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可以將她帶在身邊,問題是他並不想那麼做,因為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愈來愈重了,他不要她遭遇任何風險。
「可以嗎?」鐘荷翹首殷殷的問。
這樣是不是太任性?是不是會惹人厭?噢,不,她反悔了,她不想跟在他身邊了,這一點都不像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更有違抗拒不嫁的初衷,她不該說出這種軟弱的話向他撒嬌。
「那個,我……」鐘荷擦擦眼淚,想修正方才說出口的話。
「不許跟她玩這麼危險的游戲。」耿昂不給她機會,轉頭斥責那些小孩。
她眼神一轉,他就知道她的腦袋瓜里轉些什麼念頭,他才不給她改口的機會,畢竟她這麼坦率可愛的時候不多。
「可是這游戲一點也不危險耶。」小孩們申明,對他們來說,比這危險的游戲多著呢。
雹昂瞪他們一眼,兩個小孩馬上變得像地洞里的老鼠,縮頭縮腦,不敢再說話。
「我們回家吧。」耿昂拍拍鐘荷的肩。
鐘荷點點頭,尷尬得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剛剛一定很丟臉、很丟臉。
「我告訴你,我剛剛……剛剛只是說著玩的,你別放在心上……」鐘荷覺得自己似乎愈描愈黑。
「我知道。」他不放在心上才怪。耿昂挽著她的手,走出游戲室。
「你真的知道?」鐘荷不放心的問。他回答得太干脆,今她倀然若失。
「如果你再問,我就變得不確定了。」耿昂的眼中閃著了然的睿智光芒。
「喔。」鐘荷垂頭不語。心中希望他記著自己的話,又下希望他相信那是真的。在他身邊,她總是舉棋不定。
游戲室外頭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鐘荷窘得把臉藏在耿昂的臂膀後,不敢見人。
「你們看熱鬧看夠了?」耿昂不客氣的說,「听清楚,她將會是我的妻子,勸你們別把腦筋動到她頭上。」
看熱鬧的人有的發出口哨聲,有的面面相覷。
雹昂拉著鐘荷的手,一路穿過人群,領她走到露天咖啡座,叫了點心和咖啡。
「吃點東西吧,管家說你不吃也不喝,整天坐在沙發里盯著大門?」耿昂問,他大概已經知道她的問題癥結了。
他一進門,管家就急著來報告鐘荷的狀況,可見他真是把她急壞了。
「他亂說的。」鐘荷借故喝口咖啡,才不承認自己有多軟弱惶恐。
盡避鐘荷不承認,她微顫的手,卻泄露了秘密。
「哦?那我真失望,我以為你會因為想我而失魂落魄。」耿昂佯嘆一口氣。
「誰……誰會因為想你而失魂落魄?」鐘荷一如往常的跳起來,臉卻燙得嚇人。
雹昂很高興她又恢復了原有的生氣,同時,也很滿意于她誠實的細微動作。
「不然呢?」他又問。
鐘荷垂頭不語。他回來了,她很高興,但,又很怕泄露心底的秘密。
正在鐘荷想用什麼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時,有個人影沖進來,狠狠的把鐘荷從椅子上拉起來,打了她一個巴掌。
鐘荷幾乎跌到地上,幸虧耿昂迅捷的拉住她,但那個人卻又沖上來,並不想放過鐘荷。
「你做什麼?」耿昂氣憤的把那個瘋狂的人拉住。
他們這才看清楚那是個女人,耿昂更認出她就是一直跟在池後頭的耿瑤。
「她不配,她怎麼配得上你?!」耿瑤歇斯底里的朝鐘荷大吼,「昂的新娘是我,你根本不配當昂的新娘!」她從小就暗戀耿昂,怎麼受得了一夕之間風雲變色。
不知怎地,鐘荷心中惶恐,好像有個惡盜要來搶她最心愛的東西。
「住口!」耿昂伸手甩耿瑤一個耳光,耿瑤立時疼得眼泛淚光,「不準再說任何一句不禮貌的話。」
宣布鐘荷是他的,主要的用意就是不準任何人對她出言不遜,或動她的腦筋,這個不知死活的耿瑤,還敢沖上來?
「我說的是事實,她沒有比我更愛你,沒有資格當你的祈娘,她不可以喜歡你,更不可以嫁給你!」耿瑤仍不死心的吼著。
鐘荷心中更不安了。原來她沒有資格喜歡他,也不能嫁他……
這對她而言明明是好消息,但心中怎麼這麼痛?他明明是獨裁的想全面控制她,為什麼她卻是這麼喜歡他?
「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從這世上消失。」耿昂冷冷的說,周遭的氣氛因而變得僵冷、窒人。
他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傷害鐘荷,因為她是他的。
「昂變得絕情絕義了,我才是這世上唯一配得上昂的人……」耿瑤抽抽噎噎、傷心欲絕的指控。
一股凶戾之氣兜頭罩下,凌厲地指向耿瑤。
「耿昂!」鐘荷見情況不妙,連忙撲向耿昂,阻止他的動作。
她不知道他要如何對付耿瑤,只知道一定會發生很不好的事,那令她心顫。
「不要阻止我,我不能容許任何人動你一根寒毛。」耿昂冷寒吾瞼。
「不要這樣,我沒有關系。」鐘荷更用力抱住雹昂,不希望發生任何殘忍的事。
雹瑤則趁機溜了,只怕再不溜,真會丟了小命,畢竟她只是出來擾亂一下而已,不想因此丟了小命。
「我希望他們知道,誰敢動你、惹你不高興,都會付出昂貴的代價。」耿昂告訴鐘荷,同時也向一旁看熱鬧的人宣示。
「我不是金枝玉葉,沒那麼尊貴。」她喜歡他,但對他而言她算什麼?也許下場會荷玩具一樣,起先視如珍寶,最後隨手丟棄。
「只要是我的,就有這麼尊貴。」他的態度堅決,不容梢打折扣。
她為什麼要妄自菲薄?
「尊貴有什麼用?只是一些給人看的表相。」鐘荷低喃一句,終于知道擱在心里的疙瘩是什麼——如果他根本不愛她,那跟家里擺的花瓶,根本沒兩樣。
「你說什麼?」耿昂寒著臉問。
「我說,我……沒有。」鐘荷把想一吐為快的沖動,硬生生吞回肚里——關于自己最深的心事,她不想泄露任何蛛絲馬跡。
「你說,尊貴只是給人看的表相。」他提醒她,讓她無所遁逃。
雖然不明顯,鐘荷仍听出耿昂口吻的凜冽,她的心,跟著發緊。
「沒……」空氣怎麼突然變這麼稀薄?鐘荷猛吸一口氣。
「那是什麼意思?」他的口氣沉了下來,眼神也變冷,緩緩的逼近她。
別人就算了,他無法忍受不了解鐘荷的想法。
「我……」他的氣勢太強悍,鐘荷心虛得退後一大步,背脊不知不覺地抵在一面牆上,退無可退。
「快說!什麼叫只是給人看的表相!」耿昂暴吼,天地仿佛震動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意這種小事,只覺得胸腔里有一團不安,折磨得他快爆炸。
「我……」無路可退使鐘荷嚇得全身發抖,「他們說你沒有心,根本不會愛人,跟你在一起只會變成寡婦!」
「誰說的?」耿昂的口吻,冷得幾近零下。
懊死的,是誰亂造謠?
「不,不知道……」鐘荷心驚的回答。
「這世上,還沒有人殺得了我。」因為他沒有弱點。
「我、我們還是分手吧。」鐘荷不知道這句話會令她這麼難受,他們明明連交往都談不上。
「這種事輪不到你決定。」耿昂怒火騰騰的瞪著她,不容許她提分手這兩個字。
「那什麼才歸我決定?我連不喜歡你這專制鬼的自由都沒行嗎?」鐘荷硬著頭皮吼,像發火的母雞,豎起全身的羽毛。
他說到了她最在意的事。
「你的確沒有!」耿昂也氣得大吼。
「我要走,要離開你,離得遠遠的!」鐘荷賭氣的想推開他,卻怎樣也推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