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侯爵迷醉 第22頁

直到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似大夢初醒,喟嘆著,將一瓶丹藥擱置枕邊,來時無蹤,去也無影,不留片羽。

朱旅星推門進來,首先怪叫︰「怎麼回事?」杜放鶴和龍湖搶入,只見平日趾高氣揚的秦藥兒倒趴在地上。

「師妹!」龍湖這一驚非同小可,正待扶起她才發覺她被人點了穴道,忙解穴,嘴不停的問︰「發生了什麼事?」

秦藥兒叫了一聲︰「氣死我了!」便哭了起來,好不委屈。

杜放鶴則奔向床邊,見媚雪毫發無損,先是松了一口氣,待細看她面容,不敢置信的為其把脈一會,驚喜交加地喊道︰「她好了,沒事了,你們快來看。」

龍湖復診,訝然道︰「簡直不敢相信,在短短的時間內……」拿起那瓶丹丸,倒兩顆于掌心,用鼻子嗅了嗅,面露驚奇︰「是‘雪蓮九天丹’!這可是我師門的秘藥,治傷療毒的聖藥,莫非師父他老人家來了?藥兒?」

「不是爸啦!他才不會這樣對我。」秦藥兒老羞成怒的大罵︰「見不得人的丑八怪、變態、神經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放鶴追問︰「是誰救了媚雪?」

「不知道。」

「你連對方的臉都沒見著即被制住?」龍湖有些生氣。「你也太混了吧!平日叫你練功,你老是偷工減料的混時間,今日方知己過吧!」

「並非我武功差,是那個人太可怕了。」藥兒振振有辭的說︰「大家都對姊姊中的毒束手無策,他一現身,姊姊的命便被揀回來了,這樣的高人,換了你照樣倒在地上裝死。」

「我的好師妹,我說東你卻扯向西……」

「事實便是如此啊!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正在偷笑,我吃了暗虧,你很高興對吧?因為,你一且在記恨我小時候捉弄你的事。」

秦藥兒眩然飲泣的指控,龍湖只有無奈的一拍額頭,暗叫要命。

杜放鶴無動于衷的取餅藥瓶,發出威嚴的聲音︰「這藥怎麼用?」照他說,應付藥兒這種姑娘,最好給她一頓青竹炒肉絲。

「三天服一顆,直到她痊愈為止。」龍湖說。

秦藥兒復將矛頭指向杜放鶴。「你凶什麼凶?一旦姊姊死里逃生,你馬上變臉不認人,我們沒有利用價值了是嗎?」

「你莫名其妙!從我們一進門你就吵到現在,媚雪還要不要靜養?你師兄忍得了你,可恕我沒有助紂為虐的雅興。」

龍湖及時按住藥兒的肩膀,對她搖搖頭,將她帶出去。

房里只留下杜放鶴照顧他的未婚妻。

沉寂的氣氛對映他此刻的心境,杜放鶴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媚雪獲救,他自然欣喜若狂,然而神秘的恩人卻令他不安,為何不正大光明的來救人?只要他做得到,他願盡一切力量報答這份恩情。

為善不欲人知的好人不是沒有,但此事太詭譎,頗不單純。

「阿媚,可惜你也沒瞧見恩人的長相。」杜放鶴以袖子抹去她額上沁出的幾點汗珠,在他的拍撫下,她繼續沉睡。「這會不會是寶賢王那班人的陰謀?原諒我,我萬萬沒料到他們這麼快就對你伸出魔掌,害你差點為我喪命。」

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他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處境。

江南于他太陌生,英雄無用武之地,一旦發生變故,不是束手無策,便是得倚仗龍湖動用「青龍社」的勢力,對習于掌握局勢的威遠侯杜放鶴而言,確實不是愉快的經驗。只有回到北方,呼吸到熟悉的空氣,宛如能來祥雲,他方能夠自由地翻飛曳邐在屬于他的天地問,三分的力量增至十分,足以護衛他心儀的女郎。

杜放鶴依戀、心疼的親親她額頭。「讓你受苦了,回京之後,我會補償你,絕不再讓任何人動你一根寒毛。你能想像嗎?每回你病著,我的心就好苦,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往情深的告白,在她清醒時未必說得出口,但這次的意外幾乎使他嚇破了膽,惟恐再無機會表白,令他愈發珍惜劫後余生的媚雪,一腔熱愛之外,又如三分歉疚。

「寶賢王、上官楚,咱們這仇是結走了!待回京之後,看是你翻雲覆雨的手段厲害,還是我威遠侯神通廣大。」

杜放鶴決心不再忍讓,他受不了再一次看著媚雪面臨生死關頭。

※※※

蟲鳴唧唧,星輝低語。

移居知府大人的別院養病,才五天,媚雪便恢復清醒,這晚,她洗了長發,獨倚欄桿,由著晚風吹乾一頭青絲,臉上帶著恍如陷入迷蒙夢境的表情。

杜放鶴走過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他停下來,目光溫柔地凝著她。她排拒著親近她的人,她的手無意識地逕自慢條斯理的梳理烏絲,繼續沉醉于他人進不去的思路中,渾不知她不笑的樣子仍然美得令人渴望,他多麼想不顧一切的抱她進房,一親芳澤。

他確信她絕對適合他,她的雙唇好軟,嘗起來很甘甜,將她抱在懷里的感覺想必……可是,不行。

他是威遠侯!體內流著皇家血液的世襲貴族,他不會這麼魯莽的去佔有一位家世清白的姑娘,即使腦海中豐富的想像幾乎把他逼瘋,即使不曾有過的激情與興奮正逐日增強地挑戰他的定力,該死的,他仍必須守禮。

道德禮教與激情火焰一齊在他體內搏戰,幾乎使他理智盡失,腦海中只有一個意念;至少給我一個吻吧!

神游天外的媚雪感到一股懾人的強人壓力襲向她,回神尋覓他的身影,當兩人的視線交纏時,一種奇異的力量將她推向他,緩緩地移動腳步,在他向前停住,仰視他壓抑著某種渴望的臉,不明白他的隱忍包含幾許痛苦。

「你的臉色好難看,不舒服嗎?」

「你不會懂的。」

他呢喃道,將手指插入她發間撫弄,俯首輕嗅一番,抑不住胸中翻涌的情感,垂下臉,情不自禁的吻住她。她的芳唇正如他記憶中的柔軟而溫熱,令他陷溺其中而陶醉不已,他的擁抱變緊,變得具有侵略性,濡濕的舌頭探進她的嘴里……

昏眩、迷亂、驚懼,眼前出現一個五彩繽紛的世界。一個吻帶給她太多感覺,一陣陣的熱流侵佔性的注入她體內,讓她害怕得想逃,又想貼近他的溫暖。

他把持住自己,離開她的芳唇,火熱的氣息在她的額頭上喘息著。

媚雪根本無法移開她的眼楮,他漾著火焰般灼熱的眸子像磁石一樣將她牢牢吸住,她滾燙的面頰已像扶桑花一般紅了。

令她驚愕地,他緩緩綻出一個微笑。

「阿媚,」杜放鶴的聲音異常溫柔。「你的吻愈來愈甜了。」

她的心一陣抽緊,忙低下頭,胭脂般的潮紅久久不退,又不甘心總是被他取笑,強忍羞窘的情緒,反問他︰「比起上官琳又如何?」

上官琳?一時之間,他對這名字只有陌生的愕然,不能理解她因何提起這名字;然後他想起來了,先是一皺眉,接著板起臉,他的聲音冷靜得不帶分毫感情。

「阿星告訴你的?他的舌頭好像變長了。」

「不是他。在我中毒昏迷之前,听到多兒提及這名字。」

「凶手果然是他們那班人。」他厲聲道。

「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

「上官琳才是你的未婚妻。」她指控,「那麼,我又算什麼?」

「老天!這話打哪兒說起?」杜放鶴聲如洪鐘的駁斥道︰「當初若不是太排斥跟她訂下婚約,也不會有這一連串的災難。」

「我不懂,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弄懂的一天,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人家指著我鼻子罵我橫刀奪愛,欲將我除之而後快,而我根本胡里胡涂,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瀕臨死亡的恐怖經驗如此尖銳地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突然伸手捂住耳朵,猛搖著頭,試圖搖掉那詛咒的聲音,阻擋那死神伸出的鬼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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