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嚴重的咖啡癮,每天都要由咖啡喚醒腦袋,要不然就會整天昏昏沉沈,無法清醒,就像現在一樣。
「我陪你過去。」小李驚惶地跟上他的腳步,不敢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
這個大師不但怕熱、脾氣暴躁之外,還有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缺點,那就是……路痴。
沒錯,軍司是個道道地地的大路痴。就算只是過個地下道到馬路對面,他都有本事搞到不見蹤影,還得出動警察幫忙找人。
「你很煩欸!」軍司不爽地回過頭瞪著他。「不要一直跟著我!」
「可是我听老板說……」小李忍不住笑地說出流傳在公司內部的最大笑話。「你上次也曾經要過地下道,結果過到警察局去,哈……」
「劉光群這個混蛋!」軍司咬牙切齒地罵著出賣自己的多年好友。「等他回來,我非宰了他不可!」
「呃……」小李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出賣老板,趕緊掩嘴。
「你回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過馬路!」軍司惱羞成怒地嚷道。
說來也奇怪,他可以在叢林、沙漠和雪原自由來去,從來沒有迷路的問題,但一踫到人造的建築物和馬路,他就沒轍,完全被困在「都市叢林」之中。
「還是讓我陪你過去……」小李就是不放心。
「去去去……」軍司不耐煩地揮手。「少唆,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他要過的是地下道,又不是迷宮,干麼這麼大驚小敝。
「可是……」
「夠了沒?」軍司舉起右手的拳頭,威脅地揚一揚。「再唆,我就宰了你!」
「好吧,如果你不小心又迷路了,一定要打手機給我……」拳頭比人家小,小李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妥協。
「煩!」弱點不斷被人提及,軍司極度不爽地甩頭就走,邁開大步走進地下道,看到第一個出口就直覺往上走,開始找尋剛才鎖定的餐廳招牌,可是走了一百多公尺,就是沒有看見先前那家連鎖咖啡廳的招牌。
「搞什麼?」不相信自己又迷路的軍司,四處張望,奇怪的是怎麼也找不到那家咖啡廳。「怎麼會找不到?我就不相信!」
他轉回頭,又走向另一邊路口,還是沒找到那塊招牌,他站在車來人往的大馬路旁,兩道濃眉幾乎連成一條直線。終于他的臉色越來越臭,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爆出怒吼──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他納悶地看著矗立在各個路口的地下道入口,表情除了茫然還是茫然。「搞什麼鬼?欸?我剛剛是從哪一個入口進地下道的?」
罷才他很有「志氣」地拒絕小李的帶路,因為他不相信過馬路再叫部計程車這種連小學生都會的「任務」,他會辦不到。
但事實證明……他果然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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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軍司無力地詛咒,對象不知道是悶熱的天氣,還是沒有方向感的自己。「我到底在哪里?」
胡亂轉了半個小時,還是找不到那家咖啡廳的招牌,結果就是完全的迷路,但他又不想打電話跟小李求救,因為太丟臉了。
「算了……」既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他索性連路也不找了,順著感覺在巷弄里隨便亂走。僻靜的巷弄遠離外頭車水馬龍的吵雜聲,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原來台北也有這樣的地方!」僅容一輛車通過的狹窄巷弄,兩旁種滿足以遮蔭的大樹,消了不少悶熱的暑氣,慢慢地在樹蔭下走著,他的心情也跟著轉好不少。
突然,他的眼楮一亮,被眼前一棟兩層樓的紅頂白牆房舍吸引。
「欸?在這個路段竟然有歐式建築,真稀奇。」仔細一瞧,門外還掛著一塊原木招牌,寫著「花屋」。
「‘花屋’?這是什麼店?賣花的嗎?」管他的,先進去再說。
他老實不客氣地跨進綠色大門,經過開滿不知名紫紅色小花的庭院,走進涼爽的屋內。一進屋,他就聞到淡淡的咖啡香味,五張原木桌全部擺在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庭園的美景,感覺非常的歐洲,非常的舒服。
他自動挑了個靠角落的座位坐下,屋外的好景色一絲不漏地全都納入他的視線,包括一個蹲在花圃旁埋頭苦干的嬌小身影。
「沒想到今天的迷路,倒是迷得恰到好處。」否則以他迷路的功力,要他特地找,絕對找不到這個地方。
據他判斷,這屋舍佔地起碼超過兩百坪,在這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區,雖然是巷弄之內,光是地皮也值不少錢,怎麼有人舍得開一家沒什麼客人的咖啡館?
這間屋子除了他以外,屋里沒有半個人,連個服務生都沒有……
「服務生?」說的也是,他已經在椅子上坐了大半天,竟然沒有半個人出來招呼他。「搞什麼?人都死光啦?服務這麼差,難怪沒客人!」
勉強多等了五分鐘,他的耐性終于告罄,火大地站起來沖到庭院外,站到那名「園丁」旁邊狂飆──
「喂!這家店是怎麼回事?客人上門了,竟然沒人招呼,干脆關門算了!」
「噢!」戴著大草帽的花朵,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大跳,跌坐在地,可憐兮兮地抬頭看著他。「你……你要喝咖啡?」
這個人好凶喔!
「廢話!」軍司火大地又吼。「我不喝咖啡,來這里做什麼?」
「你……可以自己煮……桌上有咖啡壺……」
「哪有咖啡廳要客人自己煮咖啡的?那我在自己家里煮就好,干麼還來這里?」他惱火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
「別再可是,馬上煮一杯咖啡給我!」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說完便轉身走回屋內的座位,大剌剌地等她送咖啡過來。
「這個人真霸道……」被吼得莫名其妙的花朵,只得嘆口氣,無奈地站起來,拍拍沾在褲子上的塵土,慢吞吞地收拾耙土和除草的工具。
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優雅迷人,可惜有人完全無法欣賞──
「你慢吞吞在模什麼模?還不趕快進來煮咖啡!」軍司打開窗戶對著東模西模的花朵又是一陣大吼,最後還附上「砰!」的關窗聲作為背景音效。
「喝!」花朵再度被他的吼聲嚇到,雙手一松,所有的器具又掉到地上。「干麼這麼大聲?喉嚨不痛嗎?」
避免再一次受驚嚇,她只好先放下手邊的收拾工作,進去安撫那個火爆男,以免他將屋子給拆了。
「請問……」她慢慢走到他面前,輕聲細氣地確認。「你真的要我幫你煮咖啡嗎?」
「廢話!」他沒好氣地隔著墨鏡賞她一個白眼。
這女的真不是普通的白目!沒看到他已經在發火了嗎?竟然還問這個白痴問題。
她滿臉無奈地說︰「好吧,希望你不要後悔。」
她已經盡了提醒的義務,他還是非要她煮不可,那後果就由他自行負責嘍。
「後悔?」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請問你想喝什麼咖啡?」就算是面對史上最大的「澳客」,她的態度還是非常有禮貌,完全沒得挑剔。
「隨便,只要好喝就行。」軍司對于她的服從非常滿意,蹺起二郎腿,就等咖啡送上。
「好喝啊……」這可就有點難嘍!花朵面有難色地想著。
她緩緩地走到工作台後面,不熟練地倒著咖啡粉和水,再拿出一個英國古董骨瓷杯,倒進煮好的香濃咖啡,放在托盤上端過去給軍司。
說了聲「請慢用」後,她馬上躲回工作台後方,把手放在電話上,戰戰兢兢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要是他出現異狀,就得馬上撥電話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