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兩個星期的努力,歐凌集團終于拿下哈洛德百貨自創品牌的專屬代理權,比原本預定花費的時間,還早了幾天。
開了一整天的協調會,走出會議室時已是下午五點多。陳正皓立刻掏出手機向上司歐陽鋈報告這個好消息。
「辛苦你了!」話筒彼端傳送出歐陽鑒漂洋過海而來的斯文嗓音。「既然機票已經事先訂好,你也不必急著回來,在倫敦多休息幾天吧!」
他考慮片刻,的確,現在這種處處充滿節慶祭典的時期,如果沒有提早預約,根本買不到機票。再說,這里也還有一個他放心不下的人兒……
「我知道了,再聯絡!」簡潔地道別後,他切斷通話。
這陣子他沉浸在有佳人作陪的喜悅里,卻把他們之間的問題忘得一乾二淨。
雖然還未正式訂婚,但他們可以算得上是未婚夫妻。這個事實,他早在再次相見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樓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
他早就該告訴她了,但是一開始是礙于不想惹麻煩上身,更不想和她有牽扯,後來則是有些惡作劇、故意隱瞞的心態在作祟。
不曉得當她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她一定氣得用力扁他,故意好幾天不跟他說話,其實心里高興得不得了……
一身名牌服飾的伊麗莎白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晚上要開慶功party,記得準時過來喔!」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陳正皓冷冷地道,對這種奢侈糜爛的舞會一點興趣都沒有。與其浪費時間陪這群無聊的有錢人交際應酬,倒不如買瓶香檳回酒店,兩個人簡簡單單地慶祝就好。
走出哈洛德百貨公司大廈後,他招了輛計程車,趁著店家還沒關門之際,先到附近買了一瓶香檳,又買了一些小菜。
但是回到酒店、打開房門以後,他卻發現沒有人在里頭--
她的行李還在,所以不可能是偷偷溜回台灣了。那麼,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傍晚七點多,天色還有一些亮,陳正皓坐在陽台的古董木椅上,房間里沒有開燈,顯得十分昏暗。
樓琳五點時,曾經打電話回飯店留言,交代她外出用餐,請他不必擔心。
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出去吃飯,根本不可能花上這麼久的時間!他焦躁地起身,在房間里踱來踱去。
倏地,茶幾上的電話響起,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過去接听。
「喂,請問是休伯特先生嗎?」話筒中傳來的是櫃台人員有禮的嗓音。「樓下大廳有兩位您的訪客,可否請您下來確認?」
訪客?他怎麼會有訪客?「我馬上下去。」陳正皓滿月復狐疑地搭乘電梯下樓,一點頭緒也沒有。
樓琳自己有房間的卡片,根本不需要向櫃台通報。其他人知道他注重隱私,也不會到酒店來叨擾他。那麼,會是誰?
一來到大廳,那個癱軟在真皮沙發上的熟悉身影教他不自覺地皺緊眉頭。
「對不起,我一個沒注意,她就不小心喝下一杯烈酒。」見他走近,杰森滿懷歉意地解釋。「那麼她就交給你照顧了,再見。」
「杰森,再見……」已經陣亡在沙發上的嬌小人兒看來只是頭暈無力,意識倒還挺清楚的。
陳正皓居高臨下地瞪著這個散著濃濃酒味的女人,鐵青著臉不說話。
「休……」樓琳重施故計,像早上一樣伸長手臂撒嬌。
他靜靜瞅著她半晌,還是沒有辦法對她視而不見。「我討厭醉醺醺的女人。」打橫抱起她的時候,他故意說道。
「那杯酒……看起來很漂亮啊!我也不知道它那麼烈……」樓琳虛弱地辯解,抵死不承認自己醉了。「我只是站不起來,才沒有醉醺醺!」
「我也討厭做錯事不肯承認的女人。」他涼涼地從上頭又拋下一句。
她委屈地圈緊手臂,讓自己更加貼近他。「你不可以討厭我……我……」剩下的話全部悶在他的胸前,根本听不懂她在說什麼。
他抱著她跨出電梯,在侍者的幫助之下打開房門,將已經呼呼大睡的她放在軟軟的床鋪上。
酒醉後胡言亂語的她也好可愛……
他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明明應該要為她的突然失蹤而生氣的,但是當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除了終于放下懸著的一顆心之外,再大的火氣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原本打算告訴她兩個好消息的,既然她的表現不好,那就把其中一個秘密當作是驚喜,留到一起回台灣的時候再說吧!
第二天,樓琳痛苦地在床上打滾,完全爬不起來。「我的頭……」她痛得面無血色,五官也全皺在一起。
某人冷淡地端來一杯熱茶和幾片吐司,待她接過,便默默地走回沙發上,繼續跟信件資料奮斗。
勉強乖乖吃完無味的早餐,她奮力下床,拖著沉重的身軀搖搖晃晃地走到沙發邊,在他身旁坐下,就算身體不舒服也要黏著這座冰山。
「休……你什麼時候要離開英國啊?」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語氣還是軟綿綿的。
小妮子開始擔心了?「三天後吧。」他仍舊盯著電腦不放,卻溫柔地維持固定的姿勢不動,讓她可以賴著自己閉目養神。
他知道她還有很多名勝古跡想看,區區三天的時間絕對無法逛完英國所有重要景點。
事實上,他已經決定要向頂頭上司申請累積的年假,等她身體好一點再告訴她吧……
「是喔……」樓琳喃喃自語般地說道︰「那我也回去好了。」他還在生她的氣嗎?不然怎麼一點表示也沒有?
身體的不適讓她變得脆弱,她失望地閉上眼楮,不曉得該怎麼辦。
現在回想起來,她對休根本是一無所知,只知道他到倫敦是要替公司簽訂代理權。至于他的國籍、年齡、家庭狀況如何,她一概不清楚。
這些大小瑣事,早在他們到白金漢宮的那一天,她就全部告訴他了,可是休卻從不提起有關他自己的事。就連她說要回去了,他也沒有任何挽留或者約定保持聯絡的意思……
難道,他對自己溫柔體貼,都只是為了打發這段短暫出差的時間嗎?
心里一煩,額際就抽疼得愈發厲害,她蹙起眉頭,咬牙忍耐這一波痛苦。
發現身邊的人兒一點聲音都沒有,陳正皓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去,只見她緊閉雙眼,睡得很不安穩。
「要不要到床上去?」他調整自己的姿勢,慢慢地將她打橫抱回床上,替她蓋好棉被,正想回到沙發上去時,衣角卻被她扯住。
他挑起眉,轉頭望向她,輕輕握住她伸出的縴女敕小手。
樓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搖頭。「沒事,你去忙吧!」
其實,她想問他能不能多留一些時間,也想問他,到底要不要繼續在一起……
她敢一個人拖著行李在外頭四處亂闖,也敢纏著陌生人,硬逼著他收留自己。但是面對感情,她卻好怕好怕被拒絕,連隨口問問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他說他們的愛情,就只有短短的半個月,那她一定會徹底崩潰。
懊怎麼做,才能了解他的心意呢?真想把那座冰山整個剖開,看看里頭到底裝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