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侯爵迷醉 第17頁

朱旅星因一時的沖動,不免有點後悔,贖了多兒,他要如何安置她?

老實說,多兒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一張清秀水淨不令人驚艷的臉,十五、六歲年紀,身形仍像小女孩。也不知道回春樓的老鴇看上她哪一點?或許是她瘦弱得惹人憐愛吧!對啦,就是她一副怯怯懦懦的小可憐模樣,愈發引逗那幾個不把女人當人有待的嫖客想調戲她,嚇得她雞鴨貓子又叫又跳,又掉淚又求饒,使今他們哄堂大笑,愈發興奮……惹得朱小王爺老大不順眼,一時英雄主義抬頭,麻煩哦!

「怎麼辦呢?」朱旅星回頭望一眼像小媳婦似的低頭跟在他身後的多兒,顯然她也很怕他,他一停腳,她馬上倒退兩步。「唉,怎麼辦呢?」

據老鴇說,多兒的父母由福州千里迢迢來投親不成,沒有盤纏回鄉,才賣了多兒。多兒,多兒,多余的女兒。唉!他自然不可能送她回福州,他沒那麼熱心腸;也無心納妾,顯得自己動機不純正;又不能放她自由去,一個小泵娘難保不落入宵小手中;左思石想,苦惱不已,終于目光落在一開始便袖手旁觀的龍湖臉上。

「對啦!青龍社不差多養一名婢女,龍公子,不如……」

龍湖不等他說完,嘴角已嘲諷的哼出一聲︰「免談!我又不是吃飽撐著,專門替人收拾善後。」有一個師妹就夠他忙的,再加上朱旅星?免了吧!「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本事強出頭,就得獨自解決麻煩。」

「你……白送婢女一名,你不要?」

「不要。這些家務事向來由家慈作主,請見諒。」

「你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觀?」

「‘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我一日不敢或忘。」

「沒有平分俠義心腸,算什麼英雄好漢!」朱旅星自忖以小王爺的身分拜托他辦一件小事,是給他面子,居然被拒,心里嘔得很。

龍湖哈哈一笑,看不出這事和俠義兩字有何關聯,根本不當一回事。

就這樣,乘興而去,敗興而歸,江南美女的手指頭都沒踫到一根又回來了,朱旅星若不是殘余的英雄感支撐著他,其沒臉見杜放鶴。

「煩什麼?」杜放鶴一句話就解決了他的煩惱︰「留下來伺候媚雪,等回去之後,再由總管派她工作。」敢情他看出多兒不是伶俐的貼身丫頭,這一路上將就使喚著,回到侯爵府,跟其他的巧丫頭一比,大概只配去掃地抹桌子。

「還是十郎有擔當。」朱旅星更加確信貴族是高人一等的。

「總算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英雄不是你想當就當得起的。」秦藥兒找到機會就想嘲笑他;就你沒擔當,空有血氣之勇,沒本事善後。她終于弄明白他和杜放鶴的關系,怎麼算她都高他一輩,可以理直氣壯的教訓人,機會難得,當然要過過癮。

朱旅星眉頭一皺,轉向龍湖笑道︰「龍公子,今晚讓你掃興了,不過沒關系,到了京城,我自當盡地主之誼,王府中的歌舞妓任你挑選,不滿意的話,楚館秦樓里我倆夜夜笙歌,京師名妓自當歡迎你這位江南去的貴客。」他可不是給人欺負大的。

秦藥兒最氣的就是師兄風流成性,喜涉風月場合。

「何必舍近求遠,過兩天到杭州,八大院四小院,均是消魂窟啊!」

「如此有勞龍兄了。」

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簡直是難兄難弟。

秦藥兒沒好氣地在心里咒罵︰「姓朱的,你給姑娘記著!」回身帶領多兒去曲廂房向媚雪見禮,夜深了,媚雪已睡下,只好等明日再說。

※※※

「啊──啊──啊──」

黑夜中再度傳出驚叫聲,晚翠忙沖進繡房,死命搖醒何初蕊︰「小姐!小姐!快醒醒!你快醒醒!」

何初蕊尖叫一聲,猛然坐起,撫胸嬌喘不息,全身汗淋淋的。

「小姐,你又作噩夢了。」

何初蕊突然「哇」的一聲,掩面痛哭。

晚翠不知所措的呆立床沿。二小姐的「反常」已非一朝一夕,她不明白為什麼,白日里驕傲任性的二小姐,一到夜里便心神不寧,噩夢連連,自從大小姐太湖遇難之後……

「初蕊,我的兒,你怎麼了?」藍月鳳听到丫頭的稟告後連忙趕來。

何初蕊彷佛遇到救星一般,投入娘親懷里,她的煩惱、她的懼怕好像一把火似的傳熱至藍月鳳心坎里,更加擁緊她,呵護她。

「有娘在,你什麼也別怕、別擔心。」藍月鳳拍撫愛女的背脊,堅定的給予保證。她揮手令丫頭下去,免得初蕊急躁之下什麼都說出來。

「初蕊,你究竟在怕什麼呢?」

「弄雪……弄雪她回來找我償命……我怕!我怕!」她哀哀哭泣起來。「她每晚都來,她不放過我,我受不了……」

藍月鳳陷于悸動中,初蕊的神容使她駭然,她衰弱的神經恐懼著鬼魂,只怕有一天會將全部的秘密宣泄而出,那麼一來,什麼都完了。

「初蕊,振作起來!」藍月鳳的面色轉為陰森,透了口氣,生硬地說︰「弄雪死了,她的鬼魂不可能回來,就算回來,她應該找我才對,怎會找你呢?可我什麼也沒夢見,睡得跟過去一樣安穩,由此可見,全是你的心魔在作祟。我的兒,你再這樣心神不安,夜夜噩夢,本來沒事都會惹出事來!」

「娘,我該怎麼辦?我真是怕啊!」

「你怕什麼?」藍月鳳凜然硬聲道︰「弄雪落水以前喝下摻了斷恩草的湯汁,即使她死後化為厲鬼,也是記憶全失,壓根兒將咱們忘得一乾二淨,不可能尋回家來啊!」

「真的嗎?娘!」初蕊尋求保證似的抓緊母親的手。

「千真萬確!這是你外婆梁氏家族珍藏的秘藥,只得一小瓶。當年你外公曾迷戀一名歌妓,納為側室,對她百般疼寵,外婆是個很賢淑的女人,忍耐地接受這一切,直到那賤人接二連三的設計你外公和外婆大為反目,意圖除去你外婆,讓自己扶正;你外婆終于忍無可忍,用了半瓶斷恩草粉末,這才解了危機。那年我十歲,清楚的記得那賤人到死都沒恢復記憶,所以,弄雪也不可能例外,這世上再也沒有‘何弄雪’這個人。」

「是嗎?」何初蕊慘傷地說︰「我們也可以這麼做,但不必推她落水啊!」

「你胡說什麼!」藍月鳳急忙掩住她的口,斥喝道︰「你想死是不是?記住!沒有人陷害弄雪將她推入湖中,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的,事實就是如此。」她的雙手握住女兒的柔荑,傳遞強者的力量,她的音調轉柔,似在催眠初蕊︰「那日午後,太湖上忽然間風雨交加,向來貪看雨景、雪景的弄雪,不舍錯過大珠小珠落太湖的淒雨景色,不听勸告的獨自一人撐傘听風觀雨,誰知船身突然不穩,她就這麼失足落湖了,等咱們發覺她失蹤,派人下去打撈已然不及。」

「對,對!我們派了很多人下去打撈,只是沒找著。」像是找到了安心的理由,何初蕊緊繃的神經松弛了些,拍著胸口道︰「是她自己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你能這麼想,娘就放心了。」藍月鳳微笑道︰「有精神胡思亂想,不如多想想功霖吧,你下月初九就要起程進京完婚。」

何初蕊終于收斂了自己的亂想,甜蜜地笑著。

弄雪在那樣的天氣下墜入太湖,沒人相信她還能活著,曹修如遭重大打擊,不忍見何家為她建衣冠冢,匆匆束裝返京,不料一個月之後,曹府即派媒人來提親,很快下了聘,這使得初蕊相信曹修只是被弄雪的美色所述,他鍾情的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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