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釀酒 第27頁

得知傷亡人數,玉妝公主大怒。「這就是你們給本公主的東西!」

「公主息怒,勿傷了尊貴身子,好好保重自己。」一名蒙著面紗的西夏侍女小聲地勸慰。

「本公主怎麼息怒?六十七名西夏勇士出去,回來卻不足七名,還個個身上帶傷,你們要本公主如何向父王交代?」一具具的尸體幾乎死無全尸,腰斬的、缺腿少胳臂的,肢離破碎。

「公主,不是我們的錯,而是對方太強了,早有防備,我們的人不敵……」幸存的手下巴圖心有猶悸,他尚未從一片血色記憶中回過神,心里還驚懼著當日的屠殺。

夏和若的馬車出了城門便和段玉聿的五百親兵會合,加上周公公帶來的侍衛一百名,一共六百名。如此浩浩蕩蕩的一隊車馬,除非是不長眼的盜匪和山賊,誰敢靠近三里以內,沖天的血氣足以將人沖暈。

「借口、借口,全是借口!本公主有要你對付長樂王嗎?本公主只是要你們除掉一個女人而已,你們連個女人也應付不了。」簡直丟西夏的人臉面,一點小小的事也辦不好。

「那個女人一直跟長樂王在一起,我們找不到機會下手。」最後逼不得已才鋌而走險。

「難道他們連吃飯、睡覺都寸步不離?蹲個茅坑還同個坑?」不可能黏得那麼緊,一定有空隙。

差不多,巴圖在心里回答。

「長樂王將她保護得密不通風,出入有八名精銳侍衛陪同,而且四周還有我們看不見的暗衛,一旦輕舉妄動便會立即被發現,而且瞬間絞殺。」說到「瞬間絞殺」時,他壯碩如山的身子明顯抖了一下。

「絞殺?」听到這兩個字,玉妝公主美眸一眯。

「是的,單方面的絞殺,我們的人馬分成三次伏擊,只有最後一次逃出幾個,其余的都沒活下,有的連慘叫聲也沒有發出就斷氣了。」

「真這麼厲害?」她悄悄帶到天朝的三百勇士都是父王精心挑選的,即便做不到以一敵十,最起碼一次殺三、五人不在話下,她看過他們動手,的確是族中萬中選一的勇士。

「公主,您沒看過長樂王身邊人的狠厲,他們的身材不如我們壯碩,力氣也比我們小,可是勝在身手刁鑽,出刀詭異,動作奇快,還沒看見他們出手,脖子上就多了一條細絲。」

先是細如發絲的傷口,而後大量噴出血,捂都捂不住。

「真有其事?」長樂王不是游戲人間的浪蕩子?

「是的,公主。」千真萬確。

「看來是本公主錯怪你們了,錯估了長樂王的實力,他的人竟然能打敗我們西夏勇士。」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段玉聿領軍攻陷四大番國時,因西夏識時務,早早獻城投降,又送玉妝公主來當人質,在那幾場幾乎全面覆滅的戰役中,只有西夏有幸從戰火中逃出生天,並未受波及。

其他數國瀕臨滅國邊緣,大城遭到摧毀,草原子民十不存三,紛紛逃向荒境,十年內怕是無法恢復原狀,想再興兵南下十分困難,他們的壯丁在那場戰爭死絕大半。

那時已被送出國的玉妝公主並未親眼見到如此慘烈的狀況,不知多少人的血染紅百里大地,听說了這回事,卻不相信單憑一名不足弱冠的少年能力戰群雄,認為肯定是夸大其詞,為了這場勝仗,塑造出一位英雄人物罷了。

沒多久,玉妝公主來到天朝,那時候她還是七、八歲的孩童,等她真的見到段玉聿本人時,他已是名滿京城的浪蕩子,除了不嫖外他什麼都干過,像是火燒知名青樓玉真樓、一夜豪賭賭倒了三個賭坊,或是在酒樓里與人斗酒,贏得酒狀元之名。

總而言之,就是個橫行霸道的王爺,不怕鬧事,就怕事情鬧得不夠大,後來一干權貴子弟都被他打過了,他才認定此處再無趣事,帶著數百親兵回封地。

一去多年,鮮少回京,段玉聿對玉妝公主而言只是一個听說,因此她從未放在心上,也沒那心思得知他是否如傳聞那般神勇,直到太皇太後賜婚。

「公主,想要那女子死並不容易,防守得太嚴密了,我們的人一靠近就會被發現。」根本近不了身。

「他們離京城還有多遠?」覺得事事不順,玉妝公主有點煩躁,她吐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兩天車程。」預估。

只能是預估,因為段玉聿的車隊實在走得太慢了,依正常行進,約半個月便能抵達京城,段玉聿卻帶著佳人邊走邊玩,有時看見路邊風景不錯還停下野炊,打打野雞、兔子,架起架子烤肉。

這般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個月,難怪太皇太後急了,頻頻詢問人到哪,不會出事了吧。

「好,讓他們順利進京,你們給本公t守在長樂£府周遭伺機而動,務必要讓那名女子進不了宮。」她絕不容許那人與太皇太後踫面,長樂王妃唯有她才能當。

「是。」巴圖將手臂橫過胸前。

「還有,查清楚長樂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是游手好閑、斗雞走狗的浪蕩子,還是天縱奇才、戰無不勝的沙場殺神。」她必須弄明白才好走下一步。

「屬下遵命。」負傷的巴圖走得一瘸一拐,顯見傷得不輕,腰上的彎刀有碗大的口。

等人走後,玉妝公主坐在榻上深思。

她該怎麼為西夏爭取更多的利益,好讓父王並吞其他草原民族?

第九章  玉妝公主的打算(2)

「啊!終于到了。」

看著巍巍的城門,夏和若有種解月兌的感覺。在馬車上待了足足一個月,整天晃來晃去,是個人都受不了,整個骨頭都散了,好像東湊一片、西拼一塊,嘎吱嘎吱作響。

反觀車上的另一個人,她是羨慕嫉妒恨,不管馬車如何晃動,他該吃就吃、該睡就睡,還能靠著她側身看書,順便上下其手佔她便宜,悠閑地像出府賞景的公子哥兒。

若非外頭五百名站姿筆直如長槍的親兵們,她真要以為自己是富貴中人的家眷,春天賞花,夏天畫荷,秋天摘桂,冬日賞梅……

「瞧你那德性,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給爺留點面子,別丟人現眼。」吃著桂圓的段玉聿朝窗外吐出籽,神情慵懶,一腳斜跨在她腿上,一腳平放在地。

「我是頭一回進京,當然沒見過大城的宏偉和壯觀,我看什麼都新奇,樣樣好,比起東興縣大多了。」車多人也多,街道寬敞,三三兩兩的小販在街道擺攤,還有賣花的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兜售一串串香花。

「咕!東興縣算什麼,鳥不拉屎的小地方,趕明兒見過母後後,我帶你四處逛逛,把該吃、該玩的全給繞一圈,給你長長見識。」他句句嫌棄,可話里話外都帶著寵溺。

「好呀!我還真想瞧瞧京城是什麼樣子,以前老是听別人說,這會終于親眼瞧見。」兩頰紅撲撲的夏和若像個剛拿到糖吃的小孩,興奮地不時掀開雲綾緞窗簾往車窗外瞧。

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有叫賣聲、有高聲嚷嚷著讓路的人聲,還有孩童們拿著波浪鼓追逐而過的笑聲。

「剛瞧很新鮮,瞧久了就沒意思,當年被我燒掉的玉真樓又重建了,刑老二銀子真多,改天去借用借用。」又開青樓又開賭坊,不知收了多少孝敬。

「什麼玉真樓,是酒樓還是客棧?」應該不是飯館,肯定是達官貴人吃飯的地方。

見她問得認真,段玉聿悶聲一笑,「總歸是好姑娘不會去的紙醉金迷場所,那里是要撒大把銀子的。」

「刑老二又是誰?」她很好奇。

「戶部尚書。」把國庫當成自己的銀袋,這些年他不在京城,這老家伙鐵定又撈了不少。

「喔!」她趴在窗邊,水汪汪的眼楮睜得又大又亮,好似怕漏看了什麼。

「喔什麼,坐好,以後有得你看,這走馬看花的,你能看到什麼?不過是皮毛。」他閉著眼都能從東市走到西市,再繞過南門回到北門,這京里的一磚一瓦他比誰都清楚。

偌大的帝都竟沒給他一絲歸屬感,這才叫可笑,他像個過客來來去去,連片葉子也不沾。

還想偷看的夏和若斜著眼一下一下地偷瞄。「到了沒?我們先到將軍府還是長樂王府?」

「你傻呀!你那些舅舅還在半路上,他們的腳程能有我快嗎?當然是先回王府。」他把回府說得理直氣壯,彷佛兩人就應該在一起,他們回的是自己的府邸,王府也是她的。

「可是你讓我跟娘說要住在舅舅家,要是不去不是很奇怪,還沒出閣前,我不便借宿外男家。」該堅持的還是得堅持,只是……

「一間沒人的空屋去做什麼?若是不誑騙你娘,你敢跟她實話實說嗎?」從邊關到京城何其遠,沒兩、三個月是到不了的,他是替她舅舅家做好了安排,但不表示一群老弱婦孺走得快,一家子上路難免拖延到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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