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意老爺無事地看著女兒很酷地掉頭就走,完全不理會他這個老爹爹,一句話就這麼梗在喉嚨里。
他、他以為向來只有他女兒去欺負別人家的份兒,所以,他才一點兒都不擔心嘛!
這事怎麼能全怪他呢?
真是他女乃女乃地格老子冤枉呀法兒——
當意盈泡了一池鮮花香浴,又用玫瑰香精按摩了全身,再換上昨兒個錦織坊送來的新桃紅洋綢布料裁的夏裝;修剪過縴縴十指,涂上玫瑰色蔻丹,再用香油梳理過她飽受摧殘的一頭烏絲,斜鬢插上幾朵桃粉的小花,她攬鏡自顧,嗯!又是一個翩翩俏佳人,她心頭上的陰霆這才散去一大半。
意老爺為了哄女兒開心;又吩咐了廚房做了許多女兒愛吃的菜肴和養顏美容的甜品,再送來一串價值連城的南洋黑珍珠項鏈、許多正的凌羅綢緞和最新顏色的胭脂水粉,終于哄得女兒破涕為笑、心情大好,肯邁著蓮步走進老爹爹的寢房請安問好。
當意盈奉上一杯清茶,嬌聲婉轉、笑意盈盈地請安時,意老爺終于覺得投資是有回報的,正感動得想拉過意盈的小手坐到他身旁,爺兒倆說個貼己話時,意盈卻一古腦兒地鑽到地床底下去了。
「哎、哎,女兒呀!你在找啥呀?」
意老爺丈二金剛模不清頭腦地跟著蹲下,女兒該不會是一時興起,想捉只耗子來養吧?
「我說爹呀!你那些什麼虎鞭、蛇鞭、鹿鞭、亂七八糟鞭的,還有那壇十全大補酒都放到哪兒去了?」
意盈的聲音從床板下傳出來,然後是一連串拖出重物的聲音。
啊!「你、你找我的虎鞭酒、十全大補酒要做啥呀?」
意老爺自動自發地將女兒費力拖出的一壇壇藥酒都拉到一旁擱著,免得待會礙到了女兒的路,又惹得女兒不高興了。
咦?「等、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的東西都藏在這里?」意老爺警覺地問道。
嗯!已經沒啥好料好搬了,意盈眯眼看著空無一物的床底下,才又往後退的爬出來。
她拍拍小掌,見老爹虎目瞪大得都快掉下來了,她噗吭一笑道「少來了啦!爹。咱們是親爺兒倆,又不是什麼外人,你干嘛怕我知道,還藏得那麼隱密呢?
「你每回叫意丑他去幫你捉藥帖,然後自個兒神秘兮兮地窩在藥鋪里躲上老半天,再寶貝兮兮地抱回一壇封得死密的藥酒,你以為女兒我不知道你葫蘆里在賣什麼藥嗎?男人嘛!就愛喝那撈什子壯陽藥羅!連咱們中國歷代的皇帝都只愛煉兩種藥……一是壯陽金丹,二是長生不老藥。你真以為你那麼一點小心眼兒,能躲得過女兒的法眼嗎?」意盈愛嬌地月兌了他一眼,可心里頭暗罵了一聲,笨老爹!
「等、再等等,你、你又怎麼知道那撈什子的虎鞭、熊鞭是在壯陽的?你又是從哪兒知道壯陽這……這……」意老爺就是「這」不出口,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他女乃女乃個熊!是難教他純潔如小白花的女兒這些東西的?污染了他如白玉般無暇的女兒呀!
意盈素手捂唇,盈盈一笑,美得如出水芙蓉般,嬌聲道︰「爹……你不是自小就教女兒要‘勤奮好學’,別辱沒了娘她書香世家的門第嗎?」她爹講的,她可是謹記在心呢!
「呃,是呀!」可那和這檔子事又有什麼關系咧?
她蓮步輕移到她爹的書櫃旁,「所以羅!女兒在某回極度‘無意’的狀況下,發現了爹有許多‘私藏’喔!」
她搬出她爹書櫃上的精裝壓線書冊,立即露出了隱在後方
的幾本小書,「于是,女兒本著向學的心,早就已經拜讀過爹的」,
她邊說邊拿出來,這一瞧,哇——《金瓶梅》、《素女經》、《帝王學》、〈秘戲圖〉……
意老爺倏地倒吸一口大氣,像得了肺搭似的猛聲大喘,食指顫巍巍的指著笑得天真又無邪的女兒,「你、你……你……」可後面的話,意老爺就是說不出來。
「我?」縴指指向自己的俏鼻,意盈笑得好不無辜,「我很可愛、很乖巧伶俐、很善解人意、很奮發上進,對不對呀?爹。」
手絹兒很殷勤地替她那已嚇得說不出話來的爹爹扶著額上的冷汗。
「爹——不要這麼激動嘛!女兒只是比別人多懂了那麼一點,多知道了那麼一點,然後再多看了那麼一點,沒什麼大不了的嘛!不要再喘啦!挺傷身體的呢!」小手安撫地拍拍意老爺急速起伏的胸膛。
「女兒也沒教爹傾家蕩產來幫忙呀!只是‘借’爹的私藏一用,反正爹還身強體壯,娘也年輕貌美,不需靠這些補藥、藥酒,就可以干柴勾動烈火,一發不可收拾的啦!」說著,小手還掩嘴曖昧地笑了。
「你……」食指顫巍巍地指向她,氣若游絲地問︰「你要這些補酒干嘛?除了這些,你又多‘看’了些什麼?」
吧脆一次說清楚、弄明白,讓他一次死個徹底吧!
意家的列祖列宗呀!他意跟不才,生出了個這種女兒,他難辭其咎呀!
她拍了她爹的肩頭一下,「哎呀!討厭哪!爹。你怎麼問女兒這種問題呢?女兒可還是未出嫁的閨女呢!」
說是這麼說,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那藥酒,爹爹用來做啥用,女兒就是拿去做啥用的羅!」死大鵬,她一定要治好地的「隱疾」,教他無處可逃!
「至于女兒多看了些什麼呀?這個問題就牽扯到一些時間和地點性了……」
「快說!」意老爺暴喝。
「好嘛!說就說嘛!爹干嘛那麼凶嘛!」意盈睜著大眼哀怨地瞅了她爹一眼,「話說大約三年前,某個初秋月夜,女兒看月兒明亮,想請爹娘到庭園淨心亭賞月,可當女兒走近爹娘的
寢房,遠遠就听見一些……呃,‘奇怪’的聲音。
「女兒是孝順呀!擔心是否爹娘有急病發作,還是有賊子入侵,就偷偷地從窗很戳破了個小洞偷窺,然後……就看見爹壓在娘身上,兩人不著寸縷,娘的腿還纏夾在爹的……」
意盈非常矩細靡遺地說出她那天夜里的所見所聞,那可是她生平第一回的「初體驗」呢!她記得可清楚呢!
「夠了!不要再說了。」意老爹撫著頭疼欲裂的額際,不住地申吟,「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他想掐死女兒,然後再刎頸自盡。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意家的列祖列宗啊!他是造了什麼孽,竟讓他今生有此報應?
天哪!請行干脆直接劈下一道雷劈死他吧!
意盈看著她爹一臉如遭世界末日的悲苦樣,不禁吐吐小舌,糟糕!好像對她爹的刺激太過劇了耶!親親老爹可別被她氣死呀!不然,她以後要找誰當靠山去?
「既然爹你不舒服,那……女兒就不打擾爹的休息了。」她抱起一壇藥酒就要往門外走去,剩的那幾壇待會兒再喚家丁來搬好了。
她走到門口時,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頭。
「對了,爹,你不是說,為了咱們意家的門風,咱們要不擇手段地用、力、掙嗎?所以呢!女兒如果覺得食補不夠力,下一步便要包下妓院,請妓院名花來好好‘指導’女兒,女兒先向你說一聲,那就這樣羅!爹,晚安。」話畢,她踩著蓮花步,身影婀娜地離去。
沉靜了半刻後,只聞意老爺的寢房內突然暴出震天巨吼「哇啊……家門不幸呀——」
第四章
棒日清晨,空氣間彌漫著薄霧,李桀騫又騎著愛馬,帶著雪鵬奔馳,舒活筋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