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台 第33頁

小秀為何知道他要說什麼?!幾乎還一字不漏?

活像秘密被揭穿,展力齊大驚失色,轉頭干瞪上樓的……媚人倩影。好不容易穩下一些的心緒大亂,濃眉狠皺,試圖用力回想起某個撲蜻蜓的小小身影,他卻像經歷一場車禍不慎腦震蕩,而喪失部分記憶股,怎麼都想不起。

「喂!你……我……那個……」腦子一堆泥,他本來想說什麼?

「我上樓帶幾件換洗衣服,力齊哥哥等我一下,冰箱有冰樹早上打的果汁,你可以拿出來解渴。」

就是這個!他想說的就是這個!雖然他剛才獸性大發,小秀還是得跟一時欲求不滿而行為不檢的他回去,而且——媽的!他口干舌燥、欲火焚身!先沖個涼再說!

夏秀走上二樓時,听見樓下那串又重又急的跑步聲,不禁笑出。

她想以女人的身分面對這個男人,這個固執男人卻只肯接受孩稚時代的她,拒絕面對她的成長。希望終于意識到她是女人的力齊哥哥,別教她失望才好……

「力齊哥哥,我和初音有何不同呢?」在你心中是否不同呢?

第九章

因為生命中不可抗拒的命數,一夜之間,他由小秀愛玩愛鬧的鄰居大哥哥,蛻變成她最神經質的父親與最親愛的兄長之後,他總算能深刻體會管叔的護女心切,也徹匠了解瘟貓變態的戀妹心結。

人生這一急違轉變,使他不得不懷疑,一切都是天譴。

一夕間,小秀變成他甜蜜的責任,她使他缺了口的生命變得完整,使他四處體驗人生的心被迫穩定下來,而隨著年紀增長,他竟眷戀起這份安穩,表面看來,他和小秀一下子拉近關系,在另一層意義上,兩人卻因這份特殊的親密與責任感而多了禁忌,變得更加遙不可及。

在他心中,小秀是不可或缺,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矛盾體。

這些年以來,他的雙眼不敢稍稍轉離地盯著她,深恐她有個萬一地總在追尋她,看她一點一點抽高、一寸一寸長大,她變成他最重要的……親人。

不管人在何方,只要回頭,小秀明媚的笑臉一定在身後迎接他著慌的瞪視……展力齊側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一雙漾笑回迎的晶燦圓眸,他落荒別開眼時,無意中掃見屋里一雙處于轟天笑鬧中更顯郁郁寡歡的愁眸。

心神不寧的惡瞳拉出距離,疏離而客套地,展力齊對窗戶旁寒情脈脈看著自己的小表妹比了比院子,邀請她加入七壯士為慶祝夏秀考上夜大,特地上山補獵的烤全豬大餐。月見初音輕搖螓首,她身後的展夫人想帶她出來,她堅持搖頭婉拒,幽怨的眸子越過展力齊,落定在火堆旁談笑風聲的夏秀臉上。

展力齊借由取餐動作,一個慵懶移步,擋在渾然不覺的夏秀身前,將她瘦長的身子護在身後。彎身割豬肉時,他趁勢面向屋內的兩人,對小表妹一向呵護有加的笑瞳結冰,濃眉冷凝,有意借由這次機會表明他忍耐了兩個月的態度,震懾人的粗臉轉冷又轉硬,意帶警告地凝視花容慘白的姨甥倆,千萬別再惹他展力齊罩的人。

初音學生時代遭人恐嚇,差點輕生,因為這段不愉快的經驗,他能理解她認定他這種體形的男人有安全感的錯覺。但是,他對她沒有任何遐念,來台灣度假兩個月,他希望這兩個日本女人快點清醒,他有限的耐性快耗盡了。死老頭!

瞪向一派悠哉地現身在兩個女人身後的展中延,展力齊眼神酷寒,無聲警告老父快點出面解決,否則……寒眸眯出一道殺人銳光,笑嘻嘻的展中延嚇了一大跳,趕緊比手勢,表示一切老父搞定,兒子安心烤肉去。

「夫人,算了。」等飽受驚嚇的月見初音悶悶上樓去,展中延才輕柔地叫住展夫人。「這種事勉強不得。」何況他兒子的心已經被小秀緊緊捉住,沒有初音容身之處,夫人。誰讓小秀也中意他家蠻兒子,人家可是兩情相悅呢!夫人。

「可是,老爺,初音很喜歡……」

「夫人喜歡小秀嗎?」展中延打斷不死心的夫人。以後要陪兒子走一輩子的是小秀,夫人你這是何苦?兒子連老父都不甩了,又怎會將夫人放入眼中呢?

「我很喜歡小秀,相處六年,不可能沒感情呀。可……」展夫人心知瞞不過丈夫,羞愧地嘆道︰「初音多了層血緣關系,老爺……」

這倒是,一旦利益相沖突,小秀就被犧牲了。小秀心知肚明吧,當她聰明的以退為進搬走,一舉擾亂他兒子的心時,夫人和初音的勝算就沒了。小秀這一招棋,下得不錯。

「老爺呢?你中意她們哪位當媳婦?」展夫人柔柔反問。

「我好疼初音的,但是偏愛小秀多一些。」展中延偷偷打量夫人,見她笑得十分溫婉大方,趕緊捉起她的縴縴玉手。「這偏愛,與管老弟照顧力齊的恩情無關的。夫人不覺得小秀的慧質蘭心,很像一位美佳人嗎?」

展夫人一怔,丈夫露骨的凝眸讓心領意會的她老臉嬌紅,嗔道︰「誰呢?」

「像極我家秀外慧中的夫人哪。」

這男人……就這張嘴巴討人歡心,展夫人心花朵朵開,繳械投降了。

兒子,老父幫你排除障礙了!兒子搶手,是做父親的驕傲……展中延驕傲地望向院子里。坐在餐桌上有一叉沒一叉的大個子滿臉若有所思,無意中瞟見屋內人的注視,立即輸人不輸陣地橫眉回瞪,

……雖然這兒子長相蠻,個性更蠻,而且非常的不孝……

展力齊收回瞪眼,像文藝片的憂郁書生,憂郁地仰頭,對著烏雲蔽月的夜空憂郁一嘆,深深庭院里吼來吠去的猿聲靜止一秒,突然爆起熱烈的討論。

都是死瘟貓害的!都是柳姨害的!要不是一個掛了、一個是女人,他早捶他們五六頓了!媽的,瘟貓如果沒走,如果他該死的沒有鄭重地將小秀托負給他、管叔管嬸不是那麼該死的信任他!他和小秀也許……如果柳姨心眼沒那麼多,沒有處心積慮想將初音推給他,如果初音沒有對他起了妄念,他就可以繼續保有這個異國小表妹……如今,又是一夜間全部變質……唉……媽的……

唉……不管是小秀的搞擰,還是初音的弄擰,目前這兩段手足情誼反正都砸鍋了。初音那里不是問題……重要是……小秀……他居然又……這次的越軌情況雖然比兩年前那幾次輕微許多,但是……粗臉脹紅。

苞禽獸混久了,他終于朝禽獸之路變身了!他已經快要比某些常常鬧饑荒的饑民更無恥,更下山爛!他媽的,心情已經天殺的郁卒,死家伙還趁火打劫!瞎了狗眼才會跟落阱下石的廢人拜把結交!展力齊很忍耐地抓起銀叉。

「你在干嘛?死七英。」用力一叉,將偷偷往左移的餐盤叉住。

「我看你今晚一直對豬頭嘆氣,好像對豬肉過敏又羞于啟齒的樣子,想說兄弟一場,能代勞就盡量幫你消化掉。」

「給我省省,要吃自己去割,懶得走就割你身上的。一群懶到爆的死家伙!」展力齊叉開偷襲的筷子,看到夏秀進屋去,長桌只留一堆餓死猿,趕緊開口︰「喂,我很久沒馬子了,幫忙介紹幾個,比我年輕的也可以。」

掉筷的掉筷、落叉的落叉,六只猿驚異地互換一眼,忽自四面八方飛撲在一塊,熱切地交頭接耳。就在展力齊額爆青筋,忍無可忍之際,六猿代表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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