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愛花朵朵 第3頁

「那是絕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的聯想,太荒謬了!」

他笑了笑,走向閱報處。

蘇緋衣有點兒無奈,幽幽輕嘆。她何嘗不願展露一雙美腿?如果她有的話。她身材最大的短處便是小腿嫌粗了點,活像兩條白蘿卜,令她引以為恨。

她服務于柳氏企業,是一名助理秘書,因為在台北土生土長,所以當董事長的佷兒留學四年回國,她被指定陪柳善耘重新熟悉台北混亂的街道交通。這差事明里暗里不知為她惹來多少羨妒的眼光,大家都將這看成釣金龜婿的好機會,蘇緋衣一開始斥為荒唐,等見了柳善耘的面,才知不但不荒唐,乃是這一生最美的追求。她想,卻又不敢多想,誰都知道董事長極重門第觀念。

佇立一旁,將挑閱報紙的柳善耘細細端詳在心眼里,蘇緋衣又要贊嘆!好一位清俊英朗的男孩子!只穿了簡單的休閑衫、百慕達褲和球鞋,更讓人覺得他親切有魅力,尤其側看時更突出他古典式的挺直鼻梁──好俊。

「柳先生,」她走近他,將口袋藏的那幀照片還給他。「方才你買礦泉水時,從你皮夾中掉下來的,我順手撿起,吶,物歸原主。」

柳善耘接過照片,一看沒錯,笑了起來。

「謝謝你!萬一真弄丟了我不好交代。」

「你在美國的小女朋友嗎?」緋衣用輕松的口吻問。「因為,照片中的女孩看起來好小。」她估量那女孩才念國中年紀。

「這是闢邪用的。」他含笑將照片收進皮夾中。

「闢邪?」

「有些女孩子實在很大膽,搞得我很煩,就寫信叫我姑姑寄張女孩子的照片來冒充我未婚妻,那曉得姑丈竟寄這張小女孩的照片來,我只好頂她們說是我青梅竹馬的舊照片,隨便唬唬她們,闢闢邪。」

蘇緋衣笑弩了眉,心里卻有點僵,照片中的女孩雖小,卻一臉清艷霞光,且不失少女的天真可愛,淺淺的梨窩如酒醉人。

「你曉得那女孩是誰嗎?」

「你問這做什麼?」柳善耘奇怪的看她一眼,還是回答她。「我姑丈的女兒。」

蘇緋衣立刻覺得不安。董事長沒有生兒育女,以至于總經理張君美在外頭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還不定時的去探望她們母女,這已成了一項公開的秘密,但表面上大伙兒全裝作不知道,以免觸怒柳香片。她沒想到柳善耘毫不在乎的說出來。

柳善耘的確不在乎,事實就是事實,沒必要刻意去掩飾。

他坐下來看他的報紙,一開始很自在適意,可是等他右手邊突然多了位怪女孩之後,就沒片刻安靜。他冷眼看著她將報紙翻得碉咱作響,顯然根本沒在看,不一會又猛地站起來四下張望,砰地又坐下,發出驚人的噪音,按著又重復翻報紙、站起來、坐下,還捶桌子,咬牙切齒、嘰哩咕嚕的不知在念什麼……善耘忍了十分鐘,發現周圍的人真是好修養,頂多白眼附送噓聲,就不見有人出面管一管這刁惡的女孩。他可忍不下去了。

「小姐,請你安靜一點好嗎?」

一正眼瞧清她的廬山真面目,柳善耘心中一動,笑了笑,叫她小姐未免太抬舉她了,根本是乳臭未干的少女嘛!

「小妹妹,這里是圖書館,請保持安靜。」

花朵朵滿不在乎的沖他一句,「要你管!」

「你說什麼?」

「真可憐!年紀輕輕就耳背重听。」朵朵一臉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戲劇表情。

柳善耘詫異她的任性妄為。然而,細品之下,這女孩的長相著實令人驚艷,她有一對如貓眼般靈活、神秘、狡譎、明亮的大眼楮,佩強的心嘴唇線鮮亮,形狀姣好宛似花苞,肌理細膩的雪膚吹彈即破,誘人至極,平生難得一見,而她那張優美的小臉仿佛有千變萬化的神采在流動,予人不安定感,如同她略嫌瘦弱的身子骨,缺乏穩健的力量。

他男子本性自然以最愉悅的眸光贊揚她的靈巧縴秀。

「看夠了沒有?大!」花朵朵表情豐富得令人發噱。「我很好看是不是?你一直看個不停。」她兩只小手在耳朵旁煽了煽,代表招風耳的──豬!色豬!

柳善耘笑不出來,她居然敢說他是大兼色豬!這似乎被慣壞的小表非但不會自我反省,還會咬人哩!非教她爸爸嚴加管教不可。

朵朵的心情正壞,戲弄夠了別人又不耐煩起來,兩手太閑的猛翻報紙,神色間透著事事不如意的懊惱。

「請你善待公物,別拿報紙出氣,而且你翻報紙的動作不但粗魯不雅,聲音也太響,已嚴重影響到別人的安寧。」

「所謂‘別人’就是閣下你吧!」朵朵正好找到出氣筒。「你不覺得你自以為是的教訓人的聲音,比我翻報紙的聲音響亮嗎?也難怪啦,重听的人說話都特別大聲,不過你可厲害哩,居然听得見翻報紙那麼一丁點的聲音。」

「我沒有重听。」

「沒有嗎?那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本以為你重听,不想跟你計較,既然你好好的,那就請你示範一下我剛才翻報紙有多大聲?」朵朵挑戰性的瞪著他。

善耘拿起報紙,又輕輕放下。好險!差點上了它的當,他這一示範,不等于跟她一樣水平,白白要受她取笑了嗎?

「我不玩小孩子的把戲,只是提醒你遵守公共道德,如果你也有公德心的話。」他用冰冷的眼神煽了她一耳光。

一股無法遏制的怒氣在胸膛澎游著,朵朵冷言譏剌道︰

「你真有公德心的話,會不斷的跟我爭執發出噪音?少裝了啦!換我提醒你,你這種勾搭女孩子的招數落伍啦!」

「嘖嘖,好厲害的女孩子,自我陶醉的本事一流。」他不甘示弱的將她從頭看到腰,搖搖頭。「雖然我很樂意日行一善,可惜你乳臭未干,恕我難以自貶身價。」

「我乳臭未干?你臭老頭子!老得發霉啦!我都聞到你身上的腐朽味。听見你全身骨頭在吱吱叫,快散開了。」

花朵朵氣得眼都直了。

「我才二十六歲,離老頭子有一段很遠的距離。」

柳善耘微笑起來,目光溫柔又深沉,溫馨且醉人。他也不懂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哪根神經不對勁,平常他絕不會跟一名陌生女孩抬杠,但現在竟忍不住想刺刺她,看她氣得滿臉通紅,真有說不出的可愛。

听到兩聲年輕悅耳的快活聲調,他收回視線。

「朵朵!」唐舞冬叫得有點不好意思,吐吐舌頭。

「花朵朵。」貝皇珠軟語軟調,像在求人原諒。

這兩聲同時入耳,柳善耘的眼里霎時閉起特殊的光芒,一字不漏的側听她們談話。

「你們兩個遲到大王,太過分了,害我等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噎!」花朵朵氣嘟嘟的,小嘴翹得半天高,眼楮瞪得出銅鈴大。「還有兩個呢?于小邁和郭軍孝莫非騎腳踏車也會塞車?」

「對不起啦!」唐舞冬似乎有吐舌頭的可愛毛病,小動作不斯。「我們以為你不來了,所以先跑去吃冰。」

「對嘛,朵朵,你不是要去你爸爸家嗎?怎麼還能來?」貝皇妹也問。

于小邁和郭軍孝這兩位同年級但不同學校的男孩及時趕到,準備听朵朵的精采解說。

「我跳車啦!」花朵朵眉飛色舞的宣布。

「跳車?」四人眾口一呼。

「趁著紅燈車子大排長龍動彈不得的時候,我跳車溜了,教我媽自己去見我爸爸。嘻嘻!你們沒看到我媽當時的表情好滑稽哦!」

「原來是這樣子,我以為你敢在車子行駛中跳車哩!」唐舞冬驚奇的表情馬上轉為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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