨的世界,或許她可以為榮軒帶來心靈的安寧與平靜。她願意開放她天生的溫柔甜美、寬容、忍耐、順從,像對抗險惡的命運般,來包容榮軒的恨意,他一直說她是天使,她就當天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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