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了心跟你 第21頁

「謹宜?!」

「濤……」她睜開眼,痛苦地申吟著。「孩子……」

季言濤眼一熱,仿佛有把刀在他心頭上割一樣。他看見他心愛的妻子已被鮮血染紅了,他驚慌地狂吼道︰「言譽!叫救護車!」

季言譽掛上房間的電話。「我叫了。哥,你撐著嫂嫂的身體……」她由浴室拿出數條浴巾,墊在童謹宜身下,然後推開她染著鮮血的衣物,直接內診。

季言譽皺起眉,擦掉手指上的血漬。「急產,嫂嫂已經開三指了,要趕快送醫院,否則母子都有危險。」

他盯著她浴血的身軀,一顆心強烈地縮緊,火焚般的疼痛自胸口蔓延至他的全身。「她……她不該現在生的,還有一個多月……」

「早產。」季言譽調整童謹宜的躺姿,讓她靠左側躺,然後按摩著她的肚子,試圖讓子宮放松些,以減緩宮縮的劇痛。嫂嫂的肚子隨著劇烈的陣痛已經開始扭曲變形,這代表根本不可能再阻止胎兒早產,她能做的只是減緩嫂嫂的痛苦。

她顫抖著,因為產婦是自己的親人,所以她沒了當醫生的冷靜。「就因為是早產,所以要趕緊送醫急救。」

童謹宜劇痛得敦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握著季言譽的手。「言譽,救他,我求求你,救他……」

季言譽眨眨噙著淚水的雙眼,她發現自己根本無力阻止嫂嫂失血的狀況。她心急地用手臂拭去頰上的淚水。「我兩個都要救!你們一個是我的嫂嫂,一個是等著向我要紅包的佷子,我兩個都要救!」

童謹宜淒迷的眼流下兩行熱熱的淚。「救救孩子……」這是她唯一的要求。

她低喃重復著,倏地,一陣陣痛猛然襲來,仿佛要將她撕裂一般。她弓起身體,鮮血汩汩自她體內流出……

「謹宜!」季言濤嘶啞吶喊,他緊緊地抱著她,看著她劇痛的模樣,不禁濕了眼眶。

童謹宜伸出顫抖無力的手,輕輕反握住季言濤的手,吃力地輕啟雙唇。「救救孩子……我沒別的願望,我真的沒別的願望……救救孩子……」

她的意識逐漸不清。

「謹宜!」他低吼,緊握住她冰冷的手,試圖喚回她的求生意志。

「為了我撐下去!求你,為了我撐下去!」季言濤緊緊地抱住她,顫抖的大手緊緊地和她交握著。

「救護車快到了,為了我撐著,救護車就快到了……」他俯吻著她毫無血色的雙唇,焦急、恐懼的男兒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接著一滴地滴落在她痛苦虛弱的臉龐上。

「為了我,你要撐下去,你一定要撐下去……」他心碎地看著鮮紅的血液持續不斷地流出她的體外。

「我不能沒有你……」

他看著她的生命力隨著血液流出體外而愈顯微弱,一張小臉泛著瀕臨死亡的青灰色。

季言濤聲淚俱下,無助地吶喊著。「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啊!」

童謹宜虛弱地睜開眼,淺淺地一笑。突然,一股強烈的劇痛又再度襲來,她大叫一聲,逐漸陷入黑暗之中。

耳邊似乎還听得到季言濤破碎無助的吶喊聲,回蕩了好久、好久……

遠遠的,她听見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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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產加上大出血,童謹宜足足輸了2500cc的血液,且在醫療團體的全力急救之下,才得以月兌離險境,保住了生命。

她仿佛打了一場仗,全身疲累得像被抽掉所有的力氣。她張開沈重的眼簾,隨即發現季言濤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他的模樣糟透了,頭發凌亂不堪,胡渣也長滿整個下巴,白色的襯衫甚至還沾染著點點血漬。

她看著自己的兩只手臂,一只掛著點滴,一只掛著鮮紅的血袋。

她的命是救回來了,那,接下來呢?

她該如何是好?

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他和月復中的寶寶,只要老天再給她存活的機會,她就會珍惜她所擁有的,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她都會拚了命去珍惜。

像是感應到她的清醒,季言濤倏地張開眼楮,跳了起來,沖到病床前。「謹宜?你醒了?」

她虛弱地扯開笑。「我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清醒還是還在昏迷中。」

季言濤俯身在她乾裂的唇上印下一個吻。「你是清醒的。」

她點點頭。「孩子呢?」這一個動作,讓她發現自己的頭重得像顆鉛球一樣。

「孩子狀況很好,雖然早產,但體重已經足夠了,所以只要再觀察個兩天,如果一切都沒問題的話,就可以不用住保溫箱了。」

童謹宜安慰地笑開。「他比我有用多了,至少他『听』起來比我還有活力。」

季言濤握住她的手,再听到她說話,再看到她笑,他發現這是世間上最美麗的一件事。

「你才是最偉大的,你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他。」

她虛弱地一笑,疲倦地合上雙眼。「你看過他了嗎?」

「看過了。謝謝你,他好完美。」

「不客氣。」

語畢,她再度沈入疲累的睡夢中。

季言濤握著她的手,吻著她冰涼的手心,額頭抵著她的手,沈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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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一堆親朋好友關切地到訪。

孫郁巧來到,愛哭的她在看到好友虛弱的模樣時,哭得無法自制,直呼在產前幾天,她們還見過面,那時壓根兒看不出她有即將生產的徵兆。

季家二老天天都來,而且每次必定帶著讓媳婦補身養氣的補品。只要聞到空氣中有中藥的味道,下一秒一定會見到他們開朗歡心地到訪。

兩老愛極了這個已經不用住保溫箱、很厲害的早產寶寶。他們總愛等在嬰兒室外,期待著每次拉開窗簾看寶寶的時間。他們愛貼著玻璃和厲害的早產寶寶「咕嘰咕嘰」地對話,仿佛爺爺女乃女乃所說的話,這個剛出生的小家伙全都能了解似的。兩老甚至打算放棄雲游四海、到處玩耍的興趣,乖乖地待在家里含飴弄孫呢!

而讓她再度痛哭流淚的,就是台中的父母北上來探望她。

她哭倒在母親的懷里,直說對不起雙親,讓父母在親友之間抬不起頭來,直到父母含淚原諒了她,她才再度展開笑顏,並且分享她以命搏來的驕傲。

當然,還有季言濤,她的丈夫。

他隨侍在她的身旁,永遠都在前一秒知道她的需求,為她遞水或是調整枕頭的高度,儼然成了完美貼身的看護。

但,當他們兩人獨處時,他便坐在她病床旁的座位,兩人始終沈默著,不發一語。

而當有訪客到訪時,他則盡責扮演著父親的角色,喜悅地和她接受來自各方的祝福以及恭喜。

顯然,他們之間存留的氣息愈來愈怪,怪得讓獨處的兩人呼吸都很不自然。

孩子生下了,她該留或該走?兩人何時辦理之前協議好的離婚事宜呢?

這些問題,在她日漸康復後,全數浮上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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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他們帶著孩子一同返家。

為了幫她坐好月子,季家二老索性暫住在兒子家,好隨時就近照顧,還順道吆喝季言譽也住進她大哥家里,好照顧他們的寶貝媳婦和萬金孫兒。畢竟,有個醫生擺在家里是比較能夠讓大家都安心的。

而童母也為了女兒,只好讓童父獨自返回台中,同樣住進喜氣洋洋的季家。這幢三樓的洋房,因這群人的住入,頓時熱鬧了起來。

「房客」一時多了好幾倍,季言濤只好由客房搬回主臥房。他們這對夫妻,在分房數個月之後,竟因這樣的理由而再度同房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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