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君改命 第23頁

可能是發現了店里還有其他人在,他們吵了幾句後倒是消停了下去,龍昭琰夫妻從雅間出來的時候,跟對面雅間門口的人打了個照面。

對面那人明顯愣了下,似乎就想過來行禮。

龍昭琰卻伸手擺了下,示意不必,然後擁著妻子帶人下樓而去。

「你認識?」等離開那家店後,溫玲瓏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禮部侍郎家的嫡次子。」

「哦。」

「娶妻承平伯嫡女。」

「咦?」她驚訝了,「就是那個被我用冰水泡過的?」

龍昭琰嘴角揚起,「嗯。」

「她竟然都嫁了?」溫玲瓏意外。

「在你離京後不久。」

「這麼著急?」她更訝異了。

龍昭琰輕哼了聲,「你當定國公府世子爺是好惹的嗎?」

「我可沒敢這麼想。」她自己寫的男主,她心里門兒清,傻白甜那是當不了主角的,配角都沒戲。想到這里,溫玲瓏不由嘆了口氣,「婚姻之事,對女子傷害總是更大一些。」

「你倒有菩薩心腸,忘了當年的事了。」

「往事如煙,不要老揪著不放,沒意義。」

龍昭琰便岔開了話題,「前面不遠是珍玉坊,去選幾樣首飾吧。」

「興趣不是很大。」

龍昭琰明白她沒說謊,對于穿衣打扮她向來不太在意,錦衣華服她穿得,粗衣糙布她一樣能穿,享得了福,受得了罪,不嬌氣。

不過,溫玲瓏不注重物質生活,龍昭琰卻喜歡把最好的送給妻子,所以一行人到底還是進了珍玉坊。

珍玉坊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飾鋪子,很多人都以買到坊里訂做的首飾為傲,溫玲瓏來這里的次數寥寥無幾,但這里的首飾她倒是有不少。

掌櫃親自捧了珍寶匣子送入雅間。

匣子打開,珠光寶氣耀眼,溫玲瓏抱著兒子一一看過去,特別漫不經心地跟兒子說︰「來,阿堂,你替娘選,你看中哪個咱們就買哪個。」

小小的龍曉堂喜歡閃亮的東西,卻也不是見個亮晶晶的東西就要,他大眼楮看來看去,直到看到一根紅得剔透的紅水晶簪子,這才伸出了自己的小肉爪。

溫玲瓏將那根簪子拿給他,看他就要往嘴里塞,又趕緊奪了下來,笑罵,「什麼都往嘴里放。」

她心不在焉,龍昭琰便起身幫她挑選,他也不問她意見,看中了便讓掌櫃打包,于是他們離開珍玉坊的時候,侍衛手中就多了好幾個盒子。

有時候,溫玲瓏都覺得他們兩個人的角色是顛倒的,他們家酷愛買買買的,其實是小皇叔這個男主人,而非她這個女主人。

嘖!

就在他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不巧踫到了陪著妻子出來觀燈的溫子初。

「阿堂,來,讓七舅舅抱抱。」

他上前就直接朝外甥下手,抱著兒子的溫玲瓏也就將兒子遞給了他。

「你們買了不少東西啊。」溫子初一邊逗外甥,一邊說。

「隨便買買。」回答的是龍昭琰。

溫子初了然地笑,「九妹,下個月四哥回京述職。」

「是嗎?」

「你應該不會再往外跑了吧?」溫子初很是懷疑地看著妹妹。

「什麼話。」溫玲瓏立時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你要是不離京,四哥應該就能見到你了,他信里可千叮嘩萬囑咐,說是就算你還要往外跑,也等他回來見一面再跑。」

「你們可真是我親哥哥。」把她說得好像是匹瘋馬一樣。

「信兒我帶給你了啊,別亂跑。」溫子初囑咐。

溫七少女乃女乃站在一邊笑著看他們兄妹說話,並不插言。

溫子初又道︰「祖母想阿堂了,你沒事帶他多回去看看。」

她點點頭,「好啊。」

溫子初又像是想起什麼,猛地去看某人,「王爺,您就不必每次都跟著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我們府里並不是很想接待您。

龍昭琰神色淡淡,既沒答應,也沒反駁。

溫玲瓏代某人做出保證,「不讓他去。」

「嗯,九妹你說的。」要記住啊。

溫玲瓏頷首,「我說的。」

兄妹兩個瞬間就達成了約定,小皇叔眉梢微挑,依舊沒說話。

跟小外甥親昵了一番的溫子初,帶點不舍地跟妹妹一家分別,繼續逛燈市,而龍昭琰一行則徑直回了王府。

第十二章  床頭吵架床尾和(1)

平遠侯府那位姑女乃女乃沒死!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流言在京中越來越多,二十年前的舊事被無數人重新解析。

這世上的事啊,就怕回頭看、重新看,看著看著問題就被看出來了。

大家都在議論,把一個個疑點攤開來——

首先,妙空大師當年是不請自來,當著平遠侯眾賓客的面替溫九姑娘批了命,絲毫余地沒有給溫家留,然後閉關修行不再理世事,如今只有已成安王妃的溫九姑娘能見到他的面。

再者,當今皇後篤信命理之說,如今的太子妃就是憑著命好雀屏中選。

最後聯想朝局,很多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興南侯府埋線甚早,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為了出個太子妃,才安排批命之事。

那麼,妙空大師當年說謊了嗎?

如果他沒說謊,為什麼安王妃沒死?

如果他說謊了,那麼原本安王妃又是怎樣的命格呢?

不……許多人又在第一時間去掉了第二個可能,覺得妙空大師乃當世高人,斷不會受脅于人,口出謊言。

那問題就來了,本該二十殯命的安王妃為什麼活了下來?

又有許多人想到,安王妃常年在外,或許遇到什麼奇人異士幫她續命或是改了命?

這世上的奇人異士常有,只不常遇到罷了。

命格貴重之人,總是不免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無論怎麼看,安王妃都是個富貴人,沒做太子妃,人家一樣嫁入皇家,直接升格成了太子的嬸婆。

有些人暗地里忍不住偷笑了幾回,總覺得要是自己真猜到了真相,可夠太子爺郁悶的了。

溫玲瓏如今在家帶娃,出門不多,但是外面的傳言她還是能听到下人回稟的,不禁佩服廣大百姓的想像力,有些雖然離譜得十萬八千里,有些卻接近真相了。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溫玲瓏感慨良多。

上有所好,下必迎合,皇後篤信卜算之言,下面的人便用卜算算計于她,皇後這相當于自己把自己給坑了的典型案例。

帝王總不想被人看清猜透,便是擔憂出現這種局面。

龍昭琰仔細將一塊塊的隻果放入茶爐內燙熱,聞言便道︰「衣服縫好了?」

溫玲瓏飛了一記白眼過去,「我感慨一下難道會浪費很多時間嗎?」

龍昭琰不咸不淡地道︰「你不專心。」

她輕哼,「你管我。」

龍昭琰將燙好的隻果盛到小碟中,然後放到了她面前,「趁熱吃。」

「這女乃孩子真麻煩,冷的冰的都不敢吃,就怕他吃了我的女乃拉肚子。」溫玲瓏一邊拿叉子叉隻果入口,一邊忍不住咕噥。

龍昭琰眼中帶笑看她。

長生總是這樣一邊抱怨,一邊又認真地照著嬤嬤們的囑咐行事,怪可愛的。

「等阿堂滿一歲,我就可以解放了。」

龍昭琰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一塊接一塊地將那些隻果都吃了下去,然後繼續捏針給他縫衣服。

「現在太子妃的日子恐怕不大好過。」

龍昭琰只是不帶感情地回了一句,「溫家人這二十年來好過嗎?」

溫玲瓏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一把將手里某人的衣服扔下地,拂袖而起,「龍昭琰,你說話非得這麼戳人心肝嗎?」

「我以為你不生氣呢。」他雲淡風輕地說。

「我現在生氣了。」她一字一頓地說,說完她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喊人,「小蠻、小嬋抱上世子我們回娘家。」

他這一句話就把妻兒都說回平遠侯府了?

龍昭琰才剛剛站起身,連步子都還沒邁開,就听到一聲威脅——

「你不許跟來,否則後果自負。」

龍昭琰被這話釘在了原地,沉默地看著幾人遠去。

程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許久之後,他听到王爺清冷的聲音響起,「請溫七少過府。」

程川默默退下去辦差,心里也不由感嘆,王爺還真是听王妃的話,王妃不讓跟就不跟了。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單純了。

另一邊,溫玲瓏說走就走,只帶著兩個丫鬟、李四,加上車夫劉八,王府其他人一律不帶。

她是不帶,可馮劍哪敢不跟啊。

于是,便出現一輛馬車在前走,後面一群王府侍衛遠遠跟著,不敢跟太近的情形。

這種爆炸性的新聞,立時便在京城傳開了——安王夫婦這是鬧別扭了吧?

「沒有啊。」面對祖母的問話,溫玲瓏一臉無辜地回答。

「那你怎麼那麼個陣仗回來的?」平遠侯老夫人表示你別騙我,我人老可還不糊涂。

說到這個,溫玲瓏就一臉憤慨,「我就說不給他縫什麼破衣服,每天逼我給他縫,就不縫。」

平遠侯老夫人︰「……」

眾人︰「……」

好一會兒,平遠侯老夫人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孫女,「就為這個?」

「啊。」溫玲瓏理直氣壯的回答。

平遠侯老夫人哭笑不得,伸手撫額,「長生啊,也是我們慣壞了你。」

溫玲瓏哼了聲,「他也總這麼說。」

平遠侯老夫人當即變臉,「他敢這樣說你?你是我們捧在手心長大的,也沒人逼著他娶你啊,這娶到了手竟還嫌棄上了。」

眾人︰「……」

唯有溫玲瓏一臉的同仇敵愾,憤憤不平地道︰「所以了,依我這爆脾氣,能忍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反正現在我兒子也有了,他,我就不要了。」

「你等等……」平遠侯老夫人沉默半天,將孫女推遠了一點,蹙著眉苦思,「讓我老人家捋一捋,總覺得你這丫頭又在搞鬼。」

眾人︰我們也覺得。

溫玲瓏委屈了,「我這麼單純善良可愛的人,怎麼會搞鬼?」

平遠侯老夫人才不吃這套,「不對,你這丫頭想做什麼?」

「祖母,我真沒想做什麼,我性子這麼懶散,從來不會主動去惹什麼事的,這您是知道的。」

「嗯,你是不愛惹事。」平遠侯老夫人點頭,但下一刻話鋒一轉,「可要搞事的時候也從來不縮頭的。」

這話說得溫玲瓏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撓了撓後腦杓,道︰「您別這麼夸我嘛,怪不好意思的。」

平遠侯老夫人笑著伸指戳戳她,「你說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古靈精怪的,都當娘的人了。」

「七少女乃女乃來了。」外面的丫鬟通報。

「向祖母請安。」溫七少女乃女乃進門先請安。平遠侯老夫人慈祥道︰「一邊坐吧。」

「七嫂。」溫玲瓏叫了對方一聲。

溫七少女乃女乃看著她的表情卻有些古怪。

溫玲瓏多敏銳的一個人啊,「出什麼事了嗎?」

平遠侯老夫人也看了過去。

溫七少女乃女乃有點兒欲言又止的感覺,張張嘴,好一會兒才道︰「王爺派人請了你七哥過府做客,方才又派人來說,你幾時回去,你七哥幾時回來。」

榮禧堂內詭異地寂靜了片刻。

「不是吧,我不就不讓他跟來嘛,怎麼還搞挾持人質這一招?」溫玲瓏的驚呼聲打破這一片寂靜。

平遠侯老夫人看著寶貝孫女半晌無語,所以搞半天這算是孫女單方面的鬧脾氣?

「王爺究竟是怎麼惹著你了?」

溫玲瓏傲嬌地哼了一聲,「生氣回娘家不是女人家的尋常招數嗎?我也試試啊。」

平遠侯老夫人有點兒無言以對。

「可我沒听說過老婆回娘家,丈夫挾持大舅哥的,這是什麼鬼招數啊?」溫玲瓏忍不住吐槽。

一屋子的人都不由掩口低笑,這回應確實挺讓人耳目一新的。

「現在你想怎麼辦?」平遠侯老夫人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溫玲瓏不好意思地朝自己嫂子笑了笑,「那個七嫂啊,咱們就讓七哥在那邊住兩天吧,我這才回來就回去,太沒面子了,至少反抗的姿態也得做出來不是?」

溫七少女乃女乃抿唇一笑,道︰「這倒是。」

「以妙空大師這樣世外高人的身分,當年到底為什麼會被興南侯所威脅啊。」老平遠侯對此一直想不明白。

溫玲瓏說︰「也許他只不過是順勢而為,並不是受威脅呢?」

「嗯?」老平遠侯豁然開朗,「是呀,還有這一種可能。」

「對呀,但凡精通卜卦術數的人,不交好可以,但一定不要得罪。他不需要報復你,只消保持沉默讓某些事情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滔天大禍就自己找上門了,人家何必髒自己的手?」

「有道理。」看到孫女正瘋狂往自己心愛的海棠猛灌水,老平遠侯慘叫一聲,「長生手下留情,它要澇死了。」

溫玲瓏從善如流的停手,卻鍥而不舍地繼續去禍害祖父花房里的其他花,干勁十足。

老平遠侯在後面抹汗看著,時不時提醒一下別澆過量了,每次他都覺得這丫頭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搞破壞的。

「長生啊。」

「嗯?祖父您有話直說,別猶豫,咱們爺孫兩個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老平遠侯往她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外面那‘雀佔鳳巢,龍不下地’的傳言是真的?」

溫玲瓏心頭一驚,這話她好像就跟某人閑扯過那麼一次,這種犯忌諱的話按說是不應該會傳出去的啊,某人也不是大嘴巴——那就是某人刻意的!

簡直想給他幾拳,他這是閑在家里不搞點兒事出來渾身不舒坦嗎?

她大概知道龍昭琰為什麼搞這麼一出,還不就是因為事情牽扯到她身上。

以龍昭琰的脾氣,他自然不會像他們平遠侯府一家子一樣佛系地看著壞人自掘墳墓、死于天譴之類的,沒明火執仗地鬧大事,已經是相當克制了——雖然在她看來現在他利用謠言對付興南侯府,這事情已經不算小了。

不過他做都做了,而且究其根本還是興南侯府先針對他們平遠侯府,她就當不知道好了,不然還能打他嗎?

「不清楚,不過妙空大師倒說過‘命里無時莫強求,世人多是自誤’。」

老平遠侯琢磨了一下,說︰「意思差不多。」

「所以說了,為人莫作惡,作惡必有報,人吶還是得多行善事。不為自己,也要為後代兒孫積些福報。」溫玲瓏一本正經地說。

老平遠侯點頭,「很是。」

興南侯府這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啊,當初他們家有多榮耀,現在就有多慘澹。

失去聖心,惹惱皇後,讓太子窩火,這是三重傷害啊,其後果必定是要大于三的。

「我一直懷疑我之所以逃過命劫,是因為之前在回京途中提前預警了堤場潰決救下一城百姓之故。」

她一直發愁怎麼解釋自己活下來的原因。

能人異士這種答案堅決要屏棄,萬一有人想找那所謂的能人異士,到時候她到哪里去給他們找出個能人異士來啊,她又不會變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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