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得很理所當然,而他則是听得毛骨驚然。
「呃……對不起,打個岔。」他舉手發言。
「什麼事?」她隨口應了一聲,心里算計著,嗯——合八字、挑日子、下聘、回禮……還有什麼事她沒有想到的呢?
「為什麼你如此篤定地要嫁我呢?」他很有把握他們之前沒有見過面,因為像她這麼「厚臉皮」的女子,他若見過,應該不會忘了呀?說得再貼切點,是想忘也忘不了。
為什麼呀?
「你要听真話,還是要听修飾過後的話?」她用手流著發,媚眼望了他一眼說道。
還分兩種說法呀?「那,先听修飾過後的話好了。」
「哦!修飾過後的話,就是因為小女子我素仰‘李家一只鵬’的大名已久,李家公子風度翩翩、英俊瀟灑、英雄氣概、武功高強、人品高尚、高風亮節、忠孝仁愛、兄友弟恭、閻家安睦、天下太平。小女子我芳心暗許已久,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思慕之情,決定拋棄莫有的矜持,以身相許,與君共效于飛,琴瑟和鳴,永結同心。完!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呼,一氣呵成,一點「凸糙」也沒有!她都佩服起自己來了。
這連番的「愛語」,讓李桀騫听得真是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只差沒有拍手叫好。
「那,真話呢?」听了好听的話,他還是面對現實,不要被虛假一面給蒙蔽了眼楮。
「真話呀!就是你是不小心被看上的賭注之一,而我是那不幸抽中你的那個簽主。所以。我要努力辦一個月這內,以最快的速度嫁進你家門,就這樣羅!來,吃魚吧!」意盈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交代事情的始末。
听完她的真話,李桀騫只有一個反應可以代表……
「噢!」
然後他下是以他接過她遞來的烤魚,下意識地對她說了聲謝謝,再下意識地對她的笑容回了一個傻笑,便低頭吃魚。
然後約五分鐘後,待他吃完了魚、丟了魚骨頭、洗了手,他才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那,為什麼我要娶你?」這樣他豈不太沒有原則,只要是有人想嫁給他,他就一定要娶人家,那他有可能一年娶三百六十四個老婆耶!
哦!因為一年總得給他一天休息休息吧!所以,最多三百六十四個。對于他這個問題,只見意盈微側喚首,可愛地眨了眨眼,然後很理所當然地說︰「因為我要嫁你呀!」
就這麼簡單嘛!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來問她,他真的很笨耶!
這……這是什麼歪理呀?
生平第一回,李桀騫嘗到有苦說不出的吃鱉滋味。唉……神明最近真是太不照顧他了,真的!突地,他驚訝的發現一項事實……
「你會武功?’她剛才不是分明點了她的穴道嗎?
「一點點啦!」因為她爹可是那退隱收山的盜匪大王,如果當年沒收山的話,她現在可能也是個山寨小當家了。「不過,哪比得上你呀!」她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他生火時使的那一掌,她就是再練上個十來年,可能也沒法練得成。
她突然含怨地拍了他的肩膀一記,「你既然武功那麼高,就不必使劍了,天橋說書的不是都說功力高深的人可以化飛葉為暗器、使草芒為利劍的嗎?干嘛帶個劍,剛剛頂得人家的臀部難過死了。」
劍?他狐疑地挑起眉,他沒佩劍呀!
他根本沒什麼動武的機會,當初,拜師是不小心被他師父陷害的,他也根本不是什麼武林世家,當然知道他會武功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他也從不佩劍,哪來的劍頂得她臀部難過呢?
劍……頂得她的臀部…
啊!該不會是那把「劍’吧?!
看著她嘟嘴含怨的小臉,他突地有了個主意,嘿嘿嘿……
「呃……是這樣子的,既然承蒙姑娘錯愛,那我也不應該有所隱瞞。是這樣子的,我……不能娶你。」
突地,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無限惋惜地低下了頭。
「為什麼?」她不解。有她這等絕色佳人要自願嫁他,他還嫌棄呀?真是頭殼壞壞去了。
「是這樣子的。」他再重重嘆了一口氣,英雄氣短的感慨道︰「這說起來就要提到我的年少時候了。當時我年幼,只知心無旁騖、專心一意地勤練武學,你只羨慕我的武功高強,但是……唉——實不相瞞,早在我年少練功時,發生了一個意外,導致我、我……」他吞吞吐吐地,似有難言之隱。
你怎樣?她大眼瞅著他,等著他自己說清楚、講明白。
在她狐疑的瞪視下,他深吸一口氣,終于吐出最後一句,「我現在有難言之隱的‘隱疾’啊!」
難言之隱的隱疾?!
「是什麼隱疾呀?」她皺著柳眉,好不疑惑地追問。
「都說是難言之隱,你就不要再追問下去了吧!」他無限沉重地垂著肩頭,「我只能說,因為這個隱疾,使得我至今尚未娶妻,今生……恐怕也斷了傳宗接代的念頭了。」
爹、娘、列祖列宗,請原諒他這次「善意的謊言」,他可不想這麼早就被「霸後硬上弓」。
「所以,意盈姑娘,你……嫁我是不會幸福的,你就……唉——死心吧!真的,我是為了你好。」他
沉重地拍拍她的縴肩,他以最誠摯、最痛苦,仿佛放棄了他今生最大的幸福似的難受眼神凝視著她。
「相信我,放棄你這位難得一見的佳人。是我今生的遺憾,但我不得不放棄。我只能說,老天爺作弄人。我…祝你幸福。告辭!」
語畢,他曲指吹哨。
銀雷聞聲飛奔而來,他翻身上馬,對著意公署道︰「咱們後會有無期。」
說完,他策馬離去,天際的一抹雪白也跟著他的方向而去。
「哎,等等呀!你等等呀——」意盈在他身後直跳腳,「你走了,我怎麼回去呀!你回來呀……-」
哦——可惡!
是日午後,意府大宅主廳——
意老爺震愕地看著女兒渾身狼狽,裙擺沾滿了塵屑黃沙,披里著一件明顯過大的男子外袍,滿頭青絲雜亂地披散肩背,怒氣騰騰地踹門沖進來。
「呃……」
意老爺瞠目結舌地從她猶夾雜著水草落葉的亂發,然後往下掃視那已經泡了水、變了形,珠繡也殘缺零落的綢緞小鞋,他囁嚅的問道︰「女、女兒呀!你……」
「都是你啦!」意盈突然轉頭瞪向他,沒好氣地朝他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獅吼,「誰教你有事沒事就撤退得一干二淨,連匹馬、連個家丁都沒留給我,讓我一個人從城郊一路頂著大太陽,遭受日曬風吹地走回城里,還怕被人發現,一路上閃閃躲躲地,連進家門都是翻牆爬進來的,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的、錯、啦!」可惡!
「我?我……」意老爺吶吶地指著自個兒的鼻子,小小聲地辯解,「可是,是你叫我退的……說我在那兒礙事,你可以自個兒搞定的……」
話明明是女兒自己說的,現在竟然來怪他?!他、他……真提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你就那麼听話干嘛?」又是一陣差點震壞大梁的尖聲狂叫,「你、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老半天沒回來,你就不會派個家僕去找一下,還是干脆派項轎子在路上等候著,說不定女兒——我用得著,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你、你……」
她氣到渾身顫抖,最後一甩袖,「算了,懶得和你計較了。」」轉過身,她抱著一道塵沙帶濕的黃色痕跡往她的院落而去。
可惡!她這輩子從沒這麼狼狽過,李桀騫,她和他是卯上了!她在心里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