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索躺在鐵架床上,床墊很薄,躺起來不舒服,他馬上想念起他豪華舒適的床鋪,還有床上性感與感性兼具的她,真不習慣一個人躺著啊……
他痛恨待在黑暗狹小的空問,會讓他想起小時候在棺材里被蟲咬的恐怖回憶,所以一直抗拒被監禁。現在他失去自由,卻安之若素,甚至有點得意,在黑暗中微笑起來。
沒辦法,他不得不這麼做,他絕對不允許她笨得把事業毀掉,看雷副署長的表情顯然想把他關到死,她要是被免職,還有誰幫他伸張正義啊?
所以他犧牲一下,當階下囚,保住她公正的署長形象。她一定會立刻展開調查,她那麼聰明,不會讓他爛在地下室,一定會揪出真凶,還他清白,屆時他會以無罪之身踏出這里。
他可是賭上全部的信任與信心了,親愛的她,千萬要來救他啊!
他躺下來,拿起書來看——突然,那個怪異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先前在自家臥室里察覺到的那「東西」又來了,在他頭頂上,隔著幾層樓板,又是一閃地消失。
那到底是什麼?他還是無法確定,但他感覺不到惡意,應該是無害吧?
雷家華本以為凱索被關,溫會激烈反彈,會找理由釋放他,哪知道她若無其事,先趕往醫院探望警衛。警衛奇跡地撿回一命,但陷入昏迷。
天還沒亮,她跟著就進辦公室,與雷家華、吳警官和陳主任討論,檢視新發現的指紋證據。
「指紋是在床頭台燈上找到的?但警方檢查證物好幾次,怎麼之前沒發現?」
「因素有很多,采證方式或使用的藥劑都可能有問題,我們絕不是故意漏掉的。」吳警官有點不悅。
「抱歉,我不是質疑警方,我知道你們很辛苦,也很感謝,但這是重大發現,可能是破案的關鍵,要是早點發現,也許案子已經破了,幸好現在還不遲。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偵訊嫌犯。」
溫點頭。「當然,這本來就是警方的案子,審訊方面你們也比較在行,就全部交給你了,可以嗎?」
吳警官露出滿意的表情,點點頭。雷家華納悶,溫的語氣非常公事公辦,完全不袒護凱索,跟之前不太一樣。
她當然急著想釋放凱索,但也很清楚,任何急躁粗糙的手段都無法達成目的,她必須獲得同僚的支持,眾人一致認為凱索無辜,釋放他才有意義。
她還能冷靜處理事情,是因為凱索雖被囚禁,至少安全無虞。
她很感激他阻止她,要是她沖動地承認兩人關系,結果無法汪明他沒有涉案,反而把她自己推入不利處境,兩人都只能任人處置,讓別人決定他們的下場——真可怕!她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好傻,怎會那麼天真?事情差點就被她搞砸了!
她還是相信凱索沒有殺人——他說沒有,她就相信。有雷家華虎視眈眈,她解救凱索的行為不能太明顯,要循序漸進、尋求支持,她得誘導旁人的想法往她想要的方向去。
「看這些照片,遇害少年和警衛頸部的咬痕——」溫從電腦里調閱檔案,投射在牆壁的屏幕上。「看起來似乎是一樣的,這表示攻擊他們的可能是同一個吸血鬼,對吧?」
吳警官點點頭。「要是能證明凱索涉及少年的命案,幾乎也可以肯定他攻擊警衛。」
「同理來說,要是警衛醒了,指認攻擊他的另有其人,不是覬索,也可以推斷,那個人可能是殺害少年的真凶,是這樣沒錯吧?」吳警官愣住。「呃,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你還是不相信凱索是凶手。」雷家華冷冷道。
「我只是針對證據和狀況在推論,有什麼不對嗎?」
「我支持署長的看法。」陳主任道︰「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麼現在才發現指紋,警方采證很嚴謹,藥劑出錯的機率很小,有指紋的話,實在不太可能這麼晚才找到,說不定指紋是有人放上去——」吳警官反駁︰「案件的證物都受到嚴密看管,不可能有人污染證物。」
溫道︰「如果下手的是吸血鬼,他們行動隱密,在深夜潛入,警方是很難防範的。」
吳警官愣住,苦笑。「這些案子從嫌犯到案情都超平常理,真難辦。」
陳主任繼續推論。「假如指紋真的是有人事後放上去的,他一定是凱索身邊的人,才拿得到他的指紋。目前看起來,最近唯一接觸過凱索的吸血鬼,就是凌晨監視器拍到的那個女的,維蒞。」溫假裝在思考這推論的可能性,心里很感激——謝謝你,陳主任,幫我說出我不便出口的假設,雖然你是無意中的配合,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動機呢?」雷家華不太相信。「她是凱索的朋友,為什麼要陷害他?」
溫道︰「據說他們曾經交往,可能有感情糾紛,這可以再查證。假如下手的吸血鬼想嫁禍給凱索,她接下來想做什麼?警衛竟然沒死,要是他醒了,指證她,她的計劃不就失敗了?如果我是凶手,我下一步——」
「要滅口。」吳警官皺眉。「我馬上加派人手!」
「不,放出消息,說他被帶來異術署,受到嚴密保護。」溫眸光銳利。「除了傷者的親友,這時候會現身的,最有可能是真凶——」
第9章(1)
深夜,一道黑影迅疾無聲地飄過異術署的走廊。
除了大門口站崗的警察,署里有不少加班留守的術師,但黑影輕易地一一避開,往地下前進,目標不是被囚禁的凱索,是被安置在地下室、重傷未死的警衛。
他馬上就會真的死了。來人冷冷地想著,飄下階梯,等護士離開房間,黑影潛入房里。
床上有個人身上蓋著白床單,躺臥在床,拿著本雜志在翻閱,指間銀光閃耀,雙手手指都纏上細致的銀絲帶。察覺有人進入房間,那人抬起頭。
「怎麼是你?」
相較于對方的震驚,床上的溫顯得很鎮定。「你好。」
「你知道我會來!」維蒞瞪著她,那從容不迫的態度,顯然早有準備。
「我不知道你會來,或任何人會來。」溫聳肩,如她所料,攻擊警衛的是維蒞,接下來是要想辦法找出她和少年命案的關聯性。
「那個警衛呢?」
「他死了。他一小時前醒了,指證是凱索咬傷他,後來心髒衰竭,死了。」
維蒞嘴角浮現一絲微笑。「那凱索會怎麼樣?」
「異術署會對殺人的吸血鬼處以火刑,但現在雙方有合作計劃,看在他大的面子上,恐怕不能動他。之前還有個少年的命案,警方重新檢查證物,在少年的床頭台燈上發現指紋……」她故意停頓,見維蒞露出喜色。「但經過比對,不符合凱索的,也不知道屬于誰,還在調查。」
「怎麼可能不符合?」
溫瞧她。「你說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想吸血鬼殺了人,竟然可以不受罰,你們異術署到底是做什麼用的?」維蒞恨恨地咬牙,兩個命案都讓凱索逃過?不,她絕不接受!
「沒辦法,他有他哥哥這個靠山,我們動不了他,那個警衛只好自認倒楣,白死了。異術署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可能會把凱索驅逐出境,但我是署長,把事情壓下來也不難。」
「你要放過他?這是濫用特權吧?」
「我挺喜歡他的,有個吸血鬼情人還不錯,他永遠不會衰老永遠年輕英俊,最重要的是他迷戀我——」
「他才不迷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