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第9頁

一邊是無上的自尊、貞節,一邊是父母的遺物、傳家之寶,她該怎麼辦?

「離飛機起飛的時間,只剩五個小時,你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考慮。」人杰冷酷的說著,不再理會她,起身走到浴室去放洗澡水。

水煙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悲慘的發現自己無力抵抗。

「一年期滿後,你是不是會把琴還給我?!」水煙對著他的背影吼道。

她的心揪扯著。掙扎著,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僅有的尊嚴,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像自己落在他手中,會受到如何的屈辱和難堪.可她也輸不起那架琴。

「當然!不收分文。」人杰頓了一下,轉身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用勉強,沒有人勉強你。」

「我答應,我答應了!」

水煙狂亂的甩著頭,她不見多想,想愈多只有能讓她發現自己的難堪、無能和所受的屈辱,她只能緊緊咬住自己那不計一切代價都要保住爸琴的。

「很好,你很聰明。」人杰睨她一眼,從抽屜中拿一本支票,寫下幾個字,「這算是先支付給你的薪金。」然後放在桌上,自己則旁若無人地邊月兌衣服邊進浴室。

水煙淒楚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戴好,又拿起桌上的支票,那上面洋洋灑灑地寫著「新台幣五佰萬」三個大字。

有了這筆錢,就夠妹妹們的生活費及學費,也夠她們繼續練琴了。

眼淚一顆顆滴落在手背,她倉皇地拭去,卻怎麼也拭不完。

家里一片起漆黑,想必妹妹們都睡了吧?水煙小心翼翼地打開家門,緊繃的精神已瀕臨崩潰邊緣。

「姐,你回來啦?」水汐房間的燈乍放光明,她從房間走出來,二妹水潮也出來了。她們清醒得絲毫沒有睡過的跡象。

「你們怎麼這麼晚還沒睡?」水煙揉揉眼楮,硬把一身疲累抹去,露出笑容來。

「我們擔心爸媽的鋼琴被買走,所以睡不著。」水汐癟著嘴,一臉的擔心,「姐,結果怎麼樣了?」水煙露出堅強的笑臉來,「當然是沒問題嘍,別小看你們的姐妞。這點小問題還難不倒我。」她自信地拍拍胸脯。

「真的嗎?姐?我們不會失去爸媽的琴了?」小臉漾出滿滿的笑來,「姐,你真厲害。」圍著她又叫又跳又笑,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連向來寡言的水潮都不禁扯出一抹笑容,可見她們陣是擔心了一整夜了。而水煙,正思量著要用什麼方法告訴她們,她要離開一年的事情。

「不只這樣呢,我還要告訴你們,REBEL的樂團看中我,重金禮聘我去幫他們工作呢!」水煙揚著下巴,使盡所有的力氣好掩飾自己撒謊的心虛,「你們看,這是他們預付給我的一年薪水。」她揚揚手上的支票。

「哇,真的嗎?真的嗎?那是國際性的樂團耶,姐,你真幸運。」水汐輕易地感染了水煙佯裝的興奮。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去為那種你向來都看不起的樂團工作?」水潮沒有被水煙的好消息沖昏頭,冷靜的反駁她的說辭。

水煙為水潮的話吃了一驚,臉色霎時出現謊言被識破的蒼白。

「對呀,姐,你會不會覺得委屈?」水汐此時也攢起了眉,「你不喜歡那種樂團的。」

水煙拍拍水汐的頭,又看看水潮,深吸一口氣說︰「你們別想那麼多,早日到錢把琴買回來、讓你們能繼續學琴,才是最重要的得事,再說為樂團工作,閑暇時,我還可以練練琴,不是一舉兩得嗎?」

「可是一年耶。」水潮不高興的說︰「一年見不到你耶。」

一听完水煙的話,水沙臉上的愁雲漸掃,換上欣喜的表情。

「可是好多錢耶,二姐,你看,伍佰萬,我們可以繼續學琴,也可以升學,姐姐也不用再那麼辛苦的做三個工作了。」水汐搶過水煙手上的支票,亮在水潮面前,興高采烈的。

「你懂什麼?一年耶,一年會發生什麼事,你知道嗎?萬一姐姐用爸媽一樣……」水潮激動得說不下去。

「姐……」年稚的水沙這才想到分離所代表的意義,興奮的小瞼又黯淡下來。

「水潮,別嚇水汐,一年後我就回來了,這期間我也會時時寄明信片回來報平安,你們別懶得回信,讓我擔心就好了。」水煙喔罵著水潮,心中為她的擔憂倍感溫暖,「你可別偷懶,再怎麼忙也要把水汐照顧好,知道嗎?不準偷懶哦。」

水沙這會兒又笑開了,「二姐,大姐是超人,不會像你想的那樣。」調皮地朝水湖扮個鬼瞼,「大姐在REBEL工作,我也臉上有光了,我要是去學校跟同學講,他們一定羨慕死了。」

「你唷,長不大的小丫頭。」水潮勝了水汐水汐對水煙的新工作感到與有榮焉,水煙卻覺的是莫大的恥辱,悶郁著講不出話來。

「大姐?」兩個嘻鬧的姐妹這才發現水煙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水煙強打起精神來,「沒什麼,只是在想,該怎告訴你們,待會兒天一亮,我就要走了。他們希望馬上工作,支援他們今天晚上在台中體育場的演唱會。」

「哇,姐,你真的好重要噢。」水汐一派天真地睜了眼,「姐,你去沒關系,我會照顧自己的,你別為我們擔心。」

「姐,我也會好好管住水汐這丫頭的,你就放心去工作吧。」水潮也對水煙保證。

「姐,你不用操心,把自己照顧好才重要。」水汐老氣的拍拍水煙的肩頭。

「拍什麼拍,去幫姐姐整理行李啦。」水潮朝水汐喊道。

「不用了,你們一夜沒睡,趕快去睡一下,補補吧,別上課打瞌睡了。」水煙笑著拒絕她們的幫忙。

整理好行李時,天已經差不多亮了,水汐和水潮準備去上課,水煙獨自一個人對著自己生活二十一年的屋子發呆,想著過去和樂的家庭,回想著往日家具的擺設,回想著父母坐在鋼琴前演奏時的模樣。

就快恢復往日的豪華等榮了,只要她再努力點……水煙不得不這樣慰勉自己,盡避她知道自的將來充滿難以預料的變數。

九點左右,管伯伯來了電話。

「水煙,這是怎麼回事?宋人杰把琴買下來了。」管伯伯聲音是憂慮焦急的。

「他有把琴取走嗎?」水煙平靜的反問。

「沒有,他付清了錢,說是他買下來了,從今後不準再賣給別人,又說要寄放在這里一年,討了一筆保養費,要我好好保養,並讓產物公司辦了保險。你倒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呀?」

「管伯伯,你別擔心,只是我和他達成協議一年的時間替他工作,還清這些錢罷了。」水煙得輕描淡寫。

「替他工作?」

是啊,他是個明星,我得隨樂團到處跑呢。煙不想再聊下去了,怕聊愈久,就會泄露諸多泄露的事,「管伯伯,我今天就要跟他們的樂團中去了,水潮和水汐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那你只身在外,要好好注意身體啊。」管伯伯叮嚀。

「我會的,謝謝管伯伯。」

向管伯伯道了再見,水煙又打電話到工作的地方辭職,找了一堆借口,才得到他們道德諒解。

臨走前,她回頭再望一眼,眼中的淚水不爭氣的掉在門檻上。

這一回,她背叛自己的正統音樂教育,背叛自己的人生觀,去追隨一個吵鬧不休、毫無氣質的搖賓樂團。

有多少令人意外、令人不堪的事在前頭等著她!問她一點也不敢料想。

第四章

水煙提著簡單的行李抵達機場時,人杰正好站在機場門外,雖然將他帽子壓得低低的,戴副金框眼鏡,一副雅痞打扮,她仍一眼就認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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