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愛花朵朵 第23頁

「至于追求異性方面,我承認有許多女人喜歡我,不過在這方面我看得很淡,就拿老一輩的人說的︰冤家,冤家,不是冤家不成夫妻!上天愛捉弄人,當我們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本身有再好的條件,仍要苦苦追求,絕沒有手到擒來的便宜事!因為追求的過程太苦了,所以絕大多數人,都學會‘將就’,身邊出現一個條件相配的,就立刻結婚,告訴自己這就是愛了,通常也都能白頭到老。但反過來想,做人學著將就一點,日子才好過吧!也許一輩子也遇不到能使自己甘心奉獻一切的意中人,也許遇到了而有種種因素使兩人不能在一起,這時候只有妥協,否則會很苦、很苦!」

朵朵看著他,時間似乎停止了移動。

「他不愛我,也是一種妥協嗎?」她作夢似的說,眼中淚光閃閃。

「或許,他不敢愛你。他已到適婚年齡,而你還這麼小,他直覺不相配,所以把你當妹妹看……」

「見鬼的妹妹!我又不姓郭。」

「朵兒!」他柔聲叫道︰「我說了這麼多,你仍不明白嗎?人生不如意乃平常事,人家看我外表光鮮,平步青雲,卻看不見我背後流的汗;同樣的,人家看你花朵朵清艷絕麗的一副容姿,追求者想必不少,卻不知就因為太美了,沒有絕對信心的男人哪敢妄想娶到你,直覺的就認定你該配有錢人什麼的。」

「愛,只有一個理由;不愛,卻有無數個理由。」她開始抽泣。「反正他就是不愛我啦,一百個理由或一個理由,不都一樣!我自往臉上貼金說自己太美啦、條件太好啦,所以人家不敢追,又有什麼用?在他眼里,我就是不如那個女人!哦,我真恨他!為什麼對我說愛我,又帶未婚妻來刺激我?我恨死他和那個女人!」

一旦放聲哭出來,情緒宛如泄洪一般澎湃。

「那個女人不是曾跟你在一起嗎?我還記得在‘天鵝蛋’見過她,怎麼,不多久反而迷上郭凡德,使他拋下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傷害我!都怪你,你為什麼不好好捉住那個女人?我已經沒有信心了,真希望我是丑八怪,至少我可以明白我輸在哪里……」她痛苦的語調,幾乎已語無倫次。

哭著、罵著、捶著床鋪,鬧了近半個時辰,直到倦了、累了、失去力量了,她才像個可憐的被煮熟的小蝦縮成一圈,邊泣邊睡。

看著她弱兮兮、病奄奄的樣子,他又是憐惜又是生氣,拉上被子給她蓋上,在心底告訴自己,「今夜就留給她悲嘆初戀,等過了明天,我絕不許她再自怨自艾、哭哭啼啼的。」

帶著這抹疼惜與堅忍的情緒,他走出朵朵的房間。

然後,他仿佛才想起,樓下客廳有人在等著。

走進客廳,郭凡德己等得有點不耐煩而顯得心浮氣躁,一見人,就忙迎了上去。

「朵朵呢?她還生著病嗎?唉!我听軍孝說她已三天沒上學,心里想八成因為我的婚事使她受到打擊,我萬分過意不去,馬上就趕了過來……」

「等等!等等!我不明白你說些什麼?」柳善耘用一種萬分詫異與不解的目光直視他。「怎麼朵朵生病苞你扯上關系了呢?」

「聖誕夜的舞會她不是昏倒嗎?」他迷惑的望著對方。

「哦,那件糗事啊,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的身體狀況比醫生說的糟。大概我逼得太緊,又是功課又是習舞,她早已病了兩三天,結果到那天晚上,反而不支倒地了。」柳善耘銳利的、緩慢的說︰「如果你硬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也無不可,因為你的確做了令她非常生氣的事!」

「生氣?」他接觸到那樣一張深沉而凝肅的臉孔,竟感到幾分膽怯。

「她不該生氣?沒有權利生氣嗎?她雖然尚未成熟,但孩子也有孩子真摯的情感,受不得欺騙與耍弄,玩不來你的大人游戲!你不愛她,就不該對她說‘我愛你’!你以為這年齡的天真少女分得清楚你是真心真意的,或只是口角春風的說著好玩?不,她還不到那樣老成的年紀,甚至不明白何謂真愛,只懂得佔有,你一句‘我愛你’使她信以為真,產生佔有你的情緒,結果你卻和別的女人訂婚,她自然有受騙的感覺,對你生氣了。」

「我一直當她是可愛的妹妹。」郭凡德不得不解釋。

「奇怪!我也當是她妹妹。可是她就不曾對我產生誤會,因為我一開始便表明態度。我們終究不是西洋人,那三個字不要輕易出口才好。」

冰凡德此生沒有這麼難堪過,給另一個男人這樣教訓。

「我要見朵朵,自己跟她說明白。」他不甘的、忿忿的說。

「我請你不要再節外生枝吧!生氣的情緒很容易平復下去,你別在這節骨眼上去撩弄她,何況她不想見你,不然早下來了。」善耘話轉溫柔,語氣中含著鼓勵。「拋開朵朵不談,我本身很欣賞你和蘇緋衣這一對璧人,你們是很相配的,蘇小姐既懂事又溫柔,娶太太正該娶這般佳人,她配得上你。」

冰凡德不由得轉怒為喜,受人祝福的感覺非常甜美。

「別管朵朵的小孩子脾氣吧!遇到好的對象自然該好好把握,我羨慕你們,更祝福你們!」在客人不知不覺中,柳善耘已和他結伴走到門口,面帶微笑的送客。

冰凡德握了握他的手,走得出來時輕松許多。

柳善耘望著他頎長的背影,喃喃道︰「做人親切是不錯的,但親切過了頭卻容易使異性誤會,反而滋生無謂的糾葛!難道他一點都沒有發覺他的優點也正是要命的缺點嗎?蘇緋衣,蘇緋衣,但願你能及時糾正他才好。」

*****

「朵兒!你該起床準備上學了。」

他先輕敲兩下,沒反應,又重敲三下,仍是沒反應,他推門而入,床上人兒高眠未起,不,從她拉高棉被蒙住頭的情形,分明醒了卻不肯起床。

「你愈來愈懶散,不像個學生!」柳善耘一把掀掉棉被,嚴峻的表情和語氣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強硬。朵朵一身秀氣的粉藍棉布睡衣和楚楚動人的嬌客,他似乎部沒看見,只瞧見她的懶、她的不爭氣,他凶狠狠的低喝︰

「起床!」

「不要!我受不了別人的取笑。」她坐起來,卻摟著抱枕不放。

「誰取笑你?又取笑你什麼?」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失戀了,我這一病,所有的人均來笑我貌美如花卻沒人愛,我受不了!我不要出去!」

柳善耘瞪眼一會,突然哈哈大笑,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

「你……你笑什麼?」她叫道,粉臉漲紅。

「你不是怕人家笑你嗎?所以我拚命笑啊!你先習慣習慣,我想沒有人會比我更惡劣,笑這麼大聲,你受得了我自然也受得了別人。」他愈想愈好笑。她不怕悲傷卻怕沒面子,她真的愛郭凡德嗎?他忍不住又是一陣哄笑。

她的背脊挺直了,眼中冒火的瞪著他。

「你……」她一下子站起身來,淒厲的向他吼著。「你沒有良心!沒有愛心!沒有同情心!我的痛苦成了你的快樂!取笑他人的不幸,揭露他人的傷疤,使你高興成這個樣子,你真可恥啊!你這個臭男人!哦!我明白,你沒有戀愛過,當然也沒有失戀過,你在嫉妒,因為你比我更可憐、更可笑,你是一個沒人愛的失敗者!」

「你說完了嗎?」他不疾不徐的問。

「沒有!再說一句︰你是個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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