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為什麼突然想來打高爾夫球?不是听說他挺忙的?上班時間不好好辦公,跑來打球會不會太奇怪了點。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只見換好球衣的莫懷山,走向一個中年男子。「吳董。」
「莫總你來啦,臨時改了地方,真是不好意思,前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去看醫生,醫生特地交代我有空就要多運動,適當的運動比吃藥好,所以跟你改約這個地方,不會不方便吧?」
「怎麼會?我也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還要感謝吳董給我這個機會,要不然我哪有機會來。」一改平常的沉默,莫懷山對這個吳董顯得要熱絡得多。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莫總,我們走吧。」兩人相偕朝球場走去。
向晴、桿弟和他們兩人的助理一起跟在後面,只見他們輪流用力揮桿,讓小白球在空中飛得老遠。
隨著小白球的前進,他們也越走越遠。
「吳董,上次跟你提的原料,不是大致上都談好了……」讓吳董小贏幾桿,在他心情大好時,莫懷山乘機開口。
「莫總你在商場上打滾那麼久了,也知道一日三價的道理,我也不是喜歡這樣變來變去、改來改去的,但實在是……莫總,該你了。」將小白球推進洞後,吳董有些得意。
莫懷山握緊球桿用力一揮,不料力道太大,球沒有進到洞里,反而飛到旁邊的樹林間。
「唉呀,莫總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實在太可惜了。」話雖這樣說,可他的臉上完全找不到可惜的模樣。
「我只是隨便打打,怎麼比得上吳董的專業水準。」莫懷山笑了笑,後面的桿弟立刻再拿出一顆球。
「莫總啊,這打球不能只光靠蠻力,還要靠點巧勁才可以,要不然只會弄巧成拙,事倍功半。」
「吳董說得是。」
「看莫總今天心緒不寧,打球都不能專心,一定是因為生意的事吧。」吳董先揮出一桿後才開口。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楮。」
「這麼著,和莫總相交那麼久,總也是有交情的,那批原料就打個折扣給你,少算兩成吧。」
「吳董一定貴人多忘事,忘記我們之前簽訂的內容了,這個價格,可比我們之前協議的整整多了三成啊。」
「莫總,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也知道現在市場缺貨缺得那麼嚴重,所謂物以稀為貴,這種價錢已經讓我虧本了,再說我也有一家老小要養,總不能一直教我做這種賠本生意吧。」吳董皮笑肉不笑的說。
「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樣做是違約的。」
「這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你們堅持要告我違約的話,我也只能賠錢了事,但這個價錢已經是最低的了,要不要就隨便你們。」從球袋里抽出一根球桿,吳董徑自揮桿起來。
莫懷山見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毫無誠信可言,如果今天答應他調整價格,搞不好明天他就漫天喊價,簽的合約跟張廢紙沒有分別。
但今天在深圳的土廠就等著這批原料開工,如果不能及時取得原料,肯定無法在期限內交貨,但原料若是這種價錢,就算能趕出貨來,也一定會賠錢,這種兩難的局面讓他有些頭疼。
不是沒有想過要另拓貨源,但吳董壟斷整個市場,只要他想用這種價格賣出,其它廠商就不敢用比他更便宜的價格做生意,這也是為什麼莫懷山得敬他三分的原因了。
離開高爾夫球場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在回程車上莫懷山一直沉著臉,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向晴見狀,便交代司機在回程的路上轉去一個地方,司機見莫懷山沒有反對,也就照著她所指示的方向駛去。
車子停在一棟看得出已經有點歷史的建築前,外牆已經斑駁,磁磚也有些月兌落了。「到了,就是這里,我們下車吧。」
「為什麼?」今天的行程結束,他可以送她到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但並不代表他也要跟著去。
「我是專程帶你來這里的,你不去怎麼可以?」不待莫懷山反對,她迅速下車,跑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將他拉下車。
「這是哪里?」
「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向晴故做神秘的朝他眨眨眼,領著他往地下室走去。
樓梯間有些潮濕,扶手也都生銹了,就連天花板的燈光也都忽明忽滅的,周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但打開地下室的大門後,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嗨,阿德,好久不見。」她熱絡的打招呼。
「向晴,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還帶朋友啊!」
「是啊,幫他拿一副手套吧。」
在莫懷山還沒反應過來時,手上已經被套上一副紅色的拳擊手套。
「多謝啦。」朝那個名叫阿德的男人道謝後,向晴便拉著他到角落一個沙袋前。「試試看。」
莫懷山看了沙袋一眼,又看了眼向晴,還是沒有動作。
「快啊,把它當做你不喜歡的人,狠狠揍下去。」向晴在旁鼓勵道,說著還示範性的打了兩搴給他看。
「妳自己打吧。」莫懷山突然覺得這個舉動有點好笑,只有即將或注定失敗的人才需要發泄,但他兩者都不是,何必把時間和精力花在這里。
「你等一下啦。」拉住轉身就要走的莫懷山。「既然來了,打個幾拳才不會浪費啊。快一點啦,你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打個幾拳就可以走啦!」
見向晴擋在他前面,看來他不做個樣子她是不會讓開的,莫懷山只得敷衍她一下,舉起手隨便往沙袋上揮兩拳。
「對,就是這樣,再來一拳!」向晴見他終于肯動了,興奮的在旁邊叫著。
一直以為這種行為很蠢的莫懷山,在向晴的鼓噪下越打越用力,漸漸的,他開始感覺到一股快戚,像是把體內的怨氣一口氣吐盡,不必去管什麼理智、原則,只需要專注對著眼前的沙袋,感覺著它吸納自己無處宣泄的氣力。
出拳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也越來越大,周圍的聲音也像是越退越遠,莫懷山的眼里只有搖晃的沙袋,耳邊只听得見拳頭擊在沙袋上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全身的力氣似乎就要用盡,莫懷山才停下來大口喘著氣。
一條潔白的毛巾和一罐礦泉水遞到他面前。「怎麼樣,很過癮吧!」向晴在他身邊坐下。「我每次心情不好時都會到這里來,打它幾舉發泄一下,把所有的鳥氣都發泄出來,心情就會好多了。」
「妳常常心情不好?」擦了汗喝口水後,他的氣息也緩和下來。
「也沒有常常啦,只是出來工作受點氣也是很正常的,像你這種大人物都有人敢給你氣受了,更何況是我這種『小咖』。」向晴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看著他汗水淋灕的樣子,向晴腦海中不由得出現多年前,她看到在工地打工的學長,腦中的影像和眼前的他漸漸重疊。「你跟那個工頭還有連絡嗎?」她裝做不經意的問。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我已經說過我不是那個人,不要想套我的話。」說完,莫懷山站起身來月兌下手套,拿起剛剛放在一旁的外套向外走去。
「好啦,不是就不是。」向晴伸伸舌頭,快步跟上。
車子平穩的停在閻集團總都大樓的門口,但身旁的人兒半天都沒有動靜,莫懷山轉頭一看,發現向晴早已斜靠著座椅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