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自知身分低微,不敢高攀,可王爺允諾民女一生只娶一妻,民女信他,因此才會許下白首之約,若王爺今日棄我,民女自當轉身離去,絕不糾纏。」她還會釀酒,不會活不下去,只是會傷心很久很久,心如斷腸。
「小若兒,本王不棄,今日許你一世榮華,我生則你生,我死留空槨,百年後同葬,可好?」她不糾纏不代表他會放手,生生世世、世世生生,追她到碧落黃泉。
夏和若眼眶泛淚,卻笑了。「蒙王爺不棄,定當與王爺白頭不相離,此生此世唯你而已,再無人能斷你我情分。」
她也是被逼的,逼出真心話,原本她是要埋藏在心底的,至死方休,因為她無法相信男人的誓言。
可是為了他,她願賭一回,用她的一生賭他的真心。
「好了、好了,都不離不棄了,由朕做主讓二十四皇叔和心愛之人結成連理,朕親自為你們賜婚。」皇上金口開得極快,彷佛慢了怕他們悔婚。
「佷子為叔叔主婚?」倒了輩分,段玉聿不快。
「朕是皇上。」皇上扳起臉。
「那我呢?我就該被遺忘?」玉妝公主不滿。
皇上模模鼻子想了一下。「既然你與朕同輩,那朕收了你,封為夏妃,賜住玉寒宮……」
第十一章 宮中藏秘密(1)
皇上的動作很快,玉妝公主剛被封夏妃的次日,她便從太皇太後的寢宮搬到離御書房最近的玉寒宮,當晚就被召幸,纏綿了一夜皇上才離去,枕畔間並無落紅。
是不是處子之身皇上似乎不在意,他立了一名妃子,並睡了她,天經地義,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一屋子龍涎香中夾雜著一股異香,未來不論皇上寵幸幾回,玉妝公主都不會懷有身孕,因為這是避子香。
皇宮內發生的事難有皇上不知道的,他當然知曉玉妝公主那些見不得人的丑事,但他封她為妃並不是貪戀她年輕貌美,而是她背後的西夏勢力,他想掌握它。
為帝者都想手握天下之勢,做天下共主,削藩誓在必行,西陵、東漢、武真三郡首當其沖,若能得西夏勢力,未來之路將走得更為順暢。
流連在長樂王府附近的暗流少了一撥,玉妝公主已撤回西夏勇士,如今的她與長樂王再無瓜葛,即便她痛恨委身年紀大她快二十歲的皇上,但仍不能再有出格的行為,有人盯著她。
夏和若暫時沒了性命之憂。
「金光?」
「嗯!金光,我只在皇室中人……也就是流有皇家血脈的龍子鳳孫身上才瞧見,連太皇太後都沒有,她是柔和的藍光,加一點紫。」堅毅的好人。
「你會不會是看錯了?」怎麼可能。
「不會錯,皇上是金光,我頭一回瞧見,金光中隱隱有一頭抬頭上仰的龍。」那是帝王真身。「你身上的白光中也有金光閃爍。」
「皇上和我是金光不意外,但宜貴妃……」她只是一名女子,入宮前身家十分清白。段玉聿的神情有幾分凝重,若是小若兒沒看錯的話,宜貴妃的身世大有可疑之處,還得深入查一查。
如今是段氏江山,唯有段氏中人才能為皇家後裔,徜若宜貴妃真有段氏血脈,那她出自哪?
她自個兒是否知曉她身分有異?或是明知自己是誰才刻意入宮?用意為何,她不怕被揭穿嗎?
宜貴妃並非經由選秀管道入宮,而是皇上在狩獵時撿回來的,她自稱失憶,頭上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太醫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真的失憶,而她因過人的美貌而被皇上留下。
幾年的寵愛下來,由美人升到貴妃,至今仍是皇上的心頭愛,榮寵不衰。
「宜貴妃的事還沒我此時要說的事重要,你且听听。」她希望是她眼花了,看走了眼。
見她語氣有點急迫,段玉聿失笑地按下她的玉臂,要她別急,「你緩著說,我听著,不會急著走。」
「只怕你听了跑得比飛還快……」她小聲的咕噥。
「什麼飛……」她愛嘀咕的毛病老是改不掉。
她搖頭。「不說飛,我跟你說說當今皇上……」
「皇上有什麼好說,他有我年輕,有我俊美挺拔嗎?」他吃味,居然吃起皇上的醋了。
夏和若噗哧一笑,用手輕捂嘴。「在我心中你最好,誰也比不上,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真的?」
男人也需要哄,瞧他眉開眼笑的。
「嗯!」她頷首。
「你要嫁我為妃了,開不開心?」雖然是皇上主婚,但他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不開心。」她噘著嘴。
「嘎?」他訝然。
「我只想當你的妻,不為妃。」她說話時神色是沮喪的。
「為什麼?」他還以為煮熟的鴨子飛了,原來還有下文,真嚇出他一身冷汗,段玉聿暗暗慶幸。
「為妻只為你一人就好,有什麼事咱們有商有量,什麼都好說,好壞也就你我受,可是身為皇家媳婦太為難了,顧忌的東西也多,我連規矩都不懂,如何為妃?」她越想越心慌,面色慘白。
聞言,他心疼地將她摟緊。「不是說了有我在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想釀酒就釀酒,想在府里大湖劃船我給你撐篙,想出城跑馬我帶著你……一切有我,在這京城地頭,敢說我長樂王府閑話的沒幾個。」
他表情一冷,顯得嚴峻,看得心里原本煩憂的夏和若無原由的笑出聲。「滿城權貴被你嚇得不輕,都不敢往外走了,前兒個幽草才跟我說,京城里的人一下子少好多,看著空落落的,酒樓、茶肆生意減少,叫苦連天。」
「這還是我的不是了?我是為民除害。」打一打就怕了,每個人見到他就繞路,跑得比耗子見到貓還快。
「可你才是最大的禍害。」誰不知他是京中一霸,霸道無禮不講理。
「你說什麼,敢非議自己的男人,真是膽肥了,恃寵而驕,今日不關門教妻,夫綱何在?」他做勢要教她為妻之道,就在清風徐徐的回廊上,大掌一捉撈個正著。
「不要呀!我尚未為人妻,不算數的,你不能隨便欺負人。」她聲音細細柔柔地,叫聲也纏綿。
「我從不隨便欺負人,只佔你便宜。」他笑著俯,吻住櫻紅小口,貪婪地吮吸,不肯松口。
「壞人。」她氣息微亂。
「對,只對你壞。」她盈盈水眸望著他的時候,他只想抱起她往榻上一扔,狠狠地壓上她。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明明婚事已經定下,但她還是擔心事情有變故,總是無法安心。
段玉聿撫著她的面頰,幽瞳深如潭。「等成親後我們就回封地去,把母後也接去,無事就不入京了。」
「可以這樣嗎?」她訝然,露出喜色。
「為什麼不行?我本來就是一方藩王,回封地駐防原是我的本分。」京里的水深超乎想像,他不願摻和其中。
段玉聿有心避開,既然他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便冷眼旁觀,他替先帝守的是天朝百姓,而非坐上皇位那個人。
「嗯,真好。」她可以松口氣了。
「你喔!總算笑了,我還以為你要哭喪著臉戴鳳冠霞帔。」他語氣寵溺,取笑她自尋煩隆。
「我哪有哭,只是怕自己做不好皇家媳婦……啊!被你一打岔,我差點忘了要說什麼了。」她輕輕往腦門一拍,怪自己記性差。
「忘了就忘了,以後想起來再說也不遲。」段玉聿根本不關心她忘了什麼,只要她還在就行。
「不行,這件事至關重要,不能不說。」夏和若拉著他不讓他走開,要他好好听自己說話。
見她難得一次執拗,堂堂大男人只能任小女子拖拉,走到四下無人的邊間。「好,你說,議。」
唉!他真的被她勾著鼻頭走,大丈夫無用武之地。
可他甘之如貽。
「我之前不是說看見宜貴妃身上有身為皇室血脈才有的金光,那時候我還看到皇上的眉心出現一點黑氣……」
「等等,你說皇上?」他驚得上身挺直。
夏和若伸出小指一比。「大概是指甲蓋大小,還不算太大,可是不想辦法化解的話,只怕……」
她話沒說完,但已道出意思。
「你說過黑色是……」他心存僥幸。
「死劫。」
眉頭一擰,段玉聿陷入深思。「你確定是黑氣?」
「是的,起先我以為是蒼蠅飛過去,盯了許久才發現那確實是黑氣,而且在慢慢擴散中。」
「什麼,還會擴散?」為何死氣不是一次性呈現,而是一小點地往外散開?
其中必有緣故。
「黑氣一出必死無疑,一是久病不愈,身子漸漸衰敗,一是突然死亡,像是急癥暴發、意外、中毒……」一旦整個印堂迷漫黑氣,三日內必亡,絕無轉圜的余地。
她腦子里那本無字光譜是這麼說的,她照本宣科說出來,一字不誤。
「等一下,你說中毒?」段玉聿忽地一喊。
她不明白他想到什麼,頭微微一點。「依中毒的輕重決定毒發的早晚,等體內的毒素累積到一定的量後便會致死,藥石罔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