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荒木堇大吼,「他才不會,他剛剛還打電話給我,說待會兒要回來,叫我把家里布置一下。」她隨口扯謊,郝麗可不是個誠實的女人,能快打發就快打發。
就算郝麗說的是真的,她也會把眼楮閉起來、把耳朵搗起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不可能!」這回換郝麗大吼︰「老師不會打電話給你,他也不會回來,他要跟我在一起。」
她很慌,耿玦等一下真的會回來嗎?那豈不穿幫?她一定要盡快把這女人趕走。
「你?憑你?我們浴室有鏡子,麻煩你去照一照。」荒木堇冷諷,看她跳腳,很痛快。
「你……」郝麗忍不下這口氣,跳上來揪住荒木堇的頭發,一手往她身上猛捶,「耿老師叫你滾出去,他說不想見到你。」
「有本事你叫他親自告訴我。」荒木堇也不躲,她正缺人發泄滿月復怒氣。
「人家給你台階下,你別給臉不要臉!」郝麗在她身上亂打亂捶,就是要逼她離開。
「你是說謊大王,白痴才信你的話!」荒木堇每用力揮一下,郝麗就跌出去,但很快又撲上來。
兩個女人像凶惡的野獸,扭打成一團,沒有一方傷亡勢不甘休。
情勢顯然對郝麗相當不利,她的花拳繡腿所達到的效果,根本不如蚊子叮一下,反觀荒木堇每次出手都精準確實,郝麗愈打愈不服氣。
「住手、住手!」最後喊停的反而是最先動手的人。
郝麗的樣子很糟,頭發凌亂,臉腫得像偷吃包子,身上還有幾片瘀紫。
荒木堇倒還好,除了頭皮有點痛外,就只有脖子留下抓痕。
「我已經有耿老師的孩子了……你要是害我流產……」郝麗哭哭啼啼的捏造另一個謊言。
轟!彷佛被原子彈直接打中,荒木堇怔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有玦的孩子了?老天!荒木堇的腦中一片空白。
「我要告訴耿老師,你打我!」郝麗拔腿快逃,就怕她追上來,把她活活打死,
荒木堇腦中一陣暈眩,腳一軟,跪跌在地上。
就在她苦苦等待的時候,耿玦和郝麗上了床,還讓她有了孩子……一股椎心的疼痛襲來,讓她幾乎撐不住。
事到如今,再說什麼自欺欺人的話都沒用了,他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也不是找她了。
她的苦苦守候,換來他的移情別戀……
她的心很痛,很想哭,可是半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非走不可了。」事實已昭示在眼前,就算想再騙自己,也太牽強。
她艱難的爬起來,到房間去收拾行李。
回頭望一眼那黑色的屋子,她默默的關上門,離開。
再見了,耿玦。
雹玦最近的脾氣非常暴躁,而他自己也控制得非常辛苦,就怕一個失控,殘害無辜的人命。
「腳再抬高一點,沒听懂嗎?!」
苦悶,很苦悶,他想見荒木堇,再不見她,他會死。
「舞群在搞什麼?慢了半拍!」
他老是在發脾氣,團員連經過他的身邊都不敢,有幾個甚至因此產生表演障礙,盡避如此,每天還是有一大堆事來纏住他。
再兩個月就要開演了,他卻愈來愈痛恨這個困住他的工作室。
他想去有荒木堇的地方,想看見她的笑容,想感受她的體溫,想感受她的任性和溫柔。
再不給他松口氣的機會,他就要爆炸了。
他知道他需要休息,但等他去做的事,還有山那麼高。
懊死,他為什麼要陷在這個困境里?
「耿老師——」
就在耿玦又準備對某個跳慢一拍的團員吼叫時,郝麗帶著哽咽的哭聲與一身傷痕沖進來。
「什麼事?」他冷冷的問。
沒事就快閃,別來煩他。如果不是還有幾分耐性在,他早就開口咆哮。
「荒木堇打我,她把我打成這樣。」郝麗露出傷痕,極盡所能的哭得很淒慘。
「堇?她來了?她在哪里?」听見荒木堇的名字,耿玦雙眼一亮,「快說。」他四處張望,尋找她的身影。
他看不到郝麗的傷,現在他心里、腦里唯—存在的,是荒木堇。
「她在……在……」那麗怔愣一下,她要怎麼解釋無端跑去他的屋子,「她……她把我約出去……就……」她豁出去了,再不說,她恐怕會在耿玦的怒瞪下心虛氣絕。
「自己練習!」沒耐性听完她的話,耿玦低吼一聲,快速的拔腿往外走。
「耿老師,會議時間要到了。」行政人員攔住他。
「不開了。」甩開行政人員擋路的手,他直直往外走。
堇,他的堇,她受傷了嗎?
他要去見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把她緊緊擁入懷里。
第八章
等不及開車,他拔腿跑過兩條街,在抵達黑色大樓前,看見提著行李的荒木堇。
「堇!堇!」他欣喜欲狂的大喊。
她就在對街,上一分鐘還像天邊那麼遙遠,此刻她就出現在對街。
他的心興奮得要跳出來,聲嘶力竭地吶喊著,他需要她!他的生命、靈魂都需要她!
但是她沒听見,她的樣子怪怪的,她手上拿的東西也怪怪的,那是……行李!
她提著行李要去哪里?
「荒木堇!」他用盡全力大喊,心中竄進恐慌和焦急。
荒木堇听見了,她轉過頭來,剎那的驚喜變成失望和傷心,她加快腳步。
車子在馬路上來來去去,將咫尺變成天涯。
「等等我,荒木堇!」耿玦慌了,她為什麼兒了他就跑?
荒木堇不理會他,逕自在馬路的另一邊,逃命似的往前快走。
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那會使她遲疑、猶豫、走不開。
「等一下,堇,等一下。」耿玦在車縫、人縫中尋找她的身影,此刻的他們像兩條永不交會的平行線,令他焦急。
終于,十字路口的號志變色,他迅速沖過去。
荒木堇見他追過街來,沒命的往前快跑。行李太累贅,不要了;帽子太麻煩,也不要了。
「站住!」耿玦在後頭追。
「不要,不要追來!」他為什麼要追來?既然已經遺棄她,還追來做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跑?」耿玦的動作比她快,在她跳牆逃走之前,捉住她的腳踝。
「不用你管!」她甩腳,想把他甩掉。
「下來。」他喊。再這樣下去,她會受傷。
「你放手。」
難道她寧可受傷,也不肯把事情告訴他?耿玦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松開手。
他的手一松開,荒木堇便順利的跳過牆,揚長而去,但耿玦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隨後也跳上牆,追上想跳上另一座牆的她。
「你想去哪里?」他緊拉住她的手不放。
「不關你的事。」荒木堇冷漠地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拉回,困在雙臂中。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他緊緊盯著她的臉,她變瘦了,「你受傷了。這幾道抓痕怎麼來的?」該死的,誰抓傷她的脖子?
「你自己心里有數。」荒木堇想掙月兌,卻怎樣都動彈不得。
可惡,他怎麼可以若無其事的質問她?!怎麼可以若無其事的追上來?!難道他傷得她還不夠嗎?
「什麼叫我心里有數?你把話說清楚。」耿玦快氣翻了,她沒事跟他打什麼啞謎?
「我都沒叫你給我一個交代,你憑什麼叫我把話說清楚?」荒木堇昂視他,眼中充滿恨意。
如果不恨他,她又會陷入依戀的情網里,她不要再一廂情願的為他痴狂。
「交代什麼?」耿玦愕然,「如果是為我沒回去的事,我道歉,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