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愛花朵朵 第22頁

「好啦!今天就當作入社會的暖場,開心一點。明年你若能考上理想大學,我保證為你開一個盛大舞會,你要多豪華就有多豪華,把台港的有錢人全部邀來,保證衣香鬢影、珠光寶氣,一個個賽過當紅明星。」

朵朵听得心花怒放,這才像歐洲宮庭小說上描寫的美麗的、如夢以幻的舞會,她那大而黑的眼楮灼熱而閃亮,心里熱烘烘的。但一瞥眼間,善耘那好看的臉上布滿嘲弄的神氣,兩眼盯住她笑,一個思想迅速在她心中擴大而成形︰他又在笑她了!他本身就是有錢人,壓根不將有錢人當成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瞧她熱中的、企盼的神態,自要取笑她的小家子氣。

她猛然甩掉他的手,冷冷道︰「不必了!等明年我媽媽就回國了。」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與他之問的差距。

她急急向父親走去,畢竟父親才是她真正的親人。

張君美充滿贊賞與驕傲的將花朵朵介紹給他身邊的人,自信的笑道︰「我們家族的成員,個個是俊男美女,但在父親的私心里,自然以我的女兒拔得頭籌。」贊美或附和的聲浪接二連三的響應。

朵朵從別人眼中知道,柳善耗以護花使者的姿態佇立于她身後,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氣息,呼吸到他身上清爽的古龍水味,但她就是不轉頭、不看他,視若無睹。

音樂響起。

「開舞了。」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擁住她肩膀向場中央走去。第一曲通常是華爾滋,接下去一曲比一曲輕快,最後則是熱門的動舞,不過最後往往只剩下少數幾位韓林高手大展舞技,其余藝不如人者只有一旁觀賞的份。

「你跳得很好。」

「其實你是想說自己教得好吧!」

「我沒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贊美罷了!」他沉默了一會,又忍不住發聲,「你為什麼不抬頭看我?我不喜歡對著你頭發上的緞帶講話。」

花朵朵哼一聲,眼楮對著他的領結,仿佛那比他的臉好看似的。

「你在生誰的氣呢?」

「沒有。你忘了,我們在‘跳舞’,跳舞是不需要動到嘴的。」

「不動嘴總該動眼楮吧,請你看著我!我不希望別人看出我們在鬧別扭,不對,是你鬧別扭,而我無辜受冷落。」

听听他多委屈,活似她是迫害者。

她微嗔,抬起頭來,望著他那對誠懇而帶笑的眼眸,四目甫觸,他灑月兌的咧開嘴,露出閃閃的白牙,毫無芥蒂的笑容,使她有點赧然,覺得自己真小孩子氣,動不動便使性子,苦不多心就什麼事都沒有。

「你的眼楮會說話,它告訴我,你在心里道歉了。」

「亂講!」這朵漂亮的花微微臉紅了。「我在想我自己的事。」

「什麼事?」

「如果我媽媽明年回國,我就可以撤回自己的家了。」

「你的說法好奇怪,我們住的不也是你家嗎?」

朵朵望著他,腦子里有點混亂。家?到底哪一邊才是她真正的家?

不及細想,她的眼楮正對著會場門口,一對男女姍姍來遲。

「郭大哥!」她低呼。「郭大哥來了!他來找我,他還是忍不住要來看我。」一股欲爆炸似的喜悅漲滿心胸,她想也不想就要過去,但圍住她腰間的手卻愈發緊了,仿佛在警告她別亂動,耳朵邊同時听見他不高興的怒哼。

「來了就跑不掉,跳完這曲再走。」

她瞪著他,他也瞪著她,兩人僵硬的跳完一曲華爾滋。

他堅持摟著她的腰將她護送到郭凡德那一堆人去。郭凡德的手環在另一個女人腰上,他正好背對著他們,當他們走近時,听得那女人以幸福又愉悅的甜美嗓音向同事宣布道︰

「我們已決心廝守一生,準備在年底先訂婚,我跟凡德都很歡迎大家到‘天鵝蛋’PUB參加我們別開生面的訂婚宴……」

「啊,啊!」朵朵喉頭滾動,只發出一聲低吟。

「不準哭!不能鬧!」善耘摟住她腰間的手緊了一緊,輕聲但堅定的道。

猶如雷聲震耳,彷如這一喝,才使她明白蘇緋衣到底在說什麼,朵朵被嚇住、嚇呆了,眼楮睜得大大的,感到澈心澈骨的冰寒。她緊緊咬住了嘴唇,制止自己發出尖叫。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楮,仿佛在一剎那間都轉過來看她了。她不能哭,不能叫,只有拚命的搖著頭,恐怖的望著郭凡德和那女人……

啊!他們轉過頭來了,好熟悉的臉,好熟悉的聲音。

「柳先生、花小姐,好久不見了。凡德是你們認識的,歡迎你們也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就在‘天鵝蛋’PUB。」為什麼在她心膽欲裂的當口,這女人如此開懷的笑著?「從現在起,我要學習當一位老板娘了。」

「郭大哥……」她喃喃的叫,心中亂得毫無頭緒。

「恭喜我吧!朵朵。我終于找到我真心所愛的女人了。」陽光般的燦爛笑容絲毫沒變,只是,不再只對著她笑,被另外一個女人奪走了。

他不愛她?他不愛她!他不愛她!

朵朵茫然的瞪著他──她的郭大哥!一個有著陽光般笑臉的男人!她不能明白他為什麼如此開心?為什麼對著另一個女人發出憐愛的柔語?

那是迷迷茫茫,仿佛被推上雲際的不真實。

像是靈魂游離了身軀,她撲倒了下去。

第七章

花朵朵病了好幾天,病中,她不斷夢嘆,可是除了柳善耘,誰也听不懂她在念些什麼。張君美急個半死,他不在乎朵兒在昏迷中夢到什麼,甚至不想追究她因何突然倒下去,他只要她健康起來,又可以活蹦亂跳的。

當她神智恢復時,善耘可以感覺到她變了,變得較為沉靜,不再愛笑愛鬧,他希望這只是她受到打擊後的暫時反應。

善耘成了她房中的常客,過去他保持距離,不曾進來過。他把晚餐端到床前,看她仍是坐著發呆,將餐盤重重一放,驚醒神游天外的朵朵。

「曠課太多,明天該回去上課了。」

朵朵心懨懨的不想理任何人。

「吃飯吧!有新鮮牛柳煎的牛排,你愛吃的。」

她不想動,而今,任何事都引不起她的興趣,沒有任何意義!

他把牛排切成小塊的喂食,她機械性的吃著。

「有位郭先生要見朵朵小姐。」佣人上來說。

「你想見他嗎?」善耘問她。

朵朵把頭扭到一邊去。

「叫他在樓下等著!」

善耘吩咐一句,佣人走後,他又沒事人一般繼續把盤中的食物喂完,剝個大橘子,你一片我一片的慢慢享用。

「讓他去等吧!他內心有愧才會來,多等一小時也無所謂。」

苞昨天一樣,善耘問朵朵。

「想听我拉小提琴嗎?」

她嗯了一聲。他把食盤端出去,不一會提了小提琴回來,熟練的把琴夾在下巴下,奏出柔美的曲子,她喜歡听小曲子,像夢幻曲、小夜曲之類的,愛上的話還要他重復拉上好幾遍,音樂使他有耐心,總不拒絕她的要求。

她也不問他因何過去不見他垃小提琴,像他這等身世的男子,命中注定了只能與藝術結為朋友。

今天她沒辦法專心,心緒牽引著樓下的人。善耘拉了兩曲便停下,松了松琴弦,坐在床沿看著她,直率的問︰

「你說我長得怎麼樣?夠俊吧?」

朵朵奇怪他竟這麼問,但還是老實的點點頭。

「我可以想像一般人如何看待我,天生的俊逸外表和富貴家世,這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女人見了我像蜜蜂專著花蜜,追女人不用費工夫,一定風流韻事不斷!」他的嘴唇抿成一線。「可是,事實如何?打我懂事起,我就明白自己肩上擔了多大的責任,如果我不積極奮發學習,儲備實力與精力,稍有松懈,那份重擔就會壓垮我,你以為到時候有人會同情我嗎?不會的,人們只會笑我是紈侉子弟!有如此優秀的先天條件,居然還一敗涂地,簡直是人渣!扶不起的阿斗!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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