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飯票 第19頁

「嘖!這地方冷得見鬼了。」

和他初來時對這個地方相同的抱怨聲打斷凌睿唐的冥思,他隨意朝那個熟悉的身影瞄了下,又視若無睹地斜倚著電話亭的玻璃,瞅著晚晶和齋藤院長在對面的商店里購買東西的身影,「連你也來了。」馬上就察覺到他的失蹤,劭雲這家伙真是陰魂不散,「冬天的北海道會凍死你這只愛纏人的亞熱帶猴子。」

「亞熱帶的猩猩就可以適應寒帶的氣候?」白劭雲反唇相譏,隨即打了個噴嚏。本來躲在台灣起碼可以逃過感冒的惡運,結果偏偏還要跟來北海道讓病情加重,睿唐看來真的想讓他病死,光明正大地和上級要另一個伙伴。

他擤了擤鼻子,「真不夠意思,要走前沒通知我一聲,害我進了賣也賣不完的貨,為了不白白糟蹋食糧,我當然得抓你回去吃光東西。」

凌睿唐笑了笑,劭雲八成是坐他們下一班的飛機來日本的,就這麼不信任他?「你真有母性。」

「而你沒有良心。」白劭雲又擤了下鼻子,「來到這個地方,我看你的腦子都快凍成冰了,還能有心情陪著小姐逛大街,忘掉自己在干什麼。」上頭簡直快被睿唐的擅自行動氣壞了,他們接近陶晚晶的目的是調查她,而不是和她談情說愛,他們前些日子呈上去的報告只有「失敗」兩個字可以形容,睿唐再這麼被愛情沖昏頭,恐怕他們兩個這輩子不但一世英名毀于一旦,還可能被調去泡茶。

凌睿唐微微地眯細了眼,掩藏眸里隱藏的不耐,「听起來像你被那些糟老頭訓了一頓,他們連自己的事都解決不完,還有心情管手下到國外度假。」

白劭雲苦苦地做一個鬼臉,又打了個噴嚏,「我感冒了,媽媽不準我出去玩,可惜老天不作美,我連枕頭都還沒抱到就被老頭子們踢出門。他們是一堆心理老變態!對可以出去玩的人不爽,覺得他們忙到連假都沒得休,看你閑成這副德行。就咬牙切齒地想把你修理得‘光彩奪目’,連帶害我也遭殃。」他微抿了抿嘴,「如果你玩得太樂不思蜀,等你回家時別太驚訝,你的工作換成‘泡茶小妹’了。」

「听起來是有點難過。」凌睿唐嘟嚷地努了努嘴,眼神盯著正在結帳的兩個女人,她們快出來了,讓她們看到劭雲雖不會引起她們的疑心,但凡事還是小心點好,「轉告老頭們,該死的人應該沒有死,我們找錯對象了。」

「難道要我去盜墓?」多年的默契今白劭雲立刻明了凌睿唐指的是誰,他拋給凌睿唐一個白眼,喃喃地抱怨。

睿唐鐵定在陶晚晶的身上查到了什麼線索,懷疑到已經證實車禍喪生的人身上。他將視線也跟著放在即將出門的兩個女人身上,暗示凌睿唐最新的情報,「最近太安靜了,可能會有什麼事情等著發生。」

凌睿唐微微地攏起眉心,隨即又恢復他平時優閑的模樣,「也許。」暗雲的行動沒有固定的模式可尋,但最近的平靜也可能是他們刻意的挑釁,暗雲根本不把一個小島的特務機關放在眼里。

他緩緩地彎起嘴角,深遠的眸里躍過一絲嗜愛危險的光芒,「去刨尸也沒關系,只要證明這一點,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在叱 風雲二十余年後,從沒出過差錯的暗雲,可能得嘗嘗看什麼叫「太過輕敵」的敗績。

白劭雲抿嘴笑了笑,緩緩地踱開凌睿唐的範圍,「不知怎麼搞的,我突然覺得你變笨了。」

暗雲最令人頭疼的地方在于陰險狡詐、冷酷無情,這個組織犯罪完全不需任何理由,全世界栽在他手中的特務人員難以計數。

而局里研究暗雲十幾年來的報告中只能大略明白,掌管暗雲里的高層人員有四個,分別為掌管經濟來源的「傾」、搜集情報的「危」、負責行動的「絕」,和統籌暗雲的「滅」。「傾危絕滅」出自「論語四維篇」,由四人的代號隱約可辨出,令世界各國官方頭痛的暗雲有著東方文化背景。

但這四個人仿佛如埋在地底最深層的害蟲,怎麼也找不出他們真實的身分,局里先是為了得知這四個人的代號與職務,就已經不知浪費了多少心血,至于這個組織究竟有多大、成員數目、牽涉的範圍多廣,連世界最為進步的特務機關也全然不得知曉,一切他們探知的事情似乎都由暗雲自身所掌拄,這樣狡猾詭詐的組織令所有人無不咬牙切齒。

白劭雲的身影在往來的人群中消失後,陶晚晶和齋藤涼子兩個人拎著滿滿的袋子小心地越過馬路。陶晚晶的臉上仍擺滿笑意,然如她一般露出笑容的齋藤涼子,眸間則飛速地閃過一絲精明的眼光,「那個人是誰?」

「呃?」陶晚晶回頭迷糊地望著齋藤涼子,而凌睿唐則貼心地接過她手中重得可以的袋子,「院長,你說什麼?」

齋藤涼子和緩地笑了笑,「睿唐剛剛在和一個人說話,我只是很好奇他在這個地方怎麼會有認識的人。」

丙然還是讓齋藤院長看到了劭雲,凌睿唐的笑容里看不出正在說謊,「一個迷了路的台彎觀光客,听他的腔調似乎不太會說日文,所以我就順便指點他車站該往哪個方向走。」

陶晚晶手上的東西幾乎被凌睿唐搬光光,只在她的手上留了一個小袋子,她搖頭笑道︰「爛好人一個,連誰有困難你都嗅得出來。」在台灣到處去幫別人的忙也就算了,連在日本也幫得到人,這倒有點離譜,天底下怎麼會有心腸好成這副德行的男人存在?

凌睿唐聳了聳肩,「我無法拒絕助人的樂趣。」他頗具深意地直瞅著陶晚晶,眸間閃著異常迷人的光芒,「尤其是對你。」

聞言不由自主地微赧了臉頰,陶晚晶透明白皙的粉頰隱約地泛出血色,她的心髒不听話地猛在她的胸膛里撞擊著。她是怎麼了?他不過說了句平凡無奇的話語,就令她抨然心動成這樣,她在心底斥責自己的慌亂,倏然發覺有一股不熟悉的流動,甜甜的,仿佛有著與他一般溫暖的溫度,但卻不會令她難受,反倒令她冰涼的身體泛起未有的暖意,使得她更加貪戀這種溫度。

她……怎麼可能會喜歡這種溫暖呢?陶晚晶蹙著眉,不解她的身體里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她渴望溫暖,但她明白自己不能接受,為什麼在她死心十幾年後的現在,這種渴望又在她的心頭浮現?

齋藤涼子笑得連眼都眯起來了,也將她手上的東西順便塞給凌睿唐,而後在他耳畔細微地低語,不讓分了心神的陶晚晶听到她對他的警告,「我明白你在說謊,但我希望你不要傷害晚晶。」

凌睿唐漫不經心地瞄齋藤涼子一眼,她眼里的嚴肅令他微挑了下眉。她的眼神不若在育幼院時的天真,畢竟她一個人可以獨立撐起這個育幼院二十幾年的時間,時間所造成的滄桑老練,早就訓練了她敏感察覺事物本質的能力。

他勾起一邊嘴角,篤定地朝齋藤涼子笑道︰「你知道我不會的。」

※※※

白日的陽光再度被夜晚的寒意取代,入了夜後氣溫驟降,而院里的孩子仍活力驚人地躲避齋藤涼子的嬉鬧,一個個在笑鬧與溫暖的關懷下入睡。

陶晚晶唇邊帶著淺淺的微笑,看著齋藤涼子將最後一個孩子哄睡,心里半是遺憾她無法對這些可愛的弟妹們付出相同的關愛,只因她不是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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