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衰神。」宋杰撇著嘴回答,耳邊頓時飛過兩個字,「你說她叫什麼名字?」該不會連听個名字也會惹上倒霉事吧?
「黎娜。」朱美莎重復一次,「‘娜娜戀愛中心’的老板。」
「噗!咳咳咳……」宋杰剛喝進去的水霎時猛噴出來不說,連自己也被嗆到,連胃囊都差點咳出來。
「要不要緊?」朱美莎連忙順著他的背,他咳得好可憐,她剛好可以表現表現。
「你說她叫什麼名字?」宋杰力圖振作,又問了一次,這次很用力的吞了吞口水,絕對不會再被嗆到第二次。
「黎娜。」朱美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一問再問,礙于不想給他壞印象,只好裝出溫柔的樣子,耐心的再說一次。
誰知此時突然發生小辨模地震,天花板上年久失修的吊燈,就那樣硬生生掉下來,砸在宋杰的辦公桌上,宋杰機伶的閃開,才沒被砸到,誰知身旁的衣架也倒下來,不偏不倚的打在他身上。
哇咧……她還真是個超級大衰神耶!宋杰欲哭無淚。
「我知道了,她叫作……」宋杰戰戰兢兢的將辦公室上上下下掃視一遍,確定不會再發生什麼天災人禍,才敢講出這個名字,「黎娜。」
這個名字他怎麼可能忘掉?就是那個多年前,害他頭上頂著一個大膿包參加國中畢業典禮,被同學取笑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忘!?她砸的那顆石頭,害他的頭腫了半個月,頭發被剃掉一半不說,整個頭還腫得歪七扭八!連出國留學的計劃都因此而延緩,留在國內報高中,還被同學笑了好久。
去檢查,醫生說不只是外傷,可能是石頭上附著某種細菌……哇咧,她隨便撿起一顆石頭就有細菌,要是她撿起一顆水果,那顆水果豈不變成生化武器?可是,她明明是個鼻子太扁、眼楮太小、嘴巴又嫌太大、熊貓眼、滿臉豆花,說長相沒長相、說身材沒身材的丑小鴨,怎麼長大後,搖身變成清麗美女?難道真是女大十八變?
「怎麼,你認識黎娜?」朱美莎心中有很壞的預感,感覺到黎娜可能是最足以威脅到她幸福的人,「對呀,你們該是認識的嘛,不然怎麼會一起走?你們一定很久沒見了吧?」
她只想試探出自己要的答案而已,根本不以為那是好事。
「我寧可不要認識那女煞星!」倒了八輩子的霉才去認識她!他氣憤的一拍桌子,掉在桌上的吊燈和杯子彈起一尺高,吊燈碎得更爛,杯子也打碎,杯內的水濺得他滿身,他慌亂的去擦拭,「可惡!」
他氣得要命,只要踫到她,就沒好事,多年前砸破他的頭,多年後害他被迫殺……她可不可以從這地球上消失呀!?
「啊?」朱美莎心中竊喜,原來他討厭黎娜,那她就沒必要把她列為頭號情敵嘍?「我還以為你們是好朋友。」
「是‘好想一手掐死的朋友’!」宋杰咬牙切齒的悶哼。
不行,當年她害他害得這麼慘,現在又冒出來惡整他,這些新仇舊恨他愈想愈不甘心,不找她把這筆帳算清楚,他就跟她同姓!
「她曾經惹過你嗎?怎麼你氣成這樣?」朱美莎邊替他擦掉衣服上的水漬,邊安撫他的怒氣,「听說她剛從國外回來,你就當她還沒適應國內的生活又不懂事,別跟她計較吧。」
說是擦水漬,還不如說是挑逗,瞧她正趁擦拭之便,來回的撫模宋杰的胸膛,看他沒有嚴厲拒絕,便順勢坐上他的大腿。
「別再想她了,你今天還要跟我約會呢。」朱美莎嬌媚的膩在他身上,咬他的耳垂,「別再想這些令人生氣的事了,我們上床做快樂的事吧?」據說從來沒有女人上過宋杰的床,她今天可要首開先例。
宋杰以百無聊賴的哈欠壓下心中那厭煩的感覺,把朱美莎推開——是朱美莎太倒人胃口,還是他對大部分的女人冷感?
「床的話,我可以借給你,可是,睡完請把棉被折好,不打擾你的睡眠了。」宋杰徑自起身,走入早已空無一人的走廊。
「你要去哪里?」朱美莎連忙追上去。
「出去散散心。」他得搞清楚這件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對女人冷感?心中雜亂無章,腦中浮上一張令他痛惡深絕的臉——黎娜。
車子滑出車庫,方向盤才剛轉,目標清晰的浮現腦海。
「我為什麼非得去找那個女魔頭?」宋杰對自己捶胸頓足,他要命的話,該快調轉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走。
可是他無法那麼做,他心中有個聲音——唯有她才能喚起他的熱情,證明他不是冷感。
打從車子開始往「娜娜戀愛中心」駛去,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她清麗的臉龐和那頭如飛瀑般的長發,他體內的血液就開始熱切的蠹動。
為什麼?為什麼光是想起她,他的身體就開始加溫?難道真的只有她才能喚起他的熱情,使他變成健全的男人?老天爺,可不可以別開這種玩笑?他的小命雖不怎麼值錢,但他還要啊!
正想踩下煞車,掉頭逃命要緊,「娜娜戀愛中心」門上那塊「今日公休」的吊牌已經在眼前。
呵,今日公休,果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沒找到娜娜,宋杰心中固然松了口氣,但同時也升上一股奇怪的感覺,好像失落了什麼,連月色和空無一人的街道,都平白添了一絲憂郁的味道,找不到她,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原來在極端混亂的那一夜,她就在他心中種下一份感情,他對她,一見鐘情了。
唉,這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咦?我們今天公休喔。」從超商回來的姍姍發現了在門口徘徊的宋杰,一眼認出他就是娜娜平常拿來射飛鏢的相片主人,當然也就是「送錢」口口聲聲罵的那個人,「娜娜不在家喔,她去幫人家分手了。」
「幫人家分手?」宋杰在這句話中嗅聞到危險的味道,一顆心居然提吊起來。
「對呀,那是我們的工作之一。」姍姍理所當然的回答,「這次是一位被男友糾纏不放的女孩子委托的案件。」
「地點在哪里?」宋杰听見自己這樣問,連忙慌張的噤口。
他干嘛問這麼多?她忙她的工作是天經地義,他這閑雜人等回家看電視、睡覺就好了,管人家地點在哪里。他閃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找她?可是不問的話,他心中又忐忑不安。
老天爺,他該怎麼辦?他到底該送上門去被她整,還是掉頭走人?他自己沒有答案,那麼,老天保佑沒有人能回答這問題,讓他全身而退吧。
只可惜,別人可能不知道娜娜的下落,姍姍可了若指掌。
「在縣議會前廣場啊。」姍姍覺得她理所當然要告訴他,說不定可以把娜娜這惹禍精和這男人送作堆,讓他們吵到世界末日,「那委托人希望速戰速決,連吃頓飯都不肯……那男人大概很難纏吧。」最後那句是姍姍自己加上去的。
宋杰臉上線條拉緊,二話不說的轉身走入車內,發動引擎,朝縣議會狂奔而去。
懊死的,她果然又去惹禍,她有幾條命供她這樣玩?宋杰氣得要命,好像娜娜玩的不是她自己的命,而是他的命。
所有的疑慮與猶豫全一掃而空,原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早已把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了。
背後,姍姍對跑車揚起的灰塵喊道︰「娜娜就交給你保管啦,不用還也沒關系。」
雖說公休日還來幫人排解分手的糾紛很對不起自己,但熱愛工作的娜娜,還是無怨無悔的把自己扮成大姐大,站在這里替身旁這位個性柔弱卻踫上混混的女人爭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