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愛花朵朵 第14頁

「你來做什麼?」

「你在做什麼?」她同時出聲。

他笑。「沒看見嗎?我在運動。」

他穿著運動背心的上身布滿細小的汗珠,結實的肌肉透著光潤健康的色澤,她瞧著不禁有點臉紅,忙把臉轉向其他地方,但一室空空也實在沒啥看頭,遂胡亂問一通,「你那麼棒,為何沒當上體操選手?」

「我個子太高了,而且我志在求學,運動只是增強體力與耐力。」善耘也在打量她。「星期天你不是習慣睡到八、九點才肯起床嗎?」

「肚子餓了,自然醒過來。」朵朵沒好氣的說。昨晚他突然現身,害她炸雞沒吃完,一回家又弄哭她,力氣全使光了哪有不餓的道理?可是看善耘的表情啊,像沒事人一樣,再無辜也不過,登時新仇舊恨襲上心頭。

「今天佣人放假,你會做飯嗎?」

「沒人教過我。」

他皺一下眉頭。「冰箱里有蛋糕,你先吃一點,半小時後我會準備早餐。現在,請你出去,別再來打擾。」

神氣兮兮,誰希罕看猴子蕩秋千!朵朵哼一聲,走出來背上背包,想想又放下,她沒吃過男生做的早餐呢,印象中,媽媽一年難得進廚房一次,更別提弄早餐給她吃。要走也等吃過早飯再走,若不好吃也能取笑他一番──舍不得放棄任何可以反擊他的機會──出口怨氣。

柳善耘若知道她內心有這麼多不滿,必然嚇壞了。她一面吃蛋糕一面幻想他被她整得慘兮兮的狼狽樣,嗤嗤而笑,過足干癮。

他走出來時看她吃得一嘴女乃油,又想笑,又覺得她可愛,「瞧你,像個女圭女圭。」伸指在她唇旁一抹,放進自己嘴里硫了添。「嗯,好甜。」說完就回房沖澡去了。

他無心的一個動作,弄得她心跳劇烈、害羞不已。女孩子天性的敏感,對異性的踫觸無法與出自同性之手相等看待,善耘若是邪惡之人,他一踫她,她必然深感嗯心而避開,偏偏他平時一本正經,她是討厭他管教她,卻不排斥他英俊得要命的外表,再加上他運動後渾身散發的男人氣息,不由朵朵敏感臉紅了。

她驀然想到郭凡德告訴她,不要和善耘硬踫硬。「說得也是,爸爸支持他,我與他作對無非是雞蛋踫石頭。離家出走不也等于是向他認輸?!不行,不行,花朵朵不是軟弱的人……嗯,以柔克剛,明里順著他,等他完全信任我後,再大大干上一場,讓他灰頭土臉。」

她一天三變,馬上回房換下牛仔褲,穿上羅曼蒂克的粉藍色洋裝,似夏日溪畔的一朵小花,在驕陽中舞出清新月兌俗的自然氣息。

「大哥,需要我幫忙嗎?」

她難得走進廚房,乖巧的問上一句。

善耘當場教她做一道最簡單的炒蛋。

「大哥在美國都自己弄飯吃嗎?」知己知彼,兵法首要。

「是啊!不過我什麼都能吃,很快適應美國食物。」

又不是豬,什麼都能吃!朵朵不遜的言語差點又月兌口而出。

「大哥真了不起。」朵朵語笑嫣然,露出迷人的酒窩。

她主動親近他,和他談天說地,態度斯文,言詞有禮,說稀奇可真稀奇。善耘卻像是非常高興般,以相等的溫情回報,如此一來,反而使朵朵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親情溫暖,一整天都笑咪咪的。

「我爸爸和你姑姑這對夫妻,可真藝術哩!」

「你又妙想天開,夫妻之間跟藝術扯得上什麼關系?」

「保持距離,互不侵犯,不是一種生活藝術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過去,你姑姑明知我媽媽和我的存在,也曉得爸爸偶爾會來見我,她卻裝作沒這回事,爸爸呢也不跟她爭什麼,我像空氣似的不妨礙他倆的視線。現在,我住進來這麼久,觀察之下更加佩服了,一個到大陸出差,一個到美國出差,夫婦兩人一月半月不見面,彼此相安無事,也不曾听聞你姑姑質問我爸有沒有走私,這份涵養我媽媽自嘆不如,難怪爸爸不舍得為我們母女離婚。」

「你心里終究還在怪姑丈。」

她搖頭。「男人的心理大概都是這樣的吧,只要老婆不鬧就絕不離婚,享盡齊人之福。停妻另娶,一來麻煩,二來新妻子若要踢倒醋瓶子,下回想外遇就沒那麼便利了。」

「轉來好像我姑姑不夠‘妻管嚴’。」

「我沒有權利怪任何人,畢竟我是被意外生下來的。」她的聲音遙不可及,盡露悲傷。

「胡扯!」善耘的音調嚴肅,一臉認真的糾正道︰「做人最愚蠢的行為莫過于為自己無法做主的事情憂愁煩惱、自怨自艾!生下來硬生下來了,你做得了主嗎?我做得了主嗎?不能夠的。生、老、病、死,任誰也無力做主,所以我們更要把握自己能夠做主的這一刻,玩時開懷,讀書用心,工作盡力,才不枉這一有用人身。你因身世而不舒坦,但你曉得有多少女孩羨慕你嗎?別的不提,你姿顏株麗,明媚照人,遂今鶯慚燕妒、桃羞杏讓,天下絕大多數的女孩子恨不能與你交換身分。」

他第一次贊美她、恭維她,說她好看,這些話不斷在她心田里回響著,若懷劇動,眼羞半合,她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嬌美的姿態如何不震撼男人激起愛慕之心?柳善耘心中嘆口氣,心知肚明他只需稍稍軟化,固然可贏取芳心,但從此墜入情海,再也不得平靜,他過去在她身上投注的心力也勢必付之東流,反誤了她的前途。、

他輕咳一聲。「有人說,男人的愛情長久卻不專一,我不以為然。姑文和令堂當時苦戀一場,不是作假,所以說你是在愛中出生的孩子,雖然後來環境不許他們長相廝守,好歹你有爸爸也有媽媽,比起我父母雙亡,就夠我羨慕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還念著父母,在我印象中,你很獨立,做事有主見,對我神氣巴啦的,我實在想像不出你也有小時候……」

說沒說完,善耘已伸手過來,她邊笑邊躲,結果他只是輕輕敲一下她的頭。

「讓我看一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嘛!」

他做晚飯的時候,她就在一旁觀賞照片。

「你從小就俊,交過的女朋友怕是屈指難數了吧!」

「少自作聰明。交女朋友太花時間,我才不干。」

「一個也沒有?」

「你有空盤問我,倒不如過來幫忙。老是想吃伸手牌!」

「我說出去吃,你自己不嫌麻煩的。」

「你除了麥當勞便是披薩,恕我不奉陪。」

「你可以請我去餐廳吃各國美食,我不會反對的。」

「不要忘了我現在只是一名窮教員,奢侈不起。」

「那你干嘛當老師?」

「你們校長找上我姑媽,姑媽又找上我,教我代課一年。」

「真倒楣,剛好被你教到。」這兩句只能小聲埋怨。

她發現,只要不跟他耍性子、鬧淘氣,他其實很好相處。這個發現其實早該發現了,不過要花朵朵不鬧淘氣、不要花樣,可真難為她了。「江山易政,本性難移」,她早安于好玩、有趣、沒有壓力的人生,成天抱書本猛啃,她不叫救命才怪,自然而然對柳善耘不存好感,非找他麻煩不可。

現在她逐漸養成讀書習慣,比較能夠忍耐吃苦,若是柳善耘再給點甜頭,離家出走的念頭將不易再發生。

「如果接下來的月考和期末考,你都能擠進十名內,寒假我約姑丈陪你出國瘋狂玩一陣。」柳善耘提出誘人的戰利品。

朵朵自幼欠缺父愛,不曾有過和父親同游的歡樂,一口咬下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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