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愛花朵朵 第4頁

「嗅,死是死別人,你一點都不在乎對不對?」

「你自己說你‘跳車’的嘛,我自然會往驚險刺激的那方面聯想,就像成龍電影里面常出現的。」唐舞冬還振振有詞。

「謝謝你這麼抬舉我、看得起我喔!」朵朵蓄意挖苦。

「不客氣!」唐舞冬眼也不眨一下。

貝皇妹跟兩個男孩湊成一堆擒著看娛樂版。

「你們看,真是太差勁了,這些立委一個比一個會作秀,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郭軍孝見花朵朵把頭靠過來,更加激動的說給她听。「前不久,‘霸王別姬’得獎,因為演員的身分不符合規定,所以被禁演,徐楓就要求特例放映,一些立委像趙不康、王不喧……好幾個人聯成一氣聲援徐楓,還召開盛大記者會,報上登了好大一篇,你們有沒有看到?」花朵朵點點頭,他繼續說︰「可是,今天的報紙又登了,新聞局特地邀請那些立委和電影界人士來開會,看能不能破例?結果大概這些天來反對聲浪太大,趙不康馬上棄徐楓不顧,王不喧雖然去了,也‘順從民意’聲明不該特例。可憐徐楓還在場外仰仗他們的支持與美言,哪知道政治家是最現實無情的。」

于小邁扶扶鼻梁上的眼鏡。「這也值得你大驚小敝?那些立委聲援徐楓,是因為‘霸王別姬’剛得獎,聲勢正旺,他們的無理取鬧如果得逞,一方面可以向選民證明他們的分量,一方面立刻會有人巴結他們為電影文化界所作的‘貢獻’。就算不得逞,也于他們無損,反正都是‘為人民說話’嘛!」

「難道他們沒有原則嗎?」

「當然有啊,哪一邊可以增加他們的聲望或利益,他們就往哪一邊靠過去。若是沒有這種自覺的人,絕對當不了一位叫得出名號的‘政治家’,充其量只是一名小鮑務員。」于小邁笑了笑。「你也別憤概啦,就當作看一出戲嘛!」

「他們是立法委員噎,應該很清楚我們國家的法律,徐楓在投資這部戲之前自己也心里有數,結果都要以身試法,聯合起來要求政府給他們特權,這已經很失立法者的立場了,偏偏又像株牆頭草,不能堅持一方到底,在最後關頭倒戈相向,扯了徐楓的後腿。我雖然不贊同徐楓要求特權的心態,卻同情她淪為別人作政治秀的工具。」郭軍孝尋求同盟般的望向花朵朵,朵朵不知是不是真听進去了,眼楮忙著搜尋其他明星的消息。

「你最好小心點,如今是總統可以罵,只有立委罵不得。你若敢說他們的不是,他們立刻叫囂連天,召開記者會,痛訴受到政治迫害,文場、武揚一起開鑼上演。」唐舞冬笑著聳聳肩。「何況這又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連投票權也沒有,想以選票來否定他們還不夠格呢!」

「至少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睜大眼楮,認清他們。」

「你等著看好了,像趙不康、王不喧這些人,下次一樣會當選。老實在做事的人通常是沒有聲音的人,不引起百姓注目,投他干嘛?既沒戲看,也看不到他私底下做了什麼,多無趣!只有成天發表高見、高舉拳頭的人,才會像個明星似的走到哪兒都有人歡呼喝采。」唐舞冬以大姊姊的口吻說。地出生于冬日,比別人晚一年入學,大了一歲,偶爾就喜歡擺擺姊姊的架子,尤其在一張女圭女圭臉的郭軍孝面前。

花朵朵流覽完娛樂版,听他們接力賽似的大唱高調,萬分不耐煩,一看貝皇妹埔動嘴唇似乎也忍不住要說兩句,她站起來要走人。

「你們是來念書,還是參加演講來的?」

冰軍孝轉眼將趙不康等人拋向腦後,用聲音留住朵朵。

「朵朵!你爸爸住哪兒你知道嗎?」

「干嘛?」

「你媽去香港,你不去找你爸爸,你一個人怎麼辦?」

「我高興去找我爸爸的時候我自然會去,而不是由我爸媽拿我當皮球踢。現在,我已經想好要怎麼辦了──」花朵失笑咪咪地盯住兩位男生,郭軍孝和于小邁有幾分了解的往後退。「不許逃!你們好意思教女孩子等,晚上就罰你們請我們三個女生吃飯。舞冬、小月,你們贊不贊成?」

「萬歲!」這時候女孩子最團結一致了。

冰軍孝無奈的模模短發。「去我大哥店里好了。」

「喲,晚上我若沒處投奔,就在郭大哥店里打地鋪好啦!」朵朵說得刺激又好玩,貝皇妹和唐舞冬也不禁躍躍欲試。

「好像挺有趣的,咱們一起蹺家怎麼樣?」唐舞冬更大膽。

貝皇珠和男生們面面相覷,說著好玩是一回事,真要做又是另一回事。還是于小邁提醒,先趕完功課再說吧!五人開始轉移陣地。

「朵朵,」唐舞冬回望柳善耘一眼。「坐你旁邊那男的好英俊哦!」

「哼!」花朵朵卻回頭扮了個鬼臉,大聲說:「他是一只大,你小心一點!」

五人幫一走,閱報室像空了似的好安靜。

*****

柳善耘的臉龐上似笑非笑、似惱非惱的,充斥著一種微妙的神氣在他心中絲絲游蕩。那朵花不只是美麗,還真符合莎士比亞對女人的形容,「出門像圖畫,進房像響鈴……人家冒犯你時便像母夜叉。」一點都不客氣、不知包涵哩!

蘇緋衣看他怪怪的,忙陪笑道︰

「小孩子麻,別理她就是了。」

「不小了,我母親十八歲就生下我。」他喃喃道,心里不禁比較著美國的高中生與台灣之不同,覺得東方少女看起來的確比美國女孩稚氣多了。不過,可不能小看這些青少年,雖還不成熟,對杜會局勢已是一腔熱血,滿口論調。

「柳先生,」蘇緋衣輕喚︰「柳先生!善耘!」

他沒有听見,心里在想︰以為她是位小淑女,沒想到這麼……這麼刁鑽古怪!還真想不出一個適當的形容詞來描繪花朵朵。刁鑽古怪?!不!他預感她絕不只如此。

「我去打個電話。」

找到張君美,善耘簡單的說︰

「花朵朵人在圖書館,快來帶她回去吧!」

「你不回家嗎?善耘,順便把朵兒帶回來。」

「我還有事,過陣子再搬回去,再見!」

柳善耘掛了電話,露出了好玩的微笑。

一回台灣即踫上這個大驚奇,他可以想像日後的生活絕不會平靜無波。花朵朵是一個挑戰!不管他願不願意,姑姑都不會中斷它的計畫,他也不想再當作沒這回事,反而莫名地升起一股迎向挑戰的亢奮快意。

蘇緋衣一直陪伴在側,像個盡職的秘書,在上司不需要她時,安靜的不發一語,只是默默的注視著他。良久,善耘才重新注意到她。

「陪我去植物園走走如何?」

「這時候?」緋衣噗嚇一笑,瞅著他,「在把人烤焦的天氣去植物園,那些花樹還需要我們的唾沫去滋潤呢!」

「你以為何時去才適當?」

「下著蒙蒙細雨的午後黃昏,和情人共撐一把小花傘,沿著荷花池邊漫步散心,那時空氣也變得清爽潔淨、潤人心肺了;耳也靈了,心眼也開了,可以很清晰的聆听到雨珠大滴小滴落下荷池、打在荷葉上的聲音,宛如一首天然的打擊樂,自自然然,不做作、不矯揉,反而最動人了。」

「听你說得好動人啊,緋衣,你存心迷死男人不賠命?」

「有可能哦!」

緋衣笑得如花綻放,心情格外晶亮。

「可是,一時哪來的雨?哪來的情人?」

「雨,我沒辦法;情人,我倒可以冒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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