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荷一凜,表面卻燦笑如花。「表姨母請勿掛心,他對我很好的,真的很好。」
「那就最好了。」希蕊亦回她微笑。
鑼聲清脆作響,宣告比賽正式開始。
采荷望向場上,兩隊人馬熱鬧開打,開陽手握月牙球杖,游刃有余地控制坐騎,穿梭飛騰,追擊木球,不過片刻便利落地掃進頭籌。
歡呼聲頓時不絕于耳,鼓聲隆隆震天,場邊的星徒興奮地唱籌插旗,耀武揚威。
真帥!
采荷看著,油然升起仰慕之心。那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無論如何,她都想得到他真心的憐愛……
她忽地轉向希蕊王後。「表姨母,我也可以玩嗎?」
「玩什麼?」希蕊訝然。
「這場比賽,我也能參加吧?」她握住表姨母的手,像小女孩似的,撒嬌地搖著。「您也曉得,我的騎術可不輸尋常男子,在家的時候,也會陪哥哥們打馬球。」
「那也是,我的采荷可是巾幗不讓須眉呢。」希蕊笑著拍拍她軟女敕的臉頰,頷首應允。「去吧,給那些男子們一點顏色瞧瞧!」
「是,表姨母。」
這是怎麼回事?
中場換人時,開陽發現頂替負傷的隊友上場的,竟是他的王妃。
她一身騎士打扮,秀發亦如男子高高束起,傲然端坐于華美的馬鞍上,竟也顯得英姿凜凜,神采飛揚。
開陽一凜,側騎靠近她。「你做什麼?這不是女人該玩的游戲。」
「你也太瞧不起女子了。」她朝他皺皺鼻頭,都起豐軟櫻唇。「我听說在唐國,女子打馬球可是盛行得很,況且我在家時也常跟哥哥們一起玩。」
他瞪她,見她堅持參賽,眉峰一擰,橫臂意欲奪她球杖。「別鬧了,這很危險,你沒見方才那人才負傷下場嗎?」
她輕巧地回旋馬身,躲開他的騷擾。「你見識過我的騎術,不是嗎?我的騎術可比那人高明多了,殿下不必擔心。」
「夏、采、荷!」他磨牙。
她嫣然一笑,不理會他,戰鼓擊響,風雲再起。
兩隊人馬又交鋒,開陽分身無暇,只得由采荷參賽。她操控坐騎,圓轉如意,一把月牙球杖握在柔荑間,與諸男子同時追逐著球,身輕如燕,腰柔如柳,姿態更勝幾分婀娜。
場邊觀眾鼓掌叫好,視線都追隨著她的倩影,就連場內打球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投以熱烈的注目。
賽況逐漸激烈,球杖如殘月翻舞,木球如流星進飛,采荷連人帶馬刁鑽地閃過一道縫隙,藕臂帥氣一揮,擊球入門。
蹦聲急促,觀眾頓時熱血沸騰,采荷凝定原地,領受勝利的歡呼。
瞧她那副神氣的模樣!
開陽遠遠地注視她,情緒復雜,似喜似怒,連自己都捉模不定。
女子進球,格外令人振奮,就連衛國太子也趨近她道賀,稱贊她技巧高超,不輸英雄男子。
她回以甜美一笑。
那笑容太甜蜜了,甜得幾乎發膩,開陽看著,眉峰不禁收攏,頓生不悅。
她不曉得是否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忽然轉過頭來,與他視線交會。
他咬牙,警告似地努努嘴,她秀眉輕挑,卻是滿不在乎地盈盈淺笑。
很好,這意思是向他宣戰嗎?
開陽眸光一沉,意念忽起。她這般耍任性,倒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他招手要同隊的赫密靠過來,低聲囑咐幾句。
赫密听了,先是驚訝,跟著,會意地輕笑。
「交給我吧,殿下。」
比賽繼續進行,赫密靈巧地策馬于場中穿梭,慢慢接近采荷……
忽地,一道高亢的馬嘶劃破了空氣。
眾人定楮一瞧,只見某匹駿馬不知為何狂性發作,于場內奔騰亂竄,而令他們驚駭的是,那正是王子妃的坐騎。
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悚然,不及反應,那匹發狂的駿馬已領著采荷往樓台處奔去。
采荷緊拉馬轡,試著命它轉向,但馬兒不听,人立嘶鳴,她一個重心不穩,跌落馬鞍,身子垂掛于馬側,手上仍緊緊拽著韁繩不放。
情況危急,場邊尖叫四起,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希蕊王後也不禁起身張望,神色倉皇,擔憂采荷摔馬受傷,更擔心馬兒沖垮樓台。
說時遲,那時快,開陽策動坐騎,如箭矢般疾射而出,轉瞬便奔至采荷身側。
她看見他,焦急揚嗓。「開陽,幫我!」
「手給我!」他朝她伸出手,意圖將她接進自己懷里。
「不行!」她搖頭。「我不能放開韁繩,若是松手,任它沖撞樓台,會傷了表姨母!」
「你不松手,難道要枉死馬蹄之下嗎?」他斥責。
「不可以,我不放手。」她很倔強。
懊死!開陽暗咒,拿她沒轍,只得心一橫,展臂扯拉馬鬃,飛身躍上她的馬,接著,再設法助她坐回馬背上。
兩人一騎,合力逼使馬首轉向,竄往另一頭,經過一陣狂奔疾馳,馬兒逐漸鎮定下來。
危機解除,群眾這才放松緊繃的神經,大大松了口氣,樓台上,希蕊王後蒼白的容顏也總算恢復些許血色。
開陽勻定氣息,詢問靠在他胸懷的采荷。「你怎樣?還好吧?」
「我……沒事。」她嬌喘細細,驚魂未定。
他蹙眉。「早就警告你這游戲危險,不適合女人來玩,你偏要逞強。」
一番嚴厲責備,罵得她靜默無聲。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他譏刺。「這回總該學到教訓了吧,以後看你還敢不敢這般任性!」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
「光會說對不起,有用嗎?」他余怒未熄,攬抱她的臂膀不覺加重力道,她一聲驚呼。
「怎麼了?」他垂落視線,見她花容慘白,貝齒咬著唇,似是強忍著某種疼痛,他一凜。「哪里受傷了嗎?」
「我的手……」她攤開掌心,原該粉女敕的肌膚,此刻傷痕累累,一片怵目驚心的紫紅。「還有我的臂膀……」
「怎麼了?」
「好像……月兌臼了。」
御醫診斷過後,確認采荷的肘部些微月兌臼,稍加治療之後,開了處方。
「王子妃娘娘這傷勢並不嚴重,只要定時敷藥換藥,再依照我所開的藥方抓藥炖補,休養數日過後,當可痊愈。」
「是,有勞御醫大人了。」
開陽禮貌地謝過御醫,親自送他出門。
回房時,希蕊王後依然坐在床榻邊緣,憐惜地瞧著采荷。
「早知會發生此等意外,我真不該答應讓你下場打馬球。」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讓表姨母擔心了。」采荷靠坐在軟榻上,勉強揚笑。
「傻丫頭,你沒事就好。」希蕊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方才真多虧開陽相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萬一有什麼不測,你我都可能遭馬蹄踏傷。」
「所以我就說了,表姨母,他……對我很好,對您也是一片忠心。」采荷一心為夫君說話。
「是啊。」希蕊微微地笑。「好了,采荷,你也莫多說了,躺下來好生歇息吧!這回你傷得不輕,得好好休養才行。」
「是,表姨母。」采荷柔順地應道。
開陽也接口。「王後娘娘請放心,我會照顧采荷。」
希蕊聞言,盈盈起身,若有所思地凝視他片刻,方才淡淡揚嗓。「那我們采荷就交由你照料了,你記著,只要你真誠待她,我與夏家自然不會虧待于你。」
「是,兒臣明白。」開陽懂得這言下之意,躬身為禮。
希蕊滿意地頷首,玉手一揮,擺駕回宮,開陽執臣子之禮,恭敬地送出殿外。
第4章(2)
再回房時,房里只有采荷一人,獨坐于寢榻。
他蹙眉。「怎麼人都不見了?玲瓏呢?」
「我讓她們都出去了,玲瓏去替我煎藥。」采荷慢悠悠地回答,水眸定定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