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愛你這鬼靈精 第15頁

秦寶寶喝著太君命丫頭端給他口叩嘗的西湖龍井茶,潤潤喉,說道︰「以爵府的富貴,不妨日日服用珍珠粉,到老亦容顏光潤,比超同年紀的人年輕得多。一般普通家境的,時時以紅棗熬粥或煮湯喝,日子一久亦見功效。」

「哦,」仇夢珂斜睨著他︰「你是什麼出身,能懂這些?」

「我嘛,」寶寶的眼珠子轉了轉。「我爹生前是位游走四方的大夫,一生醫人無數,對養生之道亦喜鑽研。我曾隨家嚴四處討生活,榮華富貴是沒享過,卻多了不少見聞,雖然家嚴去世得早,但耳濡目染之下,我多少學了一些。」

「你見聞多廣?哼!我且考你,你手中捧的茶是出于何地?」

「產自西沾的龍井茶。」寶寶悠然道︰「元朝的虞集在《游龍井》詩中曾道︰『徘徊龍井上,雲氣起暗畫。澄公愛客至,取水握幽竇。坐我檐葡中,余香不開喚。但見瓢中清,翠影落碧岫。烹煎黃金芽,不取穀雨後,同來二三子,三咽不忍嗽。』說的便是西湖龍井村的龍井茶。不過,這只是上品,直孟的極品是產自獅子搴的獅搴茶,尤其是在清明前采制的更是極品中的珍品,其形狀小如蓮心,尖似雀舌,形似蘭花,可謂十分珍貴。」

「不錯,不錯,你小小年紀果然見識不凡。」寶太君連連點頭,下次來便請他喝獅搴茶、吃蘭香餅,要他多講些旅游見聞以排遣寂寥。

寶寶生性好動,在威嚴的竇太君面前不敢放肆,一個上午端坐如儀,好不辛苦,何況他不喜歡每天拘束的陪一個老太太說上半天話,到了下午又給仇炎之叫去伺候,這一對母子可將他煩得夠了,所以非逃不可。

「可笑有人嫉妒我在太君面前說得上話,我卻覺得不如做小花匠比較逍遙自在。」

天性如此,自己也無法勉強自己,況乎他人?

一日與唐蠡、丁籠沙計議定,便感覺一日也待不下去。

此刻,他滿足了好奇心,順利走入「妙高樓」,樓下是書軒,從藏書中看得出公爵是極飽學的人;樓上則是畫堂和一間小套房可以留夜。

「奇怪,這樣一棟比大哥住的略微華貴些的書軒加畫堂,一點兒也不特別嘛,怎會成為府中人人不敢隨便提起的禁地?」

秦寶寶有那樣一位古怪邪氣的父親,所學頗雜,知道一點機關之學,可是,他一再檢查也瞧不出這里暗藏機關。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因素?還是此樓中藏有秘密?」

他的眼楮盯在多寶隔上,古董室書畫不少,或許價值不菲,因此成了禁地?不對,若為此因,理當重兵把守才合理。

他身子尚未長成,個子不高,視線剛好平視多寶隔的中層,然後往下游移,隨意挑幾件來欣賞,又順手放了回去,不覺有何稀奇;逐漸的,將視線往上移,目光盯住一點,那是一個黑檀木匣,瞧著頂貴重的,似乎收藏著寶物。他見獵心喜,連忙取了下來,打開來,里頭藏著畫軸,不免有點失望。

「又是畫!這屋里的畫也未免太多了些。」他撇撇嘴,本想不看也罷,又禁不住好奇,因為別的畫都沒這樣慎重藏之,終究還是解開系繩,將畫軸攤開了來瞧,忽然驚叫︰「我的娘啊!」畫中少女其飄逸出塵之美,幾乎使四周生輝,定楮一看,還真是他的娘哩!

秦寶寶不曾見過慈顏,只在懂事後,常見爹對著一幅畫像長吁短嘆,一問才知是他的生身之母,等他慢慢長大,秦英不只一次看著他的臉嘆道︰「你愈來愈像你娘了,她若能見到你巳長這麼大,不知有多高興。」結果反惹得寶寶眼淚鼻涕全來,哭著要限。秦英便收起畫像,不再說那等言語。

他的外貌與生母馮香蝶有七、八分相彷佛,也不知是字還是不幸,同時也遺傳了生父秦英的六分脾性,滿腦子的古靈精怪,在氣質上就缺少馮香蝶那種羽化天仙般的出世之美,彷佛不該是這世間的人。秦英可能見亡妻壽夭而心生警惕,寧願寶寶俗世些,對他的惡作劇睜一眼閉一眼,反倒欣慰孩子有脾性。

久不見慈顏,不想卻在此地無意息撞見。

「我娘的畫像怎會在這里?」

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匆匆將畫卷起,放入黑檀木匣里,不必考慮就決定帶「娘」一起離開,不願留她在陌生男人家里。

「我的娘是我和爹爹的,豈能受你們公爵府拘束!」

說不出來的惶惑與不安的感受彷如潮水,一波波地涌上心頭,這景致幽靜華美疸得人流連忘返的一等爵府,轉眼間成了不堪入目的阿鼻地獄,只想快快離去。

只不知,他今夜的行動早已落入「鐵血公爵」仇炎之的眼中。

***

一支叫化雞撕開來,濃香四溢。

寶寶開心的啃著雞腿,行旅之時,胃口最好,只因活動量大,容易餓,聞到香氣撲鼻的美食,自然食指大動。不用說,好吃的叫化雞乃出于唐蠡手藝,丁籠沙在一旁幫忙里泥。

他吃的滿意,也肯幫唐蠡小子吹噓兩句︰「籠沙姊姊,嫁給唐蠡別的好處沒有,但至少地有能耐把你貴得白白胖胖的,這一生的口福可好了。」

「這也算是恭維?」唐蠡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又溫柔體貼的撕一支雞翅膀給籠沙。這小子偏心,翅膀肉是最好吃的。

「怎地不是?我自和你相處以來,就看不出你憑哪一點吸引美人青睞?若論外貌,你是人模人樣的,但與我相比可又天差地遠,籠沙姊姊會看上你是因為我年紀還小,這才便宜了你。你說對不對?籠沙姊姊。」

丁籠沙笑得春花朵朵綻放。「寶兒的嘴真甜,還真虧得你年幼,否則可找不出幾位含苞待放的少女不教你迷了去。」

「還是姊姊的眼光好,以後唐蠡就有勞你費心改造。」

「這是當然。」

「喂,喂。」唐蠡唯恐未來的愛妻「近墨者黑」,他可吃不消,連忙警告︰「你別教他蒙蔽了去,其實,他是『她』,她……」

「什麼他是他?會不羅唆!」寶寶一口截了他尾語。「男人愛羅峻可是最糟糕的毛病,籠沙姊姊要不要再慎重考慮一下?」

「你……你……」唐蠡氣憤地怒目而視。寶寶還他一個鬼臉。

「好啦,寶兒。」丁籠沙居中調停。「唐大哥是老實人,你何苦老是逗他呢?」

「老實?老實人會誘拐良家婦女?才怪。」

她紅了臉。「這也是他一片摯情,所以我才……」一顆頭似有千斤重的垂了下去,是嬌怯,是示愛。

「籠沙。」唐蠡含情激動的握住她的手,兩人的視線彷佛膠著了,舍不得分開。

好啦,這一對有情人算是湊合成功,不虞慘遭退貨,寶寶著實替籠沙高興,祈願苦命女就此否極泰來,不再自嘆命薄。不過,也該差不多一點吧,他一整支雞腿都啃完了,那兩人還像是被點了穴道似的一動也不動,凝眸相望何時了?光看就會飽啊!

他清了清喉嚨,很大聲地,那兩人才不好意田心的分開一點。

女兒家面子薄,唐蠡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以打破沉寂,一瞥眼間留意到寶寶擱在身旁的行李,隨口問道︰「那長長的東西是什麼?我記得帶你進府時,你身邊不過兩件衣物隨身……」說著說著,腦子已冷靜下來,想通問題的嚴重性。「你順手牽羊?!」一句指控重重落到寶寶頭上,炸得三人腦門開花。寶寶竟敢從老虎嘴里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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