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也溫柔 第24頁

他那倨傲而淡漠的態度深深刺傷了她與生俱來的驕傲與尊嚴。

他怎能如此待她?

她是連女人也仰慕、崇拜的社交界女王啊!她是吳家的掌上明珠,是元家引以為傲的媳婦;她眉目如畫,一身的靈氣;她知書達理,進退有節;她大肚能容,不亂吃飛醋;像她這樣完美無缺的妻子,元正則如何能不滿意?

她心知男人全是的動物,重視色欲勝于做心靈的溝通,但她也曾盡餅妻子的義務,為他懷孕,只是不幸流產而已,這也不能怪她,是不?

如今她回到婆家,願意再一次犧牲自己的意願,冒險為元家產下一個後代,做丈夫的理該心存感激,對她加倍的呵護疼惜,才不枉她做了這麼厲害的心里掙扎,是不是?然而他不!

他有回家,在宴會里善盡男主人的責任,當別人恭喜他們夫妻倆「花好人團圓」,他也笑著接受。他有留下來過夜,也跟她同房,卻拒絕踫她。

她是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啊,總不能主動求歡,厚顏地要他抱她,求他給她一個孩子,打死她也做不出這等有失面子的事!

他的意志力是凍在冰山里的鋼鐵嗎?瞧見她身上只有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半透明睡衣(她母親硬塞給她的),酥胸半露,玉體橫陳,自己看了都臉紅心跳,自覺性感無比,而他瞧見了,竟然無動于衷,好像身旁躺著的是布偶女圭女圭,倒頭呼呼大睡。

她簡直不敢相信有這樣的事,望著他泰然的睡去,她氣憤極了。他的酣睡比他的冷漠更使她受到侮辱,他竟把她當做隱形人看待。

他一星期回家看父母一次,並住一夜,卻始終不願踫她。

她傷心的回家向母親悄悄透露自己的委屈,吳母面授機宜,囑她照辦,一定靈驗。果然,下一次丈夫回家與她同房,又無視于她的存在,她壓抑的聲音從齒縫間滑出︰「你該不會玩女人玩太多,變的無能了吧?」母親說,男人最听不得這種話,誰听了誰翻臉,馬上「餓虎撲羊」以明證。

元正則微微一驚,睜開眼楮,瞪著她看。

「你不是男人嗎?」一劑無效,再加一劑。

這句話很引起他的反感,冷酷的開口道︰「我是正常的男人,只肯和正常的女人發生關系,對冷感的女人沒興趣。」

「你……你……我到底是你的妻子啊!」吳貞良十分氣憤。

「妻子?」元正則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馬上跳下床,冷聲諷刺道︰「當你常年留戀的待在娘家做你的吳氏公主,我就已不承認你是我的妻子!你何嘗把我這個丈夫放在眼里?你根本不需要丈夫,你要的只是一個空殼的名分。」

「你怎能這樣子說?孩子沒了,我太難過了……」

「得啦!你知我知,你根本不想要孩子,就好像你不需要丈夫的道理是一樣的。」他根本不為她惹人憐愛的、淒美絕艷的姿態所動。「你結婚,是因為年紀到了,沒個丈夫太不體面;今日你想要孩子,也是因為多個兒子可以使你的人生更加圓滿無缺,讓每個女人都嫉妒你的好運道。夠了!一切到此為止。你結婚,不是因為愛,你想懷孕,也不是因為愛,你的出發點全是自私的,你只愛你自己!我的孩子不應該有這樣的母親!」

吳貞良傻了,一臉的淒然無助。

「那你為什麼回來?為什麼跟我同房?」

「給你面子,也給爸媽一點交代。可惜你太不識相,硬要道破我們之間比紙更薄的親密關系,那我也不必再同情你了。」

「同情?」這兩個字比他傷人刺骨的告白更令吳貞良難受、吞咽不下。「誰需要你的同情!你給我滾出去!要不是你媽求我給她生個孫子,我連看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你盡避去和野女人廝混好了,我根本不在乎!」

「既然你不在乎,就如你所願吧!」

元正則輕松利落的走出她的房間,走出她的生命,片刻不留地連夜離去,回到有人等待他、歡迎他的懷抱的溫暖小窩。

☆☆☆

賀星月變得成熟嫵媚,別具風情了。

她的辦公桌前總是擺上一只小巧玲瓏、曲線修長典雅的水晶瓶,應時的插上幾株百合、山茶、香檳玫瑰或郁金香,為繁忙事雜、急功近利、幾乎沒一刻喘息空間的雜志社,留下一方小角落透透氣,養養疲乏酸澀的可憐眼楮。

當然,也有人天天進進出出,卻視若無睹,不把幾枝小花小草看在眼里。說實在的,如今的愛花人並不多,除非一片花海就在眼前,常有人在忙、盲、茫的生活步調里忽視了許多小小的、珍貴的美真。曾沼眉便是其中之一。

她今天可不倒霉了,臉上掛起得意的笑,春風滿面的等著開會。總編輯已原則上同意她提出的獨家報道,肯定能上封面。等一下在會議里,她將站出來接受同事們的鼓掌喝彩,不枉她辛苦追蹤了三個月。

「曾姊,」區祖佩最近剛擺月兌了情鎖,一顆心正空無著落,把重心全擺在事業上,和曾沼眉走得很近。「听說你完成了一篇獨家?」曾沼眉怕人搶功,除了同伙的攝影師小劉,對其他人保密防諜,直到這兩天,才走漏消息。

「不錯。」曾沼眉驕傲的大方承認,整張嬌顏煥發一層生動的光彩,當她看到座位附近的人都豎起耳朵、混雜著羨慕加嫉妒的眼光注視她,更是連眼楮都興奮得要發赤。「還是關于‘四大公子’之一的辜重鳴。」

「那個企畫案不是擱置許久了嗎?他們可是出了名的極重隱私。」

「我又不像某個人是來當花瓶的。」曾沼眉有些不悅的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只因她看到賀星月正專心一致的將幾滴甘露由她的指尖輕灑于淡紫色的玫瑰花瓣上,對她的豐功偉業半點不聞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們不能坐等新聞上門,必須主動出擊,只要功夫下得深,不怕挖不到獨家!這道理,我想只有花瓶是不懂的。」

懊死的,偏偏總編輯欣賞賀星月知曉輕重、懂得飾非掩丑的文筆,要她將完成的文稿交給賀星月重新潤飾一遍,無非是怕她犀利不留情、有如芒針般辭人心窩的語句,得罪了辜重鳴背後的鷹羽集團。

曾沼眉要不是在社會上打滾多年,差一點就要拍桌抗議了。她這麼出類拔萃的專業人才,竟需要那個半路出家的花瓶替她修飾文稿。

她就看不起賀星月只會寫一些軟綿綿,討好讀者的東西。從九月開始,雜志內新闢一頁千字內容的「女性懷想」單元,屬抒情性質,受邀的張姓女作家突然告病,賀星月奉命臨時捉刀,寫了一篇「同居甘苦談」,敘述她在傳統與現實之間的內心掙扎,因為真實性十足,頗受注目,還有人寄信到雜志社拜托轉交賀星月小姐收。

「花瓶就是花瓶,只能寫些風花雪月的東西。」

氣人的是,男人就愛這種花瓶,勝過愛女強人多多。

連她也不得不把自己的心血杰作交給花瓶搶先拜讀,即使是以主編的身份命令賀星月,也難掩她心中的窩囊氣。

「你不能更改我原來的意思,要做忠實的報道。」曾沼眉提醒她不止一次,有點頤指氣使的︰「很重要的,可別掉了一張。」

賀星月硬生生吞下她高漲的氣焰,不想點燃戰火。從資料袋里抽出一疊七、八張的電腦打字稿,還有數十張照片,這些照片最後經過篩檢,最多只能用五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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