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島是座位于大洋洲的美麗島嶼,是馬里亞納群島中位置最南端且面積最大的。島上沙灘處處,氣候溫和,幾乎每天都是艷陽高照。海域相當平靜,海水總是呈現一片湛藍清澈,幾乎只要把頭浸入海面下,就可以看到熱帶魚在水中的曼妙舞姿;魚類的數量與種類相當多,色彩豐富而美麗,是一圓與魚同游的夢想之地。
放眼望去,情侶、夫妻成雙成對,不是在白色沙灘上散步,就是盡情地在碧藍的大海中潛水,享受與大自然完全結合的真正解放,只有她形單影只。
蝶兒走到沙灘最偏僻的地帶,這一段海岸線只見幾間零星的小木屋和兩、三間中型旅館,附近除了流動小販外沒有任何商店和餐廳,美麗的椰子樹後面是一片稀疏的防風林。寧靜是這里最大的特色,只有偶爾幾艘小漁船經過,劃破沉靜的空氣。
她什麼都沒做,只靜靜地坐著,渴了,就隨意向攤販買杯咖啡,濃濃的咖啡香像水面的漣漪,一波波地漾開,她不自覺地陷入出神的狀態,往昔所有悲歡離合的情景,漸漸地回升出她的腦海。
蝶兒自創的品牌「Poppy」翻譯成中文就是罌粟花,她自認是罌粟花的翻版,罌粟花雖美,卻擁有罪惡的果實。
美麗與危險共存,就像她一樣,她是個充滿罪惡的女人……
蝶兒十六歲時,從居住多年的紐西蘭飛回了台灣。
那時候,她也是單獨一個人。
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爸爸呢?媽媽說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爸爸就過世了。媽媽一直都很忙,為了要賺錢養她、養整個家。其實蝶兒的母親胡笙是華人界頗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和唯一的女兒隱居在紐西蘭,靠設計中國旗袍服飾過活。
蝶兒從小就很獨立,從來不會吵鬧,念幼兒園時就開始幫忙做家事,當胡笙廢寢忘食地工作時,她還會提醒媽媽吃飯,甚至還會煮宵夜給媽媽吃。胡笙盡避工作很忙碌,但仍是每晚會抽空陪女兒上床睡覺,說故事給她听。
母女兩個相互扶持、照顧,無話不談。蝶兒十六歲時,胡笙卻發現自己得了癌癥,而且已經是末期。臨終前,她並不擔心女兒的未來,這麼多年來的教育,她相信蝶兒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而且,她早就規劃好蝶兒的未來,從小就替蝶兒補習意大利文,省吃儉用地存下每一分錢,教蝶兒畫畫,認識顏色、不同布料的差異,還替蝶兒申請好意大利的服裝設計職業學校,她希望女兒能繼承衣缽,成為比自己更出色的華人設計師。
而蝶兒也真如母親所認定的,是一個才華洋溢的女孩兒!
從小她的表現就很杰出,心思細密而專注,做起事來都認真以赴,對事物的思考深入而踏實,但她的心又是那麼柔軟、敏銳,也容易受傷,然而她自我療傷的能力又是那麼強,她向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母親深知蝶兒的本性是個很溫柔的女孩,「溫柔」可以讓她輕易達成任何目標,拿到她想要的,往後她更可以利用這份溫柔,成為她人生中無往不利的利器。
胡笙臨終前對蝶兒說︰「我可以去找妳爸爸了!其實妳爸爸死後,如果不是因為妳,我也不想活了,蝶兒,妳是我活下去的力量……」
終于,媽媽把藏在心底十六年的秘密告訴了女兒,蝶兒頓然領悟,原來母親為了她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強顏歡笑地過了十六年,她實在很替母親所受的苦覺得不值……
辦完了喪事,蝶兒花了很多時間上網查「那人」的資料。
不愧是台灣頗有知名度的企業家,她在網站上以他的名字搜尋,一下就列出好幾千筆關于他的新聞,藉由一點「技巧」,她甚至也進入台灣地政網站,找到他的戶籍地址,還有他家的成員,然後,她便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台灣的土地。
她必須要回台灣一趟,因為她要親眼目睹,當年那個不放過她母親的男人,陷害她父親的男人,現在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畢竟過了十七年了,是該由她來對「他」做個了斷了!
九年前──
台灣,陽明山。
下了公車,遠山綠林、藍天白雲盡入眼簾,商店和住宅依山傍水而建,蝶兒沿著馬路漫步,不知不覺已經走在山坡道路上。遠方紅磚白牆的花園洋宅矗立在半山腰,只要朝著山的方向去,不多久就能從林蔭山徑進入。
「好熱!」好悶熱的台北盆地啊!一點也感受不到任何涼風。
蝶兒沿路尋找路標,朝著住址的方向前進。
好不容易走進巷子里,才感到清涼許多,家家戶戶的牆邊全種植五顏六色的花兒,粉紫的牽牛花、桃紅色的九重葛、大鄧伯花的曼妙風情,把整條巷子襯托得更加詩情畫意。
蝶兒的視線只顧著追逐花的倩影,卻忽略了已經烏雲密布的上空。
很快地,豆大的雨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傾盆而下。
「糟糕!下大雨了!」
沒有帶傘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沖到眼前宅邸的門口躲雨,她渾身濕漉漉的,連布鞋也濕透了,只能眼巴巴望著天空,祈求這場雷陣雨趕快停歇。
餅了好一會兒,雨勢始終沒有要減緩的意思,蝶兒只好認命地收回目光,無聊地瞧瞧所站之處,沒想到仔細一看,大理石門牌上雕刻著的正是中規中矩的「凌邸」兩個字!
她錯愕地瞪大眼楮。
怎麼這麼巧?她竟然就站在要找的房子門前!
那麼,下一步她該怎麼走呢?
大雨一直下個不停,她開始感覺到寒意,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此時,一台亮眼的紅色跑車安靜而快速地駛近,停在凌邸大門旁邊的車庫前。
凌宇風駕著愛車遠遠駛來,一眼就瞧見了站在大門口前手足無措的可人兒。
說也奇怪,他向來是個冷漠孤僻的人,此刻卻升起無法自拔的同情心,光看到蝶兒站在那里淋雨,竟然就莫名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按下車窗,無視于雨滴斜打進寶貝愛車,淡淡地問道──
「妳……找誰?」
「喔不,我沒有找誰,我是自己來玩,卻踫到下雨,只好在這里躲一會兒……」真倒霉!竟然讓眼前這個大酷哥見到她最落魄潦倒的模樣。
他點點頭,關上車窗,激活車庫鐵門,直到他把車開進去,蝶兒才恍然大悟──
原來大酷哥也是這家的人啊!那他該不會是……
沒幾秒,蝶兒背後的大門竟然開了,她回頭,剛剛那個大男孩也正冷淡地盯著淋成落湯雞的她。
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
「這是我家度假的別墅,我叫凌宇風,妳這樣繼續淋雨也不是辦法,感冒了怎麼辦?請進吧!」
「你……」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妳不用擔心妳的人身安全,因為第一,我對女人很沒興趣,我同學都取笑我是冷感少爺。如果妳還是不放心,那還有第二點,這棟房子的安全警戒設備相當靈敏,處處都有與警方實時聯機的監控錄像,以防有不良份子闖入,另外還有兩個菲佣,她們奉命監視我,因為我老爸很不信任我這個兒子,想充分掌握我的一言一行。」
他的幽默方式有點酷,又實在有些怪,蝶兒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